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報!北城門失陷,大批周軍殺城中,局勢危急!”
北城門的境況,終於還是傳到了太平軍四代總帥伍衡的耳中,這使得這個原本心就狠的男人,面變得愈加沉可怕起來。
但不可否則,伍衡好歹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梟雄,年時便跟隨在其父、初代太平軍副帥伍衛邊,混跡於太平軍部,因此,盡管得知了如此厄報,他的心神倒也依舊鎮定。
“攻破北城門的周軍,何人掌兵?數量幾何?眼下已攻至何地?”伍衡看似心平氣和地問道。
報訊的傳令兵聞言急忙抱拳回道,“回稟伍帥,攻破北城門的周兵共有兩支,先是周將馬聃攻破了北城門,殺潰了我軍駐守在城北的守兵,隨即,周將費國率另一支周軍亦殺出城中,徑直朝此殺來,眼下已殺至穆公街……”
“……”伍衡微吸一口氣,虎目上不由布上了一層霾。
平心而論,對於費國與馬聃二人,伍衡說實話並不陌生,畢竟前二人可是冀州軍最是膾炙人口的猛將,是謝安手中的兩柄利刃。
二人的區別在於,費國的能力最為全面,無論是正面戰場還是突然襲擊,都很有一套,更難得的是,此人本來就武藝過人,曾是他太平軍的六神將之一,隨後在叛投周朝後拜了東公府梁丘家門下習武,如今武藝更是深不可測。說起來,就連伍衡也沒有把握能勝過此人。
或許,只有前代太平軍總帥梁丘皓能夠辦到吧,以鬼神般不可思議的強大武藝,製住天底下所有的豪傑。
而相比費國,馬聃的用兵就相對偏奇地多,這位出北地雁門的將領素來不喜正面作戰,因為自古以來正面鋒便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損失實在太多。因此,極為惜部下命的馬聃傾向於奇襲,就猶如北方草原的狼群一樣,平日裡總是躲在遠窺視,絕不會你及到他,然而一旦你疏忽防備,就會被他狠狠咬上一口,痛徹心扉。
總得來說,費國與馬聃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事實上,他們二人早早就因為各自的出故鄉,如今分別冠名以“梁國虎”與“雁門狼”尊稱,畢竟費國與馬聃的故鄉就分別在梁國陳留以及北地雁門,是如今在冀州軍中最拔尖的猛將。再加上如今就在伍衡的面前不遠的,曾被長孫湘雨嘲諷為“不知進退的倔牛”的周軍將領廖立,冀州兵中這虎、狼、牛三柄利刃,不可謂不鋒利。
伍衡有些頭疼了,撇開從來不涉險與敵將單打獨鬥的馬聃不談,廖立的武藝他方才已經見識過,說句毫不客氣的話,縱然他伍衡能夠在單打獨鬥中勝出,恐怕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至他的軀不會像眼下這般完整。而這,才是伍衡避免與廖立單打獨鬥的真正原因。
開玩笑!他伍衡可是“帥”,豈能自降份與廖立這一介“將”領廝殺?再者,萬一在廖立手中丟了一條胳膊,他日後又如何統帥太平軍千軍萬馬?天知道太平軍部有多人惦記著他總帥的位置。
[若是那家夥還在……]
不知為何,伍衡忽然想起了梁丘皓,即曾經他視為勁敵的太平軍三代總帥陳驀。
[若是那家夥還在的話,我也不至於落到……呼,我也真是的,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個家夥……]
搖搖頭深吸一口氣,伍衡心神鎮定下來,沉聲說道,“以本帥名義傳令全軍莫要驚慌,張南率一支兵力去抵擋費國,其余人等繼續圍攻廖立軍與枯羊軍!”他口中的張南,便是東城門守將,乃後軍天將張洪麾下得力戰將之一。
“得令!”傳令兵接到命令後迅速前往傳遞伍衡的將令。
不多時,在圍攻廖立與枯羊的無數太平軍中,便有一支人數在數千人左右的軍隊撤退了,朝著北面方向進兵,這讓注意到此事的枯羊大喜過。
“伍衡兵了,果然北城門出問題了!”枯羊滿臉欣喜地說道。不過話剛說完,他的神又再度變得暗淡起來。
要知道,眼下他與廖立大軍所在的位置,街道兩旁本來可充當掩護的房屋皆被推倒摧毀,這使得他倆近萬的軍隊徹底暴在數倍於他們的太平軍兵力下,況比起之前何止險峻了幾倍。就算是直覺超乎尋常、統率力亦枯羊歎為觀止的廖立,額頭竟也逐漸滲出汗水,強打十二分時刻關注著戰場,不讓自己的指令出現毫的偏差。
可就算是這樣,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的太平軍依舊了上來,地廖立軍與枯羊軍不過氣來,原本近萬的兵力,在短短一炷香之便銳減了整整三,眼下正苦苦支撐著。
“小舅爺不必驚慌!”似乎是察覺到了枯羊心中的驚急,廖立一面冷靜地指揮著部下防守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太平軍的攻勢,一面淡淡說道,“末將麾下尚有三千余步卒,至還能堅持半個時辰!”
廖立這話說得奇怪,按理來說,他麾下軍隊眼下至應該還有近乎七千兵才對,何以只剩下寥寥數千?
原來,方才在伍衡下令摧毀街道兩旁建築的時候,廖立便已意識到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畢竟此前他廖立軍之所以能以一敵三,分別守住來自東、西、北三面的太平軍的攻勢,最本的原因就是佔據著街道寬敞程度的優勢,而一旦這個優勢失去了,他們顯然便要落下風,畢竟太平軍的兵力實在太多了。
因此,廖立當機立斷分兵,請暫時充當他副將的冀州軍將領央率四千騎兵從南側迂回襲擊,畢竟騎兵的長在於戰馬急奔衝刺時所帶來的強大殺傷力,而在這種城巷戰,一名騎兵的作用不會比一名步兵高上多。
雖說南城門如今被已故的天權神將魏虎麾下天權軍佔據,但是從據枯羊所言,天權軍看似不怎麼樂意再效忠伍衡。要不然,當時枯羊帶著殘存的天樞軍從南城門撤退打算與廖立軍合兵時,天權軍如今的大將羅慶又何以會默許枯羊的撤兵,甚至於,暗中助枯羊一臂之力?
啊,盡管羅慶至今亦堅守著其大帥魏虎的信念,誓為太平軍赴湯蹈火,但這並不表示他對伍衡依舊還持有忠誠,就算曾經有,可在枯羊那一番話後,那份忠誠恐怕也像雨中的火苗那樣熄滅了。
哀莫大於心死,指的恐怕就是這個吧。眼下的天權軍給人的覺,只要不攻打他們所佔的南城門,不他們天權軍最後的骨氣,他們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作。換而言之,就算央率領四千騎兵從南城門迂回,繞過太平軍的主力部隊襲擊城守備空虛的街道,羅慶多半也不會去理睬。
而事實證明,枯羊的猜測毫無差錯,當冀州軍將領央率領四千騎兵從南城門附近繞過去時,明明距離南城門僅二十丈遠,可是無論羅慶還是他麾下的天權軍,皆沒有毫要出擊阻擋的意思。他們只是守著,不任何人奪走南城門,奪走他們最後的骨氣,無論是周軍還是伍衡的太平軍。
記得當時央還吃了一驚,因為他很難想象,太平軍部竟分裂至如斯地步,以至於那羅慶明明親眼目睹他央率軍襲廣陵城防守空虛之地,卻無於衷、視若無睹。
而話說回來,央的率兵離開,無疑是銳減了廖立軍本來就顯得兵力不足的人數,單憑眼下僅剩的三千余人,枯羊實在沒有把握能堅持到周軍的來援。
要知道,就算加上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天權軍士卒,他與廖立的兵力也只有四千左右,可面對的呢,卻是數以萬計的太平軍。這等兵力懸殊的戰事,就算是長孫湘雨、劉晴、李賢親臨,也絕對無法力挽狂瀾,挽回劣勢。
如此,也難怪枯羊對己方當前的形勢到擔憂。
不過相比於枯羊,廖立倒是鎮定許多,依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麾下士卒,只有在預到危機時,這才將指揮予枯羊,親自上前線作戰。
而正是因為這邊有廖立這員周軍猛將坐鎮,這才使得廖立軍與枯羊軍能堅持到如今也不曾被打潰。
見此,伍衡的雙眉皺了起來,他不由再一次地想起了梁丘皓,想到了曾經有那位天下無雙的猛將坐鎮的日子。
如果梁丘皓那家夥還在,什麼廖立、費國、馬聃,就算這員所謂的周軍猛將加在一塊,那又能如何?敵得過梁丘皓?
不自覺地咬了咬牙,伍衡不回想起了他們初次配合領兵作戰的初戰。
因為年數隔得太遠,伍衡已忘記了那究竟是什麼時候,隻記得,那時他太平軍二代總帥天上姬劉倩尚在,梁丘皓與楊峪以及他們手底下那幫猛將都在,而當時,劉晴還只不過是個幾歲大的小丫頭而已。
當時,因為初代太平軍的骨乾幾乎已在蕪湖被日後的炎虎姬梁丘舞的生父、東鎮侯梁丘敬圍剿殆盡,隨後太平軍又遭到了各地方府的打與圍捕,這使得劉倩不得不啟用這些年僅十幾歲的年輕人。
為了逃避當時大周朝廷的追捕與迫害,劉倩麾下的太平軍士卒改頭換面、韜晦養,在付出了許多努力後,將零陵縣縣令以威利的方式降服,終於得以這個縣城扎下基來。
而當時,因為大周朝廷剛剛發兵江南,甚至在金陵製造屠城慘案,這使得江南與大周的關系變得極差,不乏有綠林義士揭竿而起,意圖推翻大周暴君李暨的統治。而其中,亦有一些家夥趁火打劫,佔據山頭、聚眾作。
可以說,當時整個江南一團,甚至連荊州都被波及到,而在江陵附近,便有一撥山賊聚攏數千反賊,意圖稱王稱霸,肆意欺凌著當地的百姓。
倒不是說大周朝廷無視江陵附近的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問題是那幫山賊純粹只是欺怕之輩,瞧見大周府的征剿兵馬來了,便紛紛四散逃逸,待周軍退兵後,又重佔山頭,繼續作威作福。
幾番下來,江陵的山賊們倒是安然無恙,反而是荊州襄、江陵一帶的守軍被這來來回回拖垮了,於是乎,荊州府向治下的縣城下達了征剿作反賊的令,希各郡縣能夠分擔一些州府的重擔。
而當時劉倩已暗中佔據零陵,零陵縣令不過只是一個傀儡罷了,因此,荊州府的公文,理所當然地就落了劉倩的手中。
對於發不發兵剿賊,說實話當時的劉倩也在猶豫,畢竟所在的零陵當時只剩下千把可用的兵卒,而其中大多都是未經訓練的新兵,像楊峪、伍衡那樣初代太平軍士卒們的子嗣,只是遠不及楊峪、伍衡等人厲害而已。
可若是不打,萬一那些反賊襲擊到零陵又如何是好?畢竟零陵距離江陵也就那麼點路程。劉倩可不想那些在世中趁火打劫的敗類們踏足太平軍的零陵,要知道自打劉倩暗中控制了零陵後,陸陸續續將眾多此前流落在外的太平軍士卒以及其家眷接到了這裡,希著有朝一日能以零陵這彈丸之地,撼整個大周朝廷的基。
換而言之,零陵城有太多太平軍的家眷們,劉倩毫不敢涉險。
於是乎,將梁丘皓、伍衡、楊峪等當時年輕一代的將領們召集了起來,將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重建軍隊的編制麼?”一幫日後名聲赫赫的太平軍年輕將領們顰眉思忖著。
“啊,正所謂不破不立,雖然我等都不願提及,但薛仁將軍所創的初代太平軍,終歸還是被東鎮侯梁丘敬給打潰了,徹徹底底地打崩潰了……”劉倩幽幽歎了口氣,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