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樑化上自己的旗幟後,就把蔣國柱一家老小都起來,派他標營的衛士嚴加看守。蔣國柱一家到大禍臨頭,整日哭哭啼啼,一邊痛罵樑化狼心狗肺,一邊還指著蔣國柱能打過來。
今天,樑化突然親自帶了一隊人馬來到關押蔣國柱全族的地方,見大批甲士簇擁著樑化進來,蔣家的人不敢罵他了,不人都開始肚子打哆嗦。
“老親翁啊,”爲了全族的安危,蔣夫人不得不出面與樑化套:“這些年總督待你不薄啊。”
“親家母說的是。”沒想到樑化居然一口承認下來,還重重地點了點頭:“親家母不必驚慌。不管怎樣,難道我還能跟親戚過不去嗎?親家母這便收拾東西吧,今天我親自送親家母出城,保證沒有人敢親家母一寒。”
本來樑化把蔣國柱的一家老小都抓起來是爲了當人質,蔣國柱歲數不小了,除了一個兒子遠在四川外,剩下的子孫都在南京城裡。就是蔣國柱大發神威打回南京城來,樑化也能用蔣國柱的全家老小要挾他,讓他投鼠忌,不敢強攻南京。
不過蔣國柱並沒有能夠超水平發揮,他在池州進退失據,發生事變以後,除了兩江總督的標營和邊的量部隊,其他的兩江部隊都一團。本來樑化就是有心算無心,還有周培公的配合,拉一條長蛇陣的兩江部隊接到樑化的通告以後,距離蔣國柱還很遠,一時拿不到蔣國柱的命令。
如果是外人篡奪軍權,這些江南的部隊說不定還會試圖抗拒,但樑化這麼多年來在軍中的威信僅次於蔣國柱,大家都知知底。見是樑化政變,大部分軍頓時放下心來,本不擔心會被老上司吞併了自己的實力——大夥兒都跟了樑化這麼多年了,本來就是他的人嘛。
對倒戈既沒有心理負擔也不存在未知的恐懼,江南軍的兵紛紛響應樑化的號召,帶隊返回了南京——剿鄧總隊也被周培公派來協助樑化了,總督大人那邊消息斷絕,軍只要不傻,就能明白到底哪邊佔優勢。何況大家還得吃飯,各支部隊都先後宣佈支持樑化,不跟著樑提督走,先不說打仗,今天晚上立刻就沒有飯吃。
早上樑化得到周培公報告,稱蔣國柱已經認清了形勢,知道憑他手邊的軍隊連一個池州都沒法拿下;而且就是這點部隊也已經開始混,那些軍隊都知道蔣國柱失去了對大部分軍隊的控制能力,他們已經爲沒有據地的流寇。蔣國柱見標營都發生搖後,就在周培公派去的使者的勸說下認輸投降,在池州城外解散了軍隊,本人則進了周培公的軍中。
被蔣國柱解散的軍隊在總督大人宣佈下野後,就建制地向池州知府謝高投降了。謝知府當然也不會難爲這些江南兵,重新撥給他們糧草,就連蔣國柱的標營也由原來的軍帶隊,等待樑化的進一步指示。
蔣家人扶老攜地出了南京城,樑化親自把他們護送上了一條大船,還一個勁地安蔣夫人:“親家母儘管放心好了,總督大人安然無恙,他的船票周佈政早就給買好了;親家母到了四川就能和總督團聚了。”
蔣家的船起航後,樑化還在岸邊揮手告別。船漸漸遠去,樑化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而他邊的一個提標軍也纔有機會再次質疑:“大人就這麼把他們放走了?蔣逆可是當了十幾年的總督啊。”
“如果是以前的世,當然不會放。”樑化遙著那葉風帆,冷冷地答道。蔣國柱在江南的基極深,據傳統的爭霸模式,不但蔣國柱的家人一個也不能放,還要全力追殺逃亡的蔣國柱本人。不過樑化很清楚現在並不是傳統的世了,他奪取蔣國柱的總督寶座也是爲了將來能夠嚮明軍多賣點錢,而沒有和羣雄逐鹿天下的打算。既然如此,樑化就沒有必要把事做絕,反正將來他多半也會向鄧名投降。
“爲什麼趙將軍事先聲明,只要蔣國柱投降就要保證他的命無憂?”樑化又追問了一聲,周圍的標營兵都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結果還是樑化自問自答:“四川這是在防備我啊,要是我不服從的話,四川就可以出兵護送蔣國柱打回來。真要是見到四川大兵殺到,再加上蔣國柱的手書招降,不知道多城池都會不戰而下。”樑化又哼了一聲:“要是我想把江南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都和北京就該不放心我了。所以我要給趙將軍面子,一個人都不殺,大家原來是什麼還是什麼;蔣國柱雖說是個威脅,我也好好地送他一家去四川,讓都知道我絕無逐鹿的念頭,讓我坐在這個椅子上他們可以一百個放心。這樣,都就不會琢磨著再來折騰我、趕我下臺了。”
……
很快,九江得到江南發生兵變的消息,董衛國急匆匆地趕去見張朝:“大喜啊,大人!蔣國柱不得人心,竟然衆叛親離,江南提督樑化已經宣佈支持巡大人,還請巡大人去南京當兩江總督啊。”
“有這事?”聽說邊境上已經開始戰後,張朝一直有些張,生怕會聽說江西軍戰敗,江南大軍向九江涌來的報告。
“千真萬確。”董衛國把幾份書信送到張朝面前,全都是樑化發出的,號召江南部隊拒絕服從蔣國柱的命令。
張朝看完後也是喜形於:“多行不義必自斃,樑提督真是忠義啊。”
“不過,現在蔣逆還在池州負隅頑抗,樑提督請巡大人速速出兵,和他一起圍剿蔣逆。”董衛國還帶來了一個據稱是樑化使者的人,這個使者告訴江西巡,蔣國柱在江南積威太重,所以樑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如果樑化被蔣國柱回師擊敗的話,那江西依舊會遭遇兵災,因此樑化想請張朝帶領一萬江西兵火速趕往池州,務必要把蔣國柱徹底消滅;樑化還願意奉張朝爲兩江總督,但希張朝保證提拔他爲江南巡。
“唔。”聽完樑化的條件後,張朝沉不語。
但董衛國卻竭力勸張朝接:“樑化不過是一介武夫,如果沒有大人的全力支持,他如何能名正言順地當上巡?現在蔣逆作孽自斃,整個兩江除了大人德高重,還有哪個能服人,能坐上兩江總督的位置?”
張朝聽得意,不過還是有些疑慮。
董衛國進一步趁熱打鐵:“現在蔣國柱負隅頑抗,樑化也沒有把握全勝,所以大人舉足輕重;大人親自前往池州痛殲了蔣逆,收編了他的軍隊,就算樑化現在不是真心實意的,到時候也不得不奉大人爲主。”
張朝聽得連連點頭,正要答應,卻又止住了:“可這不是委屈你了嗎?”
江南比江西富饒,如果張朝當上了兩江總督,那董衛國這樣的老部下當然應該去當江南巡。
“無妨,大人要是一下子就把江南場都換江西人,那可能會引發江南吏恐慌疑慮,反而對大人的大業有害。”董衛國一副赤膽忠心的模樣:“大人不妨帶一萬兵先去,暫時不江南的員,以安定人心。而下就爲大人把江西看好,做大人的後勁——等大人經營上個一年半載,在江寧紮下了,到時候再把下和樑提督換個位置,那還不是大人一句話嘛。”
“不錯,果然是老謀國。”張朝下定決心:“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前往池州討逆。”
興沖沖的張朝當即誓師出發,帶著兵馬趕去江南增援樑化。
董衛國站在城頭上,看著張朝順流而下。當江西水師的旗號從視野中消失,馬上就下令召集九江的全軍開會。
大家進會場時都是一臉興,他們大多已經聽說了江南,張朝很有可能登上兩江總督寶座了。
不過主持會議的董衛國臉上卻沒有一的笑意,見到董衛國的這幅表,本來還熱鬧非凡的會場漸漸安靜了下來。
“來人啊。”董衛國把手一揮,當即就有士兵擡著幾個大箱子上來,當著衆人的面掀開。裡面全是一捆捆的鈔票,董衛國又是一擺手,兩個士兵就把一個箱子扣到了地上。
“都是帝國中央銀行印的錢鈔,大家看清楚了。”
四川的欠條就相當於真金白銀,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的錢,屋不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趙天霸對樑化差私下過底,如果蔣國柱能懸崖勒馬,那也不一定非要轟他下臺。聽明白以後,樑化就開始一個勁地恭維蔣國柱兵強馬壯;而趙天霸對董衛國說的話也差不多,那就是如果張朝見好就收,不趁著江南反攻倒算的話,那他之前的不聽話也就算了。董衛國隨即絞盡腦地把張朝騙去攻打江南。
在哄騙張朝之前,董衛國已經把傢什都收拾好了,如果張朝不肯心急火燎地去攻打江南,而是慎重地繼續等待消息,那董衛國就會連夜逃亡四川。現在他總算是渡過了難關。雖然張朝是被他攛掇的去打江南,但董衛國相信趙天霸不會反對自己的政變,因爲張朝之前的不聽話和寸步不讓,讓趙天霸很惱火,私下和董衛國抱怨過,張朝這是把江西的利益置於帝國利益之上。
聽到這句話後,董衛國暗暗下定決心,等他當上江西巡後,一定要吸收張朝的經驗教訓,任何時候都要把帝國的的利益置於江西的利益之上。
此時頭腦靈活的人已經到異常,有人地向院子裡看去,看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開進來。這些士兵都是九江的駐防兵,是常駐此地的董衛國的直屬部隊,這些九江兵也和他們的頂頭上司一樣神肅穆、不茍言笑。
一個接著一個,最後全場的軍都看到了這些九江士兵,當他們回過頭再向董衛國時,大家明顯都臉發白了,大廳裡更是安靜得連一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張朝無事生非,以鄰爲敵,爲了一己之私就要把我大江西捲戰火。”董衛國一字一頓地大聲說道:“從今天起,我和張朝恩斷義絕,你們是支持我,還是支持張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