柳葉子的後腦勺撞上了案板桌子兒，頓時就沒了聲息，不知死活。吳放歌兩眼瞪的溜圓紅，吼道：“你乾的好事！”

那個炊事員也嚇著了，慌忙喊了一聲：“我不是故意的！”裡喊著，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慌還是怎麼的，居然手一揮，又給吳放歌來了一個飛菜刀。吳放歌閃躲過，那小子卻趁機扭頭跑了。

“給我攔住他！”吳放歌喊道。

雖說吳放歌這麼喊，可大家畢竟怕被誤傷，咋呼了一陣還是沒抓著，不過那小子也知趣的，擔心吳放歌追上收拾他，就一道煙兒的跑到派出所自首去了，偏偏派出所大部分人都去鎮政府維持秩序去了，就留了一個臨時工看門兒，這個臨時工也不敢收他，就讓他在所裡等，這一等就是大半夜，又冷又的活生生的冒了。

吳放歌可沒想追他，隨手抓了條巾裹了傷口，就慌忙去照看柳葉子，其實柳葉子也沒挨那麼重，後腦勺起了一個大包，吳放歌和丁虹喊了兩聲就悠悠醒來了，然後就腳耙手的哭了一陣，吳放歌兩個工友和著丁虹一起送回去休息了，他自己纔去鎮上醫院給傷口針。

才好了傷口，就接到了王主任的電話。

王主任平時總是笑呵呵的，這次卻雷霆大發，在電話裡怒吼道：“你爲領導幹部，怎麼能打人？！”

才應付完了王主任，葛學又打來電話，第一句就是：“你怎麼掛彩了？老王才從我這兒告了狀回去。”

吳放歌見四周沒人，才笑著說：“一時衝了手，不見點，這事兒就沒法兒收場了。”

葛學埋怨道：“九十九步走了，就差這一哆嗦，你怎麼就穩不住？”

吳放歌說：“泥菩薩都有幾分火氣，我這都忍了半年了。對了，老王怎麼還在外頭逍遙呢？你是作慢還是捨不得大義滅親？”

葛學罵道：“求！我跟他親什麼親！明天，最多後天就有結果，你給我穩著點，別再出事了，你有個三長兩短，阿梅不活剝了我啊。”

吳放歌正想問你一個***怕阿梅做什麼，葛學就把電話給掛了。這兩人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肯定是留守有人及時通報況了，看來現在已經進信息時代啦。

吳放歌回到留守，發現大家對他的態度都不太一樣了，或許是知道了厲害，又或許是公道自在人心，也可能是兩者兼而有之，總之居然有人來他宿舍來探傷了，也順道著打聽一點消息。吳放歌一如既往地客客氣氣的接待，直到晚上十點多，估計著沒人來了，纔去看二來一下柳葉子。

柳葉子正半靠在牀上和丁虹說話呢，一見吳放歌進來眼淚立刻下來了，吳放歌只得哄了一陣，又開玩笑說：“平時呢，看上去小丁要外向些，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葉子靠的住啊。”

丁虹聽了有些不服氣，說：“嗯，他要是再敢行兇我也跟他拼了。”

“好了好了。”吳放歌笑著安道“我還在這兒呢，哪兒得到你們拼命？”然後對柳葉子說“以後不許這麼犯傻了，刀刀片片的，你個孩子，到哪裡都不好啊。”

柳葉子嗯了一聲，紅著臉點了點頭。

說完，吳放歌見時候也晚了，就告辭回宿舍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晨五點吳放歌就起來了，按照他的話，咱們留守的日子還得過下去，現在和炊事員有了衝突，食堂可不能停火，現在可是聚攏人心的時候。簡單洗漱後到了食堂，居然發現後面伙房亮著燈，走進去一看，居然是一個炊事員和丁虹、柳葉子有說有笑地忙和著，竈上已經上了蒸籠，正冒著熱氣。

吳放歌見了笑道：“喲，都這麼勤快啊。”

那三人見了吳放歌，柳葉子笑了一下不說話，丁虹搶著說：“咱是實習的，當然要勤快點啦。”

那個炊事員居然也低眉順眼地喊了一聲：“吳主任早啊。”

吳放歌聽了覺得很用，都小半年了，被人用這種態度喊銜，還是第一次。於是他假模假式地看了一下週圍，清了一下嗓子說：“怎麼就你？小杜呢？”

那個炊事員有點慌張地說：“他，他昨天傷了你，去派出所自首去了。”

其實關於炊事員小杜自首的事，吳放歌昨天就知道了，但他故意做出十分吃驚的樣子說：“自首！胡鬧！人民部矛盾用得著進司法程序嘛，萬一被立案，檔案上就有污點了。”他說著裝模做樣地想了一下說：“這樣，早飯後，找昨天幾個在場的人開個會，統一個口徑，爭取上午咱們去把人保出來。以後但凡有事，能部理的就部理嘛，不要不就惹到外邊去。咱們廠礦的事儘量不要給地方。”

吳放歌這番話頗讓在場的人意外，特別是柳葉子，這次也算是了傷的，腦袋到現在還疼呢，但是既然吳放歌都這麼說了，也不好當面有反對意見。倒是那個炊事員，的樣子。食堂開門的時候，他讓吳放歌和柳葉子休息，理由是：你們是傷員嘛。然後他和丁虹掌勺打飯。

今早的饅頭又大又白，小菜品種也有五六樣，而且分量足，給了前來打飯的職工一個驚喜，都覺得昨天吳放歌發威算是發對了，至大家多還落了點實惠。這人要是吃的好了，心就好，心好了，也就變得聽話。所以吳放歌在上班時間召集各班組長開了一個小會，佈置了一下工作，倒也沒其他的，不過是安排大家打掃廠區衛生，尤其是表面上能看得到的那些，用他的話來說，日子還得過，首先需要個氣神兒。

會議中也有題反對意見的，說等王主任回來在決定。結果吳放歌笑著說：“大事當然要王主任拍板，組織原則還是要的，可不過是打掃衛生嘛，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就這麼著，笑呵呵的定了下來。

除去打掃衛生的人，吳放歌又把幾個昨天在食堂看見大打架的，和平素比較有威的幾個人留下了，開了一個短會，首先做了自我批評，工作方法太暴等等，然後又統一了口徑，絕口不提自己打人的事，只說這件事應該先把人弄回來自己教育教育就行了，雖然有持刀行兇的嫌疑，但畢竟沒造什麼嚴重後果嘛。

原本還是有幾個人擔心吳放歌咬著不放，這一下子就放了心，散會後大家就一腦的涌到鎮派出所。恰好派出所的人這幾天正被鎮上那一夥擡的弄得昏頭腦漲，一見事沒人追究了，又提出‘帶回去好好教育’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把小杜放回來了。

小杜見吳放歌放了他一馬，又了點驚嚇，一時忍不住，三十多歲的人居然流了眼淚，大家夥兒一起寬了一番就往回走，路過鎮政府的時候，看裡面還是人山人海的，聽說連縣裡都來人了，還沒等吳放歌他們幸災樂禍起來，就被樑滿倉看見了，上來一把拉住吳放歌的胳膊就要說話，卻不想正拉著他那隻傷手上，當時就把吳放歌疼的白汗之流，忍不住吼了一聲：“你拉拉扯扯的幹什麼？”

樑滿倉之前沒見過吳放歌發脾氣，一下給鎮住了，半晌才明白過來，期期艾艾地說：“這這遊樂場也有你們廠子的份，你們不能一扔就全讓我們管啊。”

原本大傢伙一見吳放歌又要發飆，都不約而同地往後讓了讓，特別是炊事員小杜，可隨即又看見吳放歌的臉緩和了下來，纔對樑滿倉解釋說：“樑鎮長你別抓啊，我們主任昨晚胳膊剛傷了，你抓著他疼了。”

樑滿倉忙順桿爬地道了歉，這是幾個苦主的家屬又如影隨形地跟著樑滿倉過來了，見吳放歌在，居然像遇到了老人一樣和他打招呼，樑滿倉就是想不通，自己這兩天好話也說了幾卡車，鬼知道吳放歌是給幾個苦主灌了什麼湯，的跟家裡人一樣。

吳放歌也親熱地跟那幾個苦主打了招呼，然後像是回答樑滿倉的話又像是對那幾個苦主再次承諾一樣地說：“樑鎮長，這事我跟叔嬸兒都商量好了，出了事當然不能不管，該我們負的責任，我們一一毫都不會，不但不會，鄉里鄉親的只能讓大家滿意，怎麼會讓大傢伙吃虧呢？”說的那幾個苦主諾諾稱是，非但如此，在看見了吳放歌胳膊傷之後，還關心地問：“去醫院看了嗎？可得小心，破傷風了可不得了。”

吳放歌也和他們相互寒暄客氣，還問在這兒吃的東西夠不夠？並承諾回去後立刻讓食堂送些饅頭稀飯來，那幾個苦主家屬連連道謝。

他們在這兒親熱地說話，把個樑滿倉晾在一邊，心裡這個氣啊，合著吃我們就是白吃，你拿幾個饅頭來就能收買人心啊。可這事兒居然還沒完，吳放歌回去後居然真的把飯菜送來了，然後中午又送了一次，晚上就沒送了，而是把幾個苦主家裡說的上話的人都請到留守食堂吃小炒去了。吃飯是小事，關鍵這一吃就說的上話了，每每看著苦主家屬著角的油星心滿意足地從廠區裡出來，樑滿倉的那個心裡就如同打破了五味瓶一般，他心裡明白，理這件事的主權被吳放歌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