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焱謙虛地道：“現在的事隨時都有可能變化，只有等紅頭子文件下來，纔算得了數。”他這麼說，其實也是變相承認了這事。

丁長道：“我見到了浩部長的簽字，是很穩當的事了，今天我們好好喝幾杯，老弟終於也了廳級幹部了。”又道：“茂雲班子調整很大，你去那邊是第三號，作得好，說不定很快就能扶正。”

侯衛東已經習慣了祝焱存在的日子，猛然間聽到祝焱調到茂雲去當副書記，如站在數十米的鋼繩上，手中保持平衡的長棒子卻突然間被人走，這種覺讓人很是空虛。

他又想起李晶在工集團沙州分公司給他說的話，心道：“李晶還當真有些判斷能力，難怪能縱橫商海，生生地將一個小企業拉扯一個集團的架子。”

祝焱臉平靜，倒也看不出喜怒。

祝老爺子出來以後，大家很快就轉了話題，主要容就是省城裡的風雲變化，侯衛東只是益楊縣城的小小新管會主任，距離省城直線距離並不遠，心裡距離卻還有十萬八千里，他並不喜歡八卦，翻來翻去地琢磨著祝焱調走以後他的境。

楊森林和馬有財的臉容在腦海中跑了一會馬，侯衛東暗道：“不想這些爛事了，大不了調到茂雲去。”這個念頭在盤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隨後這些天來，侯衛東跟著祝焱又拜訪了幾個重量級人，也花了不錢，到了初六，終於把拜年任務基本完，應該看的人全部看了，應該走的家門也走了。

跟隨著祝焱的這一段時間，侯衛東的手機幾乎被打了，秦飛躍、朱兵、粟明等悉的頭頭腦腦們都在打探祝焱行蹤，拜年是大小領導過年必須要過的程序。

你去拜年，領導或許並不能特別上心，你不去，領導多半會記在心上。

初六晚上，祝焱與侯衛東又一同回到了嶺西郊外的家裡，蔣院長帶著兒子在家裡地了春節以後，回孃家去了。

放假以後，按照往常慣例，祝梅就回到了嶺西郊外爺爺家裡，這一次，隨行品中除了畫板還多了電腦，以前，與爺爺流都是用筆或是手語，這一次回到家中，有什麼事，就直接發短信，害得祝老爺子也戴著老花眼鏡開始練習發短信。

祝老爺子辦事認真，很快掌握了發短信的要領，可是他手腳與祝梅相比差得太遠，祝梅在手機上運指如飛，他要找了老半天，才能打出一個字來，不過爲了配合孫的工作，就以打江山的神來對待發短信這事。

在新年鐘聲敲響之前半個小時，爺爺、、祝焱包括周菁都圍在書房裡，祝梅驕傲地將自己做的畫打開了：“這是一幅的圖畫，先是滿天飛雪，大地一片銀，屋前屋後是梅花，兩個小孩子在層前點起了鞭炮，炸天以後，空中飄浮著無數的新年快樂，祝爺爺、、爸爸、媽媽健康等字眼。”

祝老爺子素來心疼這位不能說不能聽的孫，這一次回來，見神狀態與以前相比有極大的改觀，時常出些笑臉，心裡著實鬆了一口，見打開畫時笑臉如花，便很配合地起好來，臉上所有皺紋都暢開了懷，很有些老頑的風采。

周菁雖然說是大學生，對電腦卻還陌生得很，見到裡面放出來這許多新奇玩意，眼讒得。

初六晚上，祝焱和侯衛東再次回到了嶺西，周菁正在跟著祝梅學著電腦畫的製作，能教大姐姐學知識，祝梅小臉上滿是驕傲，也就特別地耐心，們兩個小子流的方式更是別緻一格，明明放著紙和筆不用，非要拿著手機發短信，祝梅對這事更是通，雙指如飛，速度比周菁快上了許多。

等祝、侯兩人進屋，祝梅先是跑過去抱了抱爸爸，還親了親爸爸的額頭，與爸爸親熱以後，看著侯衛東，擡手舉了舉手機。

侯衛東第一次見到祝梅，正沉靜地坐在畫室裡，當時給人的覺純是冷調，而這一次春節見到祝梅，神間就多了一暖。

“侯大哥，我的畫發在了瀛海威上，上個星期點擊率排在第二名。”祝梅拿著手機，迅速給侯衛東發了一個信息。

“真不錯，繼續努力。”侯衛東發短信迅度一般，比不上祝梅，卻比祝老爺子要忙得多。

瀛海威網絡是九五年最用戶歡迎的中文信息網站，創辦者張樹新在十六個月，無形資產加其他權獲得了二各一百二十萬元的公司值，爲了十公罕見的下的千萬富豪。

“進瀛海威時空，你可以閱讀電子報紙，到網絡咖啡屋同不見面的朋友談，到網絡論壇中暢所言，還可以隨時到國際互聯網上走一遭。”這些宣傳語對於廣大網絡用戶無疑有極大的力，雖然進瀛海威必須登記註冊，並且要繳納一筆網費，但是這些費用對於侯衛東來說是本不是問題，他給自己和祝梅都納了網費用。

侯衛東在空閒的時間裡，經常與祝梅還在瀛海威聊天室聊天，祝梅是聾啞人，平時很難與人流，如今找到了一個喧泄的方式，迅速地變了一個語言無比富的話包子，兩人、聊天之時，十有八九的時間是在講小孩的夢想中的世界，侯衛東則是一個極好的聽衆，只是時不時給一些建議。

一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吃了晚飯，然後周菁又跟著祝梅打開了瀛海威網絡，兩個孩子如打開發阿里的寶藏，陷其中連電視都不願意去看。

晚上十點，祝老爺子與老太太回屋睡覺，祝焱與侯衛東單獨在客廳裡。

祝焱道：“這一次省委對各地區的班子員做了不調整，我要被調到茂雲，這事前些天你已知道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這個方案已經在省委常委會上研究通過，相關文件已經制作完畢，過了春節以後就出臺文件，並在報紙上進行公佈，祝焱在昨天知道了確切消息，這纔在侯衛東面前正式提起。

侯衛東心很複雜，從發展前途來說，跟著祝焱是最保險的，另一方面來說，新管會凝結著他極大的心，如今眼看著就要出績了，如果調到茂雲，他的心就留給了後續者。他在腦子裡迅速轉了好幾個彎子，最後還是道：“祝書記，我想跟著你到茂雲去。”這樣說，在表達自己真實意願的同時，也向祝焱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祝焱久歷宦海，對世人自是瞭解得很深，他早料到侯衛東會如此表態，就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茂雲班子出了些問題，現在況很，你暫時留在新管會，等我悉了茂雲況，再給你安排合適的位置。”

在祝焱心中，侯衛東不僅是非常好書，也是能夠獨擋一面的幹才，這種人才放在那裡都讓人放心，因此，他得知自己將調的消息以後，便一直在考慮著侯衛東的安置問題，由於他只是副書記，所以對於侯衛東的事他很慎重，並不想馬上就將他調過去，畢竟茂雲有些，他要趟一趟才知道水深水淺。

初七一大早，祝焱和侯衛東回到了益楊，益楊有頭有臉的員便很快得到了消息，接二連三地到祝焱家中來拜訪，除了幾位縣級領導是直接與祝焱聯繫的，其他幹部都是通過侯衛東的手機與祝焱取得聯繫。

從初七到初十，來拜年的人如走馬燈一樣，爲了免得撞車，侯衛東頗費了些心思，總算把事辦完。

初十一，侯衛東早上九點半鐘來到了祝焱家中，祝焱已經起了牀，正在客廳裡看報紙，見到侯衛東，自嘲地笑道：“這幾天累得夠嗆，我就象是園的大熊貓，被同志們流來參觀。”

“今天上午老季要過來，還有平凡也要過來，我們四人難得聚在一起，吃了午飯，你回家去休息兩天，好好陪陪家人，這幾天你也辛苦了。”

爲了陪祝焱過春節，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是在家裡過的，其他時間都陪著祝焱，爲此小佳很有怨言，只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已，他在小佳面前陪了不笑臉，但還是義無反顧地陪著祝焱東奔西走。

“要鬥就要有犧牲。”他不斷地給自己打氣。

兩人在客廳裡隨意看著電視，十點半鐘，祝焱的前任書平凡到了祝焱家中。平凡瘦高個，臉孔更是削瘦，棱角分明，很有些神，手裡提著重重的箱子。與祝焱和侯衛東見面以後，他便將手裡的箱子打開，道：“祝書記，這些都是區域經濟專著，國有名教授的書都一網打盡了，全都在這裡。”他手指從書籍的表面緩緩過，如著心子的後背，又把一本書了出來，放在鼻端使勁地嗅了嗅。

侯衛東看著平凡的細微作，暗道：“俗話說什麼蟲鑽什麼木頭，平凡是一個書蟲，難怪能到北大讀研究生。”平凡的文章寫得好，侯衛東給祝焱當書的時候，經常用平凡的文章當底稿，想著那一筆漂亮的字，他腦中猛然間跳出一個細節：“以前在嶺西的家中，他在一本《半月談》裡曾經見過平凡的筆跡，他曾經寫過‘周菁’的名字。”

“周菁這麼一個小孩，怎麼也和平凡聯繫不在一起，但是爲什麼平凡要寫周菁的名字？”祝焱與平凡閒談的時候，侯衛東也小小地在心裡八卦了一把。

季海洋來到家中之時，已經是十一點了，進門就笑道：“老領導，外面傳聞很多啊，有些你要當沙州市委書長，有說你要調到省裡，還有人說你要調茂雲地區。”

祝焱笑道：“正式文件很快就要發出來了，在這屋裡我就不保了，茂雲地區，任副書記。”季海洋著手，道：“祝書記也當了近十年正級，早就應該提撥了。”

祝焱道：“這一次省委有大作，地區一級調整不小，黃子堤也將升任副書記。”

祝焱沒有當副市長，昌全書記曾經打算讓祝焱來擔任沙州市委書長，進常委，這種安排祝焱也能接，所以安安心心地去省黨校讀書，正在讀書期間，天下掉下了諂餅，茂雲地區班子大調整，他突然就被任命爲茂雲地區副書記，這個職務就比書長要提高了一個檔次。

季海洋道：“祝書記這個任命一出來，益楊就熱鬧了，楊森林和馬有財都不是省油的燈，縣委書記這個職務到底落在誰頭上，還真有一番龍爭虎鬥。”

祝焱認真地道：“老季，楊森林和馬有財都有背景，他倆誰當書記都有可能，你別管他倆的事，還有，小侯的事你也要點心，新管會開發得越好，涉及的利益就越多，有利益就有爭鬥，你要保護他，二十來歲的開發區主任，在嶺西都是頭一份，被摧殘就太可惜了。”

“放心，衛東年齡雖小，行事很穩重，在益楊的聲還是不錯的。”季海洋又道：“楊森林銳氣很足，可是縣裡的事都是爛醬糊糊，幾個常委都與馬有財關係不錯，楊森林的話並不是太管用。”

祝焱語重心長地道：“老季也有些資歷了，以後多跟昌全書記、姜書記彙報工作，如果要打黃子堤，你給我打電話，我幫你約他出來，你再幹個二、三年，爭取轉正，當一把手。”

平凡坐在一邊，這些人和事曾經那麼悉，現在卻隔得如此遙遠，他冷眼看了看侯衛東，見他年紀輕輕的，卻是一臉穩重的樣子，暗道：“又一個年輕人被拖進了場，幾年過後，也不知他會變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