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慄說，退回去2你說得輕巧。退回去，你就把整個場都得罪了。這種錢，不能不收，收了還不能退。唐小山急了，說，那怎麼辦?現在反腐風聲那麼。我們不缺吃不缺穿，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以前，我只恨貪，現在才知道，那些貪也可憐，人家送了錢，不收不行，收了還不能退。一次就百萬，一年幾年下來，那還不是天文數字?拿著這些錢，能睡得著覺啊。要是我，天天晚上做惡夢。天啦天啦，爸這一出事，自己吃了大虧不說，把老四也害了，這可怎麼辦?唐小舟說，也不需要這麼擔心。他轉向唐小慄，說，三哥，你回去弄個規劃，把唐家a中學修一下。弄點高標準的，如果錢不夠，我再想辦法弄一點。唐小慄說，你大概還不知道，唐家a中學要撤了。唐小舟一驚，說，要拆了?爲什麼?唐小慄說，一是因爲大量的人口進城了，二是因爲計劃生育，現在整個唐家坳，和二十年前相比，人口只有約一半，而且，主要是老齡人口，青壯年要麼出外打工，要麼在城裡定居，現在在讀的高中生，只有不足兩百人。唐小舟說，高中不行，那就修小學，唐家a不行，別的地方也行。總之，你留心一下，只要合適，標準可以高一點，錢不夠，我再去想辦法。第二天一早，唐小舟趕回了雍州。路上，唐小舟接到兩個電話。當然，唐小舟的電話非常多，一路上，電話不停。此所說的兩個電話，自然是指兩個重要電話。第一個電話，是王宗平打來的。王宗平說，他們在北京時，聽說了唐家的事，彭書記很想親自過去看一下。所以，昨天乘飛機趕了回來。可是，省裡決定他今天就去雍州上任，只好派王宗平到唐家跑一趟唐小舟說，謝謝你。宗平，也謝謝彭書記。你不必麻煩了。我爸已經醒過來，我也已經離開高嵐。王宗平說，我現在已經在路上，總不能再返回去吧，沒法向彭書記待呀。你在不在都不要，我去看看伯父。唐小舟不好再說什麼。彭清源正式接任雍州市委書記，履新是最忙的，有很多接工作，竟然還記掛著唐家，充分說明，他很把自己當一回事。自己該好好想一想，怎麼祝賀一下他的升職。他對王宗平說，你幫我安排一下，哪天我去拜訪一下彭書記，當面向他祝賀和謝。王宗平說，這個時間還真不好找啊。你放心，我記在心裡了。

彭清源和王宗平的行，讓唐小舟想到了父親這次出車禍前來看的人中，幾乎沒有省政府辦公廳的人。他不相信省政府辦公廳不知道此事，大家或許都在看陳運達的臉吧，陳運達沒有任何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公開行。唐小舟自信，平常自己和陳運達之間，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表面關係也還過得去。這次的事，是否說明，陳運達對趙德良已經非常惱火?委府兩大院，矛盾越結越深並且有公開化的趨勢?或者說，陳運達因爲個人原因，不屑於向唐小舟表示任何姿態，政府辦公廳的人，因此不敢輕舉妄?要不要就此提醒一下趙德良?可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還沒想明白此事，電話又響了，這次是餘開鴻。唐小舟以爲是搬家的事。這幾天，正是委府兩家搬家的關鍵時刻，五一節假期之前，要求全部搬完。接起電話，聽到餘開鴻問，你那邊況怎麼樣?唐小舟不想和他明說，便問，書長，有事嗎?餘開鴻並沒有談搬家的事，他談的是另一件事。半個月前，陵峒縣巖山煤礦發生了一起礦難。唐小舟看過報上來的材料，材料上說，巖山煤礦由於礦工作業時未嚴格按照規程，導致井下瓦斯炸而塌方，一個作業小組被埋。經多方營救，大部分被埋礦工被救出，死亡二人，失蹤一人。礦難發生後，省委要求省安監局組織調查置小組，前往巖山煤礦，調查並且理相關責任人。一週後，安監廳的報告送上來，和巖山煤礦以及陵桐縣上報的材料，並無區別。不料前天有人在網上發，說巖山礦難死了十二人，本就不是公開報告的死亡二人，失蹤一人。這個子還說，這次礦難，本就不是什麼礦工作失誤，而是礦上管理混造的。早在此之前，就曾發生過幾起輕微的瓦斯炸事故，因爲沒有發生大面積塌方以及死人事件，礦上一直滿報，且未進行整改，才導致這次大的礦難發生。礦上給每個死者賠償了三十萬，將此事滿過去。趙德良聽說此事，作出批示，要求省委辦公廳組織一個小組下去，先一況，如果屬實，再作下一步理。餘開鴻考慮了一下，決定由政研室主任池仁綱擔任組長，唐小舟擔任副組長，前去調查此事。他已經向趙德良彙報，趙德良同意這種安排。調查組今天就要到位。唐小舟一聽，頭都大了。他很清廷，礦難頻發，本原因，不在於管理，而在於**。以前，礦產屬於國家資源，只有國有企業，才能開採。可是，礦產資源往往在一些經濟不發達且通相對落後的山區，這些地區希靠山吃山，對於礦產資源由國家控制意見很大。後來，國家放寬了政策，地方甚至民營資本，也可以參與礦山開發。如此一來，管理就了，不僅僅民營資本進，更多的，卻

是權力介。普通民衆，沒有強大的後臺，本不可能進採礦業，只有和權力合作，才能辦妥相關手續，當權者在礦業公司參，是極其普遍的現象，甚至有很多礦業公司，本就是權力擁有者出資辦的，只不過用別人的名義登記和管理。這類礦業公司，因爲有強大的權力靠山，本不擔心會出事，就算出了事，也有權力兜著，總能澆幸過關。巖山煤礦是江南省最大的煤礦，原本屬於國有企業，後來隨著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深，逐步將產權下放到省裡，又下放到市裡，後來又吸收民營資本加，改制份制企業，並且計劃上市。唐小舟當記者的時候，恰逢巖山煤礦改，他聽說，巖山煤礦新加的民營資本中，有很多員的影子，曾數次起採訪的念頭。可是，他纔剛剛出現在那裡，立即有人將消息捅到了上面，報社便在第一時間將他召回。他因此明白，這個礦業公司的後臺得很，恐怕不僅僅陵峒縣、陵丘市的領導幹部與此有染，省裡的領導，大概也擂了手。唐小舟甚至可以認定，網上那篇子所說全部是真的，安監廳調查的況和下面報上來的況完全一致，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權力在起巨大作用。面對這樣一起事件，自己如果擂手進去，將會得罪一堆人。他甚至有一種覺，餘開鴻之所以將這件事踢給他，正是看到了此事背後的政治風險，希他去珠地雷。當然，也有一點他不能理解，餘開鴻爲什麼選擇池仁綱?池仁綱不是他的人?此事既然已經通過了趙德良，他便不能說不去。好在他家裡有事，目前還屬於請假期間，這是一個有力的藉口。他當即對餘開鴻說，我爸剛剛醒來，還極不穩定，也不能說完全離了危險。今天立即趕過去，有點困難。餘開鴻說，我也考慮到你的實際況特殊，可這件事，是趙書記點的名，你不去恐怕不行。要不這樣吧，你明天趕過去，怎麼樣?唐小舟說，明天能不能，我也不能肯定。我怕耽誤了大事，這個責任我負不起。餘開鴻說，晚一兩天也沒事，主要由仁綱同志負責嘛。他們已經了。你那裡有事，先理好，只是這樣一來，五一節，你恐怕沒法休息了。看來推不掉，只好施一施再說。唐小舟略想了一下，問邊的冷稚馨，你今天要趕回學校嗎?冷稚馨說，無所謂，我請了假，而且馬上就是五一長假，長假以後再回去也沒事。早晨出發之前，唐小舟找到冷天遙，希他們不要留在這裡，當天便回去。

冷天遙也知道，這事傳出去，對唐小舟並不好，姿態做到也就夠了。怎麼說，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裡忙了大半天，心意盡到了，便答應先送兒回雍州，然後返回東漣。後來得知唐小舟也要回雍州，劉風民派自己的車送他回去，便改變主意，讓冷稚馨和唐小舟一同返回雍州，他們直接回東漣。唐小舟原想將冷稚馨送回學校後，自己回辦公廳。接到餘開鴻這個電話，他突然改變主意，知道冷稚馨並不一定要回學校，便對劉風民的司機說，直接送我們去碧璽溫泉酒店吧。碧璽溫泉酒店不需要進城，沿著環線繞一圈就到了。唐小舟要留司機吃飯，司機說現在時間還早，怕劉書記那裡有事，要趕回去。唐小舟也沒有堅持，告別司機，和冷稚馨一起去登記房間。進門後，冷稚馨抓著唐小舟的手，問他，你怎麼不去辦公室了?唐小舟說，這幾天太累了，我想泡一泡溫泉，然後在這裡休息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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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唐小舟還在窮於應付，甚至想借機逃走。可上午過去之後，他的想法已經變了，倒不在乎收多錢，而在乎哪些人對自己怎麼樣。縣裡主要的領導全都來了，但也有沒來的，政協就有兩個副主席沒來。這兩個副主席並不認識唐小舟，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快到站了，沒有必要在唐小舟這裡個臉。雷江市，鍾紹基在北京，他特意派市委辦副主任陳志代表自己前來看。幾套班子的負責人，也都來了，各局的一二把手，也沒有拉下。難怪有人說，給領導送禮，你送了多，領導不知道，送沒送，領導一定知道。原來，領導確實不在乎你送的那些錢，他的錢，足夠他開悄了，你給他送的錢，還是他的負擔。就說唐小舟吧，且不說他有多財產，僅從工資收來看，確實是不夠他開悄。另一方面，他平常獲得的灰收，是一個相當大的數目，比工資多出好多倍。何況，他也基本不需要花錢，就算要花錢，裡還有個小金庫呢，請客吃飯送禮什麼的，算是工作開支，只要不把現金往自己包裡裝，怎麼花都不算是問題，錢對於他，不算個事。既然足夠花了，還貪其他便宜幹嘛?錢多了，反而是負擔。問題是，某些特殊時候，人家來給你送禮，送的不僅僅是錢財，更爲重要的，是友誼，是場認同，是你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從下午開始，有省其他城市的人來了。第一個到達的是鄭規華。當然，鄭規華本人沒來，他讓自己在聞州當市委書記時的書來了。那一刻，唐小舟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第二個趕來的，是吉戎菲的代表。吉戎菲可真是有心，派的代表，竟然是冷天遙。冷天遙不僅自己來了，把妻子也帶來了。聊了幾句客氣話，冷天遙便問，稚馨來了沒有?在哪裡?唐小舟愣了一下，說，稚馨要來嗎?我不知道哇。冷天遙說，我和通過電話，說好了在這裡會合。冷妻說，可能要坐長途車，所以慢一些。唐小舟不好說什麼了。他們是什麼意思?將他當他們未來的婿了?一家三口都趕了過來，似乎並不僅僅是禮節呀。唐小舟不能多說了，假如這對夫婦四說，唐小舟正追求他們的兒，豈不是要生出一件是非來?唐小舟還沒有開口，冷天遙又說了，吉書記讓我們在這裡住幾天，你這裡有什麼事，我把稚馨的媽媽也帶來了，你去辦。唐小舟轉頭看冷妻，倒是很能進角，已經開始幫忙了。因爲來的人實在太多，幾乎每個人，都會送一隻花籃，病房裡，已經被花籃滿。冷妻說，花籃太多了，太佔空間，來的都是領導，看到這麼多花籃，影響也不太好，得儘快清理一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