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半個時辰之前——

就在衛莊佯攻周軍東營，並且功地引出廖立、張棟、唐皓、歐鵬等周軍將領時，在牛渚地域的邊界，牛渚太平軍主帥枯羊的莫逆之、同為六神將之一的魏虎正率領著近萬士卒日夜兼程地趕來助陣。

魏虎，乃當年與枯羊、衛鄒一同前往冀京參與試煉的九人之一，亦屬太平軍年輕將領中的佼佼者，雖然最初與枯羊關系極其惡劣，相互看不慣，但是因為枯羊曾在冀京救過他一命，因此，魏虎自那以後便將枯羊視為可以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二人的關系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但是相對於魏虎對枯羊的熱，枯羊對待前者相對地要冷淡一些，畢竟枯羊本就不是容易對旁人熱的子，再者，因為在周國朝廷有一位高居刑部尚書的親姐夫，這使得枯羊在會見太平軍將領時始終覺有些別扭。更何況，魏虎還是清楚得知枯羊與謝安關系的知者之一。

而事實上，現太平軍第四代總帥伍衡之所以派遣衛莊前來牛渚相助、並且監視枯羊，正是因為枯羊與謝安的這層關系。不可否認，伍衡之所以會清楚這件事，便是魏虎私底下向他告，畢竟魏虎對伍衡極為忠誠。但是，私底下向伍衡告枯羊所藏的事，並不代表魏虎打算背叛與枯羊的兄弟誼，相反地，魏虎對這份兄弟頗為看重。

正因為頗為看重，魏虎才無法坐視枯羊在太平軍以及周國兩者間猶豫不定。

[枯羊有一位在周國極品的姐夫，很難想像此人會忠心耿耿地為伍帥效力，為我太平軍效力！——不得不防！]

類似的話，魏虎不知聽他麾下的心腹將領說過幾回，次數多得魏虎開始後悔將枯羊的事給了麾下的心腹將們。要知道他的本意只是向讓部將們想想主意，如何讓枯羊死心塌地得留在太平軍，但是結果呢。他麾下的部將們卻不止一次得勸說他向伍衡闡明此事，革去枯羊的兵權。

甚至於，但伍衡在聽說此事後，亦有想過是否要閑置枯羊，全賴魏虎從中周旋。用自己的頭顱作為擔保。這才勉強說服伍衡，終使枯羊明明與周國朝廷有著如此難以割舍的關系，卻依舊能夠高居六神將的地位。

與伍衡、枯羊的經歷相似。魏虎亦生長於南唐舊臣的家門，他的父親叔伯皆是初代太平軍的偏將，並且，在二十年前的蕪湖戰役中，與其余的初代太平軍一樣，被當時周國猛將、東鎮侯梁丘敬下寒冬臘月的蕪湖，最終葬湖底，為湖底魚蝦的食餌。

正因為如此，伍衡對魏虎極為信任。非但因為魏虎是個心計、一筋的莽夫，更因為魏虎對大周有著強烈的抵與憎恨。而理所當然地，魏虎亦不希自己視為親兄弟的枯羊，繼續與周國保持著這般不清不楚的關系。

但是即便如此，魏虎亦不曾想過要割舍與枯羊的兄弟誼，畢竟人一生實在很難遇到幾個共同經歷生死的莫逆弟兄。

因此。在得知枯羊戰事不利的消息後，魏虎甚至棄金陵這座重城的安危不顧，亦要率領一半的兵力前來援救。

不得不說，魏虎此番來援救枯羊，其實是承擔著極大的風險的。畢竟他守的可是金陵，乃江南屈指可數的重城。盡管八賢王李賢的軍隊是越過金陵直接前往廣陵的，但是，金陵距離廣陵實在太近了，不排除八賢王李賢在攻打廣陵不果的況下直接揮軍南下，佔領江南的橋頭堡金陵城，從中截斷太平軍伍衡軍主力與其余幾支太平軍的聯系。

魏虎並不是一個於計算得失的人，但是他的部將卻不乏有勸誡他的。語意之沉重，即便是魏虎此刻想來，亦覺力頗大。

[將軍三思啊！——金陵乃我太平軍絕不可失之地，是聯系著江南與揚、徐的要之地，萬萬不能有失。伍帥對將軍信任莫加，因此將此重地付將軍，將軍不可伍帥失啊！倘若被李賢拿下了金陵，則伍帥的後路被截斷，再難歸我江南！至於枯羊……就目前戰況而言，牛渚失了就失了，無損我太平軍基，然金陵絕不可失！再者，傳聞那枯羊與周國有舊，況且此番周軍總帥謝安又是枯羊姐夫……]

對於這種勸誡的話，魏虎是如此回覆的。

[放屁！要老子眼睜睜看著親如兄弟般的枯羊被周軍所破?！——金陵，不丟不就完了?廢話，枯羊老子非救不可！有哪個不識相的家夥還敢多，且他見識一下本將軍手中之劍鋒利與否！]

丟下這一句話，魏虎便帶著麾下一半兵力，悄然從金陵城撤出，日夜兼程地趕來援救枯羊。

不得不說，魏虎有著太平軍年齡將領們一貫的特征，多勇謀、熱衝，做事不考慮利害得失，隻憑借自己主觀喜惡。

為了援救枯羊，他不惜冒著被太平軍總帥伍衡責罰甚至革職的危險，在八賢王李賢已率軍威廣陵附近的況下亦敢出兵，毫沒有考慮過若是金陵城被李賢所得，這對太平軍而言究竟是何等的滅頂之災。他同樣也沒有考慮過，單憑他此行所帶的近萬兵力，是否能夠起到支援枯羊的效果。

甚至於，一筋的他亦缺乏為將必須備的種種素質。

俗話說得好，百裡趨利者蹶上將，似魏虎這樣從金陵城日夜兼程趕來牛渚支援枯羊，非但騎兵隊與步兵隊嚴重節，甚至連士卒應對突發狀況的基本力也不曾預留，實在很難想像他竟然當真能夠安然無恙的抵達牛渚。

要知道，廖立在迎戰衛莊時憑借直覺覺到北方好似有什麼頗為他不安的事，這正是因為當時魏虎正在北方的那片林子中消歇。

平心而論，他魏虎倒是不累，但問題是，他麾下的騎兵隊與步兵隊節地實在太厲害了，因為長途趕路，他麾下的步兵竟然落後將近十裡的路程，要是那時候廖立或者唐皓、張棟、歐鵬等四人有一人確實探查到了魏虎的存在。率領麾下兵力堵截，魏虎別說順利地攻周軍東營替枯羊解圍，他甚至自難保。

但是不得不說，天意實在是高深莫測，凌駕於人謀之上。誰也沒有想到。似魏虎這般有勇無謀的行徑，竟然也能夠順利達所願。

至廖立想不到，他不會想到。正是因為他覺得此戰必勝無疑、臨時改變主意去追擊太平軍將領衛莊，使得謝安四面夾擊枯羊的計劃出現了一;謝安亦想不到，正是因為想著以唐皓、張棟、歐鵬三人困死枯羊，在加強西營、南營、北營三營守備力的況下因為兵力上的不足導致東營空虛，這才使得魏虎能夠毫無阻礙地衝營。

天意如刀，變幻莫測，今日的天意仿佛是親近於魏虎，周軍上下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魏虎這麼一支太平軍的生力軍驟然加戰局，以至於當廖立等四將率領追趕太平軍將領衛莊出營後。誰也沒有想過是否要在東營安排哨衛，盡皆將注意力集中在大營中央那已然被困死在其中的枯羊與他麾下一萬五千兵上。

本該守營的廖立擅離職守，謝安疏忽了東營的守備，徐樂燒毀了東營營門，負責監視外野況的東嶺眾又在漠飛的帶領下登上戰場、狙殺牛渚太平軍的將領，可以說。魏虎軍是在毫無阻礙的況下衝了周營，更有甚者，竟然沒有人察覺到魏虎的到來。

不得不說，今日的魏虎運氣好的堪稱棚，要知道在平時。似他這般有勇無謀地攻擊周軍，十次裡面至有九次敗北，但是今夜，周軍上下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枯羊上，以至於竟然他襲得手。

而相對於魏虎的棚好運，原太平軍六神將之玉衡神將齊植顯然算是點背的存在。此前以五六千兵力便阻擋住枯羊兩萬余人，並且製地後者不過氣來的他，萬萬也想不到本該是安全的後方，竟然會突然竄出一支敵軍來，在他大放彩時，終結了他作為武將的宿命。

或許有人會覺得，魏虎率領者千余騎兵與數千士卒殺周軍東營，難道齊植就毫沒有注意到來自後方的異響麼?

是的，齊植不會注意到。

因為他正置於一個投了數萬兵力的戰場，周附近到都是相互廝殺的太平軍與周兵士卒，人聲馬吠，似這等哄哄的聲響充斥著他的雙耳，憑什麼去注意來自後方的威脅?

或許又有人會問，那麼東嶺眾呢，負責勘察監視外野的東嶺眾呢，難道他們也沒有注意到魏虎麼?

是的，很憾的，因為漠飛正率著東嶺眾的刺客們狙殺牛渚太平軍的軍。

可以說，當時所有的周軍都致力於圍剿被困在營的枯羊軍，在他們看來，枯羊軍乃牛渚境唯一的太平軍兵力，只要能剿滅了這路軍隊，那麼非但此戰必勝無疑，就連牛渚亦能順利收復。

正因為如此，驟然殺出的魏虎毫不費力地斬殺了明顯有些松懈的周軍大將齊植，一舉衝破了齊植軍的防線，順利與枯羊軍匯合。

不得不說，魏虎的到來不僅出乎了周軍上下的意料，亦出乎了枯羊的意料。

盡管枯羊也想過魏虎是否會出兵趕來相助，但是，他沒有想過，魏虎竟然會顧金陵這座重城的安危不顧，日夜兼程徑直來救助他。

[……老子來救你了，枯羊！]

聽著那略帶幾分炫耀與顯擺的語氣，枯羊心中不泛起幾分。

盡管魏虎將他枯羊與周軍總帥謝安的關系私下向伍衡告了，但是，在明知此事的況下，魏虎依然義無反顧地率軍來救，而不是去懷疑他枯羊是否有兵敗投靠周軍的可能，只有同甘同苦、肝膽相照的生死弟兄才能做到這份上。

只是……

只是這麼一來，他就真的徹底輸了……

雖然他此前也想過向謝安認輸，但是眼下，他連認輸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輸了，因為他一方有外力介了這場賭約。

但是，面對著替自己解了圍後欣喜非常的魏虎，枯羊實在是說不出口。

怎麼說?說什麼?

說你其實不應該日夜兼程地來救我?我本來其實已想過投降?

這種話，枯羊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然而魏虎卻沒想那麼多。見枯羊幾番言又止，他還以為是後者地無以複加，心下更加得意，一刀砍死一名周兵，止住笑容正說道。“兄弟一場。激的話留待日後再說，眼下……”說到這裡，他環顧了一眼四周。見自己麾下兵馬已衝了周軍的陣形，興說道，“話說，你我兄弟二人還未在戰場上共同殺敵吧?——可敢與我一同殺此路周軍一陣?！”

此時的枯羊也不知怎麼想的，或許是於魏虎千裡迢迢趕來營救的誼，以回復了平日裡語氣的口吻平淡說道，“有何不敢?——我枯羊豈能連你這種莽夫亦不如?！”

“一如既往的毒舌啊……”魏虎聞言哈哈大笑，振臂呼道，“我太平軍的兒郎們聽著。兩軍匯合一軍，周兵瞧瞧我軍的底力！——殺！”

“喔——！！”

由於魏虎此行所帶來的一萬生力軍趕到，殘存的牛渚太平軍士卒士氣大振。枯羊軍匯合魏虎軍，呈現出有異於方才的反攻局面，竟反過來製住了周兵。

“齊植被斬殺了?”

當聽聞這個消息時，冀州兵副帥唐皓目瞪口呆。要知道在他看來，齊植無論是武力還是計謀都穩穩勝他一籌，很難想象這位智勇雙全的原太平軍降將竟然會戰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