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二章 也該有個了結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去尋找靠山，唯獨天子不行。在一個正常的天子心中，區分臣屬只有可用與不可用的差別。

當然，事都是互相作用的，天子能用別人，別人反過來也要利用天子。當今景和天子雖然心偏，但總是有些年人不太的脾氣，對臣屬也可以利用他這個九五至尊的事實還不太適應。

所以前陣子段知恩進讒言說李佑拿他刷聲，會惹得景和天子很是不悅，最終得李佑辭而去。

而眼下李佑則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聲淚俱下的彈劾段知恩濫用君恩、不顧大、圖謀私利、離間天家，總而言之就是拿陛下當木偶和冤大頭！這又引發景和天子的“被背叛”，脾氣再好的人，也不會容忍被奴婢當冤大頭罷。

眼瞧著丹陛上的天子臉變幻不定，李佑心裡想道，是不是還該將幾位宦投四萬兩銀子到煤市的事添油加醋說出來？

可以控訴這些無恥閹賊一方面濫用天子名義招致民怨，另一方面卻投大把銀子去發橫財，這不是讓天子背黑鍋麼？

如今李佑已經拿住了話語權，從他裡說出這些猛料，想必很能刺激到天子，爲倒段知恩勢力的最後一棵稻草罷。

本來李佑不想出這件事，如果瞞住，以後便可以黑吃黑。一旦點了出來捅破此事後，那這塊幾萬兩銀子的就落不到他的碗裡了。

不過李佑也很清楚，若爲了徹底扳倒段知恩勢力，有必要將這幾萬兩銀子扔出去的話，那也只能照做。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還好，在李佑下了決心燒最後一把火時，景和天子停止了變幻，下旨道：“黃庸發孝陵種菜，段知恩逐出宮去自生自滅！”

天子罰家奴。不給理由也沒什麼，說完就起離開，看來這兩個置就是今日的結果了。

李佑長了脖子，一直目送景和天子影消失帷幄後面，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幾句話。看來天子顧此失彼暫時把他忘了…

盧閣老知道李佑在想什麼，出言道：“想復原職？過完年再說罷。”

此時司禮監巨頭都在殿裡，按聖旨置段公公和黃公公，自然是他們部的事。

黃庸癱坐在地上。哭無淚。久久不肯起。而段知恩憤恨的指著司禮監掌印太監麥承恩，斥道：“無量狗才！竟然協助外朝，簡直就是引狼室自毀長城！我就等著看你的笑話了！”

麥承恩神漠然。對段公公的話充耳不聞。

都說場有進無退，其實他們太監更有進無退！員敗了不過是回家養老，或者發配邊遠。而太監敗了，下場往往就是死！所以與其死在野心段知恩手裡，還不如茍活。

李佑耳朵靈，離得又近，聽到段知恩發狠，回頭嘲笑道：“段公公虧得你自詡通權謀，連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都不懂，自己就是個蠢不可言的大笑話，還敢笑話別人。”

不得不說。李佑的刁鑽惡毒起來真能要人命…

朝臣們則三三兩兩的散去，被李佑公開罵與段知恩外勾結的白侍郎影格外孤獨，衆人上不說心裡都知道，他沒有希閣了。

今日是衙門的封印日，自明日起開始假期，除非急軍和新年大典所有公事都停辦，整個僚機都停住運轉了。李大人想起復。程序只能等到過完年纔可以進行。

在理論上，李佑目前還是詔獄的囚犯，但出了宮門後，河南道掌道史範忠對李佑道：“李賢弟今日不必去天牢，回家團圓過節好了。等正月十五後。再回詔獄也不遲，那時我等爲賢弟罪。”

李佑謝過。上了都察院拉他過老的破馬車，朝著自家而去。

閒話不提，對阜門外囤積了四百萬斤煤的十六家煤鋪而言，這幾天的日子真是步步驚心。

十九日，開場售煤，因李大人搗半途而廢；

二十日，請了黃公公來鎮李大人，未遂，黃公公慘遭重創；

二十一日，聽說李大人被下了天牢，衆掌櫃彈冠相慶；重新開場售煤，卻遭遇了民，有兩家被波及到。幸虧軍差役莫名其妙來得很快，沒有釀大禍。

二十二日，衆掌櫃鑑於昨日鬧了民，決定暫不冒險開場售煤，再觀一日，結果平安無事風平浪靜。

二十三日，衆掌櫃一致決定今天開始出售煤！離新年就剩這麼幾天了，再不賣就要發黴了！

在清晨，各家打開門板，清理煤場大門時，衆目睽睽的發現了李大人帶著消失兩三日不見的泰盛煤鋪高掌櫃，冒著嚴寒在煤市中散步，並友好的向他們打招呼問好…

難道連詔獄天牢也關不住他嗎？各掌櫃想著自家的煤，一時間心如麻。隨即有李大人的僕役一家一家送上請帖，邀請各家今日午時在公所聚會。

高掌櫃對東家小聲道：“臨近元旦，夥計們已經散了過年去，再召集不好辦。”

“如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時不我待，就要趁這幾天功夫！必須將夥計召集，只要辛苦這幾天，每人獎賞五十兩！得力者日後提拔爲掌櫃或者二掌櫃！”李大人斬釘截鐵道。若現在不手，等過了年他又爲員，條條框框約束，那還幹個屁！

這話出口，連高掌櫃都容，這世道每年二十幾兩薪銀的就是高級練工的收了。辛苦幾天能賺到兩三年的收，這不是一般的大，東家有多大的暴利纔敢如此不惜本？

不過東家還是有句話口氣大了，提拔爲掌櫃和二掌櫃這個承諾很不靠譜，泰盛煤鋪哪裡有如此多的位置。再說若提拔別人當掌櫃，他高某人幹什麼？

李佑看出了高掌櫃的疑，微微一笑，用手指在周圍劃了一個圈子，“做事要善始善終，也該有個了結。你信不信？過了今天，這整個煤市就是泰盛煤鋪的天下！我們泰盛煤鋪至要增加五個店面，所以有的是位置，而你就是總掌櫃！”

“這不可能，除非別人白送，誰會如此？”高掌櫃下意識的回答，隨即又改口道：“不過若是東家所言，在下卻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