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廠長！”卓語琴不可不幹了:“我們家老任給廠子開了二十多年車，沒出過一次事故，沒挨過一次罰單，雖然有幾次送晚了東西，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吧，可，可這乾得好好的，你一句話就給辭了?”

孫松兩兄弟還在一旁看熱鬧般地笑著。

“呵呵，我想你們是誤會我的意思了。”然而李廠長的話，讓孫松兩人再也笑不出來了:“我是說他不適合乾司機，可沒說要辭人啊?呵呵，也怪我，沒把話說清楚，嗯，是這樣的，劉副科長前陣子退下了，位子還空著，老任，我希你能接手過去，如何?”

一時間，幾人呆若木！

劉副科長?

檢驗科副科長?

任學昱不知道李廠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廠長，我一直乾的司機啊，檢驗科那裡的流程我不太清楚……”任學昱沒有被這一職衝昏了頭腦，而是有什麼說什麼。

李廠長笑呵呵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回頭我讓你們科長帶你適應適應，有個一天就能通了，如果你同意的話，接手續咱們下星期一就辦?”

雖然卓語琴也沒鬧清楚怎麼個況，但還是狠狠拽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先答應下來再說。

任學昱會意，激地看著他:“謝謝廠長栽培。”

“好，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李廠長左右看了看:“嗯，我還有點事兒，你們聊吧。”

據任昊所知，檢驗科副科長，工資起碼能拿到一千二以上，而且托托關系的話，絕對能辦下有害工種，那樣，父親任學昱五十五歲就可以退休了。

當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啊！

“老任，那，我們也回去了，呵呵，剛才我話有點衝，你別在意，呵呵，別在意。”孫松和孫升的變化不可謂不大，腦子尚是發懵的兩人灰溜溜地告辭離去了。

屋。

四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啞然的覺。

范綺蓉先說話了:“大哥，你認識廠長?”

“不認識啊。”任學昱比誰都納悶，背著手來回在屋裡溜達著:“跟廠子幹了二十年，我和廠長連話都沒說過一句啊，這次怎麼……”

“想不清楚就別想了，反正是好事。”卓語琴的笑容爬上臉頰:“你看看那倆人，變化多快啊，呵呵，真解氣！”

任昊一時也不清頭緒，“咱先吃飯吧，這麼好的菜，別糟踐了。”

“對，得慶祝一下。”卓語琴重新擺好椅子:“幹了這麼多年，總算等到翻的時候了。”

……

次日。

星期六。

小舅卓謙領著敏敏敲開了任昊家的門，見一家三口還沒做晚飯，逐提議出去下館子。卓語琴考慮到房子的問題還要跟弟弟商量，也就同意了。

五人去的是順城路南邊的一家自助涮館，二十八元一位，店名三湯，很另類的名字。這還是敏敏提議的，也不知道哪跟勁了，大熱天的，小丫頭非要吃涮羊。

敏敏年紀最小，說話分量自然也最大。

“姐夫，今兒咱倆喝啤的吧。”

卓語琴撇撇:“羊加啤酒，小心鬧肚子。”

“沒事。”卓謙無所謂地擺擺手，繼而將目落在任昊上，遲疑了一下，看向卓語琴:“小昊都十七了，讓他也跟我倆喝點兒吧。”

卓語琴瞪眼道:“不行！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啊，謙子我告訴你，你可別教孩子學壞。”

“嗨，這什麼學壞啊，年歲到了，喝點怕什麼的，再說這是啤酒，醉不了人。”卓謙不由分說地給任昊取來杯扎啤:“能喝多就喝多，不行就那兒。”

任學昱沉了一會兒，繼而點頭道:“喝點就喝點吧。”話音剛落，卓語琴就悻悻掐了他一把。

其實按照大眾水平講，一杯生扎啤本罪不了人，然而，任昊卻是例外。

別看他能喝三兩白酒，可白酒跟啤酒不是一個路數，或許是任昊質的原因，一杯下肚，腦子有些天旋地轉的覺，暈暈乎乎起來。

任昊了太:“我去個衛生間。”

“小昊等等，我也得去一趟。”卓謙跟了上去。

在拐角的廁所前，卓謙自懷中掏出一張初代份證遞給他:“按你的要求辦好了，生日提前了差不多九年，小昊，你這是要幹嘛啊?”

任昊打了個酒咯，上下翻了翻，這假證初一乍看確實不錯，可細細品來，卻跟真的有很大差距，至防偽印記做得就不好。不過劉素芬也不是專業的，應該看不出來吧。

“謝謝小舅，這證多錢?”

“一塊錢。”卓謙呵呵一笑。

“不可能，怎麼也得上千吧?”

任昊非要拉著卓謙去工商銀行取錢還他，可卓謙不要，“記住，可別跟我姐說。”最後，卓謙連他辦證的目的也沒顧上問，他明白，任昊有分有寸。

待兩人回到座位，卓語琴猶豫了一下，方對任昊使了個眼:“我看敏敏也吃飽了，這兒熱，帶你妹妹先回家吧。”

任昊看了眼正用餐巾紙的敏敏:“行，那我們先回去。”

任昊明白，無論是房子的事兒還是任學昱升職的事兒，都有必要跟卓謙說一下。

八點多鍾。

連喝了幾杯果的任昊酒勁兒稍微緩過來了一些，看了看床上已進夢鄉的敏敏，於是乎，拿起分機走到院外，撥去了夏晚秋家的電話。

“哪位?”夏晚秋的聲音依然是那種醉意中夾著的一很不耐煩的覺。

“夏老師，我任昊。”

“什麼事?”

任昊輕輕捂住話筒道:“假證辦好了，您母親要是來了，我就拿過去給看，嗯，您看什麼時間合適?”

“我不知道今天來不來。”夏晚秋的聲音突然頓了一頓，收斂了些許不耐煩的語調:“嗯，你要是沒事，現在就過來吧。”

“那還是改天吧，等您母親到了，我再過去。”然而，聽聞電話那頭半天都沒有聲音，任昊趕改口道:“好，好，那……我馬上就過去。”

“嗯。”

一聲輕嗯後，電話已被掛了線。

任昊對著分機出一個苦笑後，這才做公車往夏晚秋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