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漸紅的口中，馬駿能夠覺到陸漸紅對他的威脅，那種似乎什麼都明瞭的虛幻讓馬駿非常不痛快。其實在此之前，馬駿的選擇與陸漸紅的話是基本一致的，中紀委想要的人，恐怕誰也沒辦法，之所以來，他只不過想跟陸漸紅挑明一點，他們之間已經形一個良的競爭局面。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擔心陸漸紅猛烈的反撲也罷，他確實認識到，在面前一切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這句話的真諦了。

陸漸紅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有天在看，不知道，但是馬駿知道，他的一些作派已經引起了高層的注意並且不滿，就比如侵吞國產資產一案，事實上比這個案件更嚴重的案子有很多，而中紀委來調查極有可能是衝著他而來的，倒不是說調查他，而是一個姿態，這表明，高層對他的信任度已經打了折扣。而丁曉華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力，完全掩蓋了京城仝全的事件，相比之下，真的是不值一哂，這也是爲什麼中紀委高舉輕放的原因，仝全去中央黨校學習，恐怕也是這樣的一個考慮，想來，仝全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問題。這一招釜底薪實在是太厲害了。

從別墅出來的時候，誰的臉上都沒有什麼異樣，完全都是一副盡興的模樣，段若水讓馬倩雯有空常來玩，陸漸紅夫婦也把馬駿一家送出了別墅。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都是一言不發，馬駿並不知道，老婆兒都不是太自在，馬倩雯在段若水的房間裡提到了當天在藍水灣酒店發生的事，段若水只是輕輕一笑便揭過了，那種大度和涵養讓馬倩雯頓時生出一種仰之，而高雅更是五味陳雜。作爲市委書記夫人，在質方面是無比優越的，但是在安然的房間裡，所接的一個電話讓高雅非常崩潰，電話裡一個七十億的項目，安然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讓公司自己做主，並且還說了一句足夠讓高雅自慚形穢的話，“以後一百億以的項目就不要單獨向我彙報了”，什麼做財富？什麼做統治力？高雅在這一方面的確比不過安然。

一家三口心的鬱結是可想而知的，而送走他們的陸漸紅一家此刻也頗不寧靜。

段若水如以往一般安寧，回房跟以前的一些要好的同學聯繫，在臥室裡，陸漸紅正在跟安然說著話。

“漸紅，最近我覺得你的脾氣變大了。”安然幽幽地道。

陸漸紅輕輕一笑：“周叔卻是覺得我脾氣還不夠大呢，安然，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在有些事的理上太弱了？”

安然認真地想了想，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吧，政治上的事我不懂，也不多說，我只是覺得，無論是馬駿還是張森奎，他們的底蘊都比你強，跟他們拼不是明智之舉，事實也見證了這一點，張森奎在康平安靜得很，馬駿今天帶全家來，看得出來是想表達一個和善的信號。”

“你真厲害，分析得很徹。”陸漸紅微微一笑，跟著又是輕輕一嘆，“馬駿說他本不知道葉詩研的事，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人死了，永遠也活不過來，活著的人的傷痛，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我真不知道不去深究，到底是對還是錯。”

安然在陸漸紅的脣上輕輕一吻，道：“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多想了，對還是錯，也同樣需要時間來檢驗。”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陸漸紅看了一眼號碼，是喬初一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陸漸紅的神立時爲之一變，道：“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陸漸紅開始換睡：“我要出去一趟，幫我一下小高。”

安然默契地拿出熨燙好了的襯衫子，一直將送到門口：“注意。”

看著車子駛出，安然倚在門邊上，段若水在後道：“媽，爸這麼晚還出去啊。”

“你爸就是個大忙人，哪裡能閒得住，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安然轉過，摟住了段若水的肩膀道，“過兩天讓揚帆回來陪陪你。”

段若水笑著說：“現在恐怕也是大忙人呢，就不要讓爲難了。媽，我邀請了幾位朋友明天過來吃飯。”

安然點了點頭：“這一陣子也確實把你給憋壞了，有同學來陪陪你也好，男的還是的？”

“媽！”段若水嗔地發了一聲嗲。

陸漸紅匆匆趕到了靜安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在此期間，喬初一已經把況向他詳細地彙報了一下。剛剛在電話裡，喬初一說，秦月麗自殺了，就死在區紀委的眼皮子底下。

在陸漸紅過來的這段時間裡，喬初一又詳細打聽了一下況。據說，秦月麗自從被區紀委控制住之後，就一直不吃不喝，緒非常低落，尤其是得知仝全去中央黨校學習之後，更是不言不語。秦月麗是在衛生間的廁所裡用打碎了的鏡子玻璃割斷了脖子的大脈自殺的，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已經死了。

陸漸紅沉著臉，既像是問話，又像是在發火：“不是一直有人陪的嗎？”

喬初一沒說話，他能夠打聽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了，他畢竟只是陸漸紅的書，不是區紀委的直接領導，無權去過問細節。

陸漸紅來的地方是靜安郊區的一個賓館，生意不好，就被區紀委租了下來，作爲審查幹部的之所。陸漸紅到的時候，只有區紀委的幾個人在，房間裡還瀰漫著一濃濃的腥之氣。

面對著面沉如水的市委書記，區紀委書記周再祥噤若寒蟬，紀委的一幫人更是垂手而立，連大氣都不敢一下。

看著這幫人垂頭喪氣的樣子，陸漸紅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你們紀委這一幫人連一個人都看不住，讓人死在了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是不是都是屬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