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瑞開坐在那裡，雙手枯在雙之間，兩個大拇指在的上面，有一下沒一下地絞，頭低著，一不，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唐小舟又問，你在裡面還好嗎?他們沒有讓你服水土吧?問過這句話，唐小舟又覺得多餘。看守所是一個極其另類的社會，是一個生存在地面之下的社會，這個社會的所有人，都屬於變態人，他們以極其畸形的心理存在於世，在他們的意識深，警察就是他們的宿敵，他們不敢將警察怎麼樣，但拿落馬警察當作警察來發泄心中的仇恨，是完全可能的。也就是說，就算看守所打了招呼，進來之後，見面禮，大概是逃不掉。想想面前這個人，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覺。和他在一起生活，就算再怎麼不如意，那也是自由的生活，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生活。可以對他想罵就罵，想不理就不理，想懲罰就懲罰，那時候，多麼高傲和自負。可很有人知道，這種想罵就罵想懲罰就懲罰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你不能理解幸福的真正含義，幸福就會和你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前面的因，全部種今天的果。唐小舟見不說話，心裡有點煩。作爲的前老公，他覺得自己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充分說明，自己比所想象的，要好得多，和所信任的那個男人，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想到那個男人，他心裡又騰起一仇恨。那個男人輕易逃過一劫，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的上，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儘管不想再管的臭事，卻又不得不按捺了心緒，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說，本來，有些事，我不應該說。看到你這樣子，我心裡難。我想，你大概還心存澆幸，覺得那個人會救你會幫你吧?我告訴你，你錯了。你早就被他賣了。你之所以會進來，恰恰是因爲他賣了你，難道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谷瑞開的明顯地抖了一下。應該無數次想過這一問題了，又一直不肯相信翁秋水會出賣。這個人的悲劇，就是太自以爲是。自以爲唐小舟太差又自以爲翁秋水太好，自己被自己想象的假象騙進了牢房，還不能覺醒。這樣的人生，不是悲劇，還能是什麼?他說，案子的質，我不說，你知道，那個人也知道。你們所犯的，是死罪。現在要努力的，也就是把死罪變活罪。舒彥接過去說，小舟說得沒錯。這個案子，如果在關國，那是一級謀殺，在中國，恐怕也難逃謀殺罪。這種罪行，就算在關國的很多州，也是死罪。你自己要想清廷，此案涉及的是兩個人，那就有一種可能，法院最終判決的時候，可能

定爲一個主犯，一個從犯。既有可能兩個都判死刊，也有可能只判一個，從犯輕判。也就是說，你和翁秋水，有一個人必須償命，有一個人，可能有一線希唐小舟又接過了話頭，說，舒彥是律師，只能從法律上幫你分析，有些事，不可能說得太明白。你自己應該想清廷。剛纔所說的話，你想沒想到，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那個人肯定想到了。所以，他現在正想盡一切辦法證明自己只是從犯，甚至是無罪，同時證明你纔是主犯，所有罪行都是你犯下的，與他無關。至於他怎麼證明自己的細節，我不可能告訴你，但我要對你說，這是事實。你在這裡什麼都不說，以爲可以過關，你錯了。你是在給別人機會，將主犯的罪名栽到你的頭上。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那麼他，並且他那麼值得你，值得你爲他付出生命，我無話可說。如果相反，那你就得好好想一想，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谷瑞開仍然沒有擡頭，但唐小舟看到，的肩膀已經開始聳。哭了。他說，舒彥是我請的律師，你在公安廳幹了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雖然法律規定，刊事案，律師可以在第一時間介。可實際作的時候，案件還在偵查階段，律師介的可能幾乎不存在。我今天帶舒律師來見你，非常不容易。所有該說的話，我都說清廷了。下面，我把時間留給你和舒律師，你自己好好考慮清礎。說過之後，唐小舟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走出了談話室。容易在外面等著他，見到他後便問，怎麼樣?唐小舟顯得有點煩，說，能怎麼樣?做我該做的而已。容易說，幸福像一條魚，非常，抓到不容易，走卻非常容易。有時候，你明明抓在手裡了，又覺得這條魚太小，想抓條大的，結果，連小的都跑了。有時候，你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抓到最大的那條，有很多小魚遊過你的邊，你連看都不看一眼。可你並不知道，魚的價值，與積並不一定正比。有些魚積雖然小，可能比黃金還貴。更多的時候，抓魚也要有時間概念，時間會沉澱很多金子，也會淘汰很多沙子。谷瑞開最大的悲劇，就在於守著一顆金子，卻始終覺得那是一顆沙子。唐小舟苦笑了一下，說，人的思想認識是不一樣的，因爲人對幸福的認同不一樣，所以，別人手心裡的寶，在你的手心裡，或許就只是一探草而已。容易說，就算是草，一探懂得懂得付出的草，也比一塊自私自利的寶要好.

唐小舟覺得，容易是有所指吧。確實，谷瑞丹算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是一塊寶，可這是一塊自私自利的寶。在的心裡，本沒有別人，只有自己或者的谷家。谷瑞開就是被自私給毀了的，而且，這自私，顯然是谷家教出來的。當父母的又哪裡知道，你教給子自私，生活回報給你的，肯定是悲劇。容易說，如果我是谷瑞開，我會幸福死。唐小舟笑笑，說，會說，如果是容易，會幸福死。江浙一帶的人，喜歡做菜的時候放點糖，雍州人，喜歡在菜中放辣椒。江浙人不了辣椒而雍州人不了糖，你說哪種是幸福?容易說，好辯證。同時我想，正因爲有辯證的思維，才真正理解什麼幸福。他們聊了半天與幸福相關的話題，舒彥從裡面走出來。兩人一起迎著舒彥，容易先開了口，問道，怎麼樣?舒彥擺了擺頭，說，大概還存有幻想吧。不過，我有一種覺，到了巨大震，開始懷疑了。你們如果再加大點力量，相信會開口的。容易說，進到這裡面的人，大都差不多。就算我們不提a，他們也一樣會懷疑。所以，我們關鉀嫌犯的時候，絕對不會將他們關在一間看守所，僅省裡，就有三間看守所，就是這個原因。一種心理暗示或者心理戰。當然，他們懷疑歸懷疑，如果我們真的告訴他們，這種懷疑是真實的，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又需要一個接的過程。看守所長知道他們的事完了，走過來，熱地留他們吃午飯。舒彥說，你這裡的飯，我們還是不吃了，到別的地方去吃比較好。所長說，你想吃這裡的飯，我都不給。這裡能有什麼好吃的?當然是去外面口乞。容易不想在這裡多留，揮了揮手說，還是算了，我們走吧。所長一定要留他們，後來又加上副所長，容易便說，那好，你們去找個地方。點好菜打電話給我們，我們開車過去。容易還是放了自己的車，坐上舒彥的車。唐小舟比較關心舒彥和谷瑞開談話的結果，汽車啓後，再次問舒彥，還是一句話沒說?舒彥說，就案子的事，我啓發了很長時間。儘管我認爲已經搖，但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當然，說不說，都不要。這些話，現在對我說，不如對警方說更重要。只要想通了，把一切都對警方說出來，纔是真正對自己負責。

後來，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談到的財產。唐小舟多有些吃驚，說，你提到財產?這個人極其貪財，能和你談財產?容易說，你呀你呀，關心則。我理解舒律師，這也是一種勸說策略。唐小舟一時沒有明白，說，策略?我怎麼看不出來?容易說.這個點選得好.舒律師不去搞刑事方面的工作.真是浪費人才了。唐小舟說，我怎麼看不出來好在哪裡?容易說，你想啊，人都是貪財的，而谷瑞丹可能比別人更貪一些。正因爲貪財，財就了的致命弱點。我們瞭解過，的財產還不，有四套房產，值三百多萬，可能還有些別的。唐小舟說，等等，有四套房產?我怎麼不知道?容易笑了笑，說，有很多東西，是你所不知道的。和翁秋水一起買了一套房子，複式，產權證上是他們兩人的名字，已經有四年多了。另外還有一個門面。唐小舟說，是江南路的那個門面嗎?說那是姐出錢買的。容易說，看來，有很多事瞞著你。那個門面，產權證寫著的名字，本沒有姐姐的名字。舒彥說，如果是這樣，這兩套房產，都屬於婚財產，離婚時沒有割的。唐小舟沒有說話，他倒不在乎這兩財產，而是想，這個人，到底還有多事滿著自己?和翁秋水一起購買房產，是不是早就已經準備和翁秋水結婚?而那個門面，買下來已經有七年多時間了，那時，就滿著自己置業，難道說，那時，就已經拿定主意要另立門戶了?看來，滿著自己所做的事，還不知有多。容易接著說，除了這些財產，還有些現金，有五六十萬吧。擁有這麼多財產，目的當然是爲了自己。如果明確知道自己無法這些，會怎麼辦?肯定希留給自己的親人，父母或者後代。可是，這些財產還存在很多問題，比如說，的那些現金，你並非不能申請作爲婚財產，提出清算。還有另外的一套房子，和翁秋水之間，就有很多麻煩。又因爲是婚財產，和你之間，還有糾紛。那個門面也是如此。此外，還有一個麻煩，那就是章家有沒有可能提出附帶民事訴訟?

舒彥說，我不知道對刊事訴訟附帶民事訴訟瞭解多。如果瞭解，應該知道，像這一類案子，附帶民事訴訟，賠償額不會太大。如果不知道，對於，就可能是一個巨大打擊，可能擔心附帶民事訴訟，會讓損失一大筆。容易說，你應該暗示，應該馬上理囑的事，一旦被判死刊，整個人神崩潰，那時大概不可能立囑了。如果不立囑，留下的這些財產，理論上，的父母和的兒有同等繼承權，搞得不好，就會打一場昏天黑地的司舒彥說，這個我自然想到了。我已經提醒這件案子可能要走的司法程序。已經明確表態，希把兩套房子和存款留給兒，至於另外一套房子和門面，因爲還存在很多法律手續方面的問題，希我代理理，理完結後，能夠得到多錢，都留給的父母。同時，還提到一筆新的財產，有兩臺水泥灌裝車，是和兩個哥哥出資的。這些財產太複雜，這次本不可能完全清理，我得時間專門跑一趟。容易立即說，看來，有關財產的麻煩還不，你應該提醒抓時間。這起刊事案的審判時間可能很快，如果不抓時間理相關財產，也許刊事案判決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理清這些財產了。舒彥說，我已經明確告訴了。唐小舟突然覺得，無論是舒彥還是容易，都屬於那種玲瓏剔的人，談一件什麼事，均能類旁通。們的大腦裡面，思維之徑，四通八達。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無論你談什麼話題，都沒有障礙。相反，他和谷瑞開在一起，就很難談到一起，障礙實在太多，你永遠不知道，會在前面哪個岔路口攔住你，而且，攔得像那些車匪路霸，全部都是胡攪蠻纏。今天的事，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人究竟還有多事瞞著自己。容易說，看來，的後，還有很多麻煩事，有關婚財產，估計會有一大堆麻煩事。小舟，這些財產，理論上，你也是有份的，你有什麼想法?唐小舟說，我的腦子是的。舒彥說，現在中國的婚姻真是荒唐，不僅男人有私房錢，人一樣有。而且，人一旦存私房錢，比男人恐怖得多。容易說，現在應該明白什麼外之了吧。他們還要就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唐小舟的電話響起來。他拿起一看，是二哥的手機。唐小田在電話中急急地說，老四，你快回來，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