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一算,夏想有將近一年沒有回單城了,再次踏上單城悉的土地,他心中微微激。
大凡回家者,不外乎錦還鄉或是近鄉怯,夏想卻是另有一番心。
本來他已經決定要悄無聲息地回家,既沒有通知燕省省委方面,也沒有知會單城市委,而且他還特意沒有確定哪一天回去,就怕走了消息,被單城市委方面得知……
誰知,夏想頭天晚上通知了家裡明天一早回去,結果第二天他從燕市出發,一下高速就驚呆了——在單城出站口已經站滿了黑的人羣,還有一個大大的條幅高高掛起,上寫幾個大字:
熱烈歡迎夏省長回家省親!
夏想哭笑不得,鬧什麼鬧這是,他回家是和家人團聚,不是指導工作,單城市委方面也太熱過度了!
不止單城人,燕省人的共同特徵都是熱好客,而在對上級領導的熱歡迎上,單城人尤甚。
現在的單城市委班子,已經沒有了夏想的嫡系,但夏想的嫡系曾經先後在單城擔任過市長、市委書記,並且前後長達數年之久,尤其是彭雲楓曾經擔任過一屆單城市委書記,基本上可以說,現在的單城市委班子,雖然一二把手不是夏想的嫡系,但除了一二把手之外,幾乎整個班子都是夏想嫡系近十年來培植的勢力!
還不止這些……現任單城市委書記王端傑和市長武周,都是高晉周的親信。
夏想準備回家的消息早早就傳到了單城市委,王端傑和武週一合計,就決定廣泛發各方力量,一定要打聽清楚夏省長回家的確切日期,也好在高速路口迎接。作爲單城的驕傲,夏省長是單城走出去的最高級別的高,而且夏省長上升的勢頭勢不可擋,能和夏省長攀上關係,說不定是一輩子的大事!
費了不小的力氣。王端傑和武周幾乎發了全部的關係,終於打聽到了夏想回來的確切日期。早早就準備好了迎接儀式。並且連夜製做了條幅,就是要讓夏省長到賓至如歸的熱。
本來王端傑想出單城市委班子全員迎接。但武周聽說夏省長不喜歡大張聲勢。就怕拍馬不拍到了馬蹄上就麻煩了,誰不知道夏省長以後前程似錦,雖然夏省長不是燕省的省長,但夏省長對燕省的影響力,怕是不比現任的燕省省長差多,關鍵是,夏省長現在已經初步顯示出作爲接班人的跡象,別說燕省省長了,就是省委書記也比不了夏省長的芒。
場之上歷來就是花花橋子衆人擡。夏想的走勢越好,向心力就越強,就越有形形的場人圍繞在他邊,以各種理由接近他並且試圖博得他的好。
夏想回家,帶了曹殊黧和夏東,另外還有司機和唐天雲——唐天雲是夏想書之中,唯一一個陪同夏想回到單城老家的一人,主要也是夏想現在份不同了,即使他是私事出行,也要有警衛隨行,有唐天雲隨同,許多事也好理一些。
夏想一行一共兩輛汽車,就是普通的奧迪,而且還是燕市的一般牌照,很不顯眼,但一下高速還是被熱的單城市委書記和市長等個正著,就證明場人的智慧是無窮的,眼力是超人的。
換了別的地市,夏想可以不理會對方的盛,上車走人,但單城畢竟是他的家鄉,家鄉的父母,三分薄面還必須給,儘管他心中不快,還是下車和王端傑、武周客套了幾句。
“端傑、周同志,我只是回家探親,你們弄這麼大的陣勢做什麼?是不想我清靜,不讓我和家人團聚?”夏想臉微微一沉。
王端傑和武周對視一眼,心中一陣跳,眼前的夏省長比他們還要年輕好幾歲,但上位者的威勢迸發出來,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屈服於權威。
“夏省長,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作爲單城的父母,我和周不出面接待一下,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您是單城的驕傲,請允許我和周代表單城1000萬父老鄉親,歡迎夏省長回家省親!”
迎接的隊伍並不龐大,只有四五輛車,但由於是返鄉高峰,還是引得過往車輛紛紛圍觀,夏想心中愈加不滿,他最不喜歡公事私事混爲一談,但他又不好當面冷落王端傑和武周,就冷冷說道:“我謝謝端傑和周兩位同志的好意,既然你們接到我了,就請回吧,就不必再麻煩你們了。”
說完,夏想上車而去。
王端傑和武周面面相覷,知道還真是拍到馬蹄上了,不由又悔又怕,二人頭商議了半天,最後沒有辦法,一致決定不管夏省長是不是反對,反正事已經這樣了,著頭皮也要上了,就一揮手上了車,帶上車隊直奔夏天的小區而去。
車上,曹殊黧還埋怨夏想:“鄉里鄉親的,別讓王端傑和武周太難堪了,畢竟也是一番好心。”
“好心未必就辦好事。”夏想哼了一聲,“場上的迎來送往太多了,過個節都不讓人清靜,回家探親也要走走過場,擺擺面文章?你還嫌我不累?”
“你瞧你,吃了火藥了?說你一句你還三句,行了,你說什麼是什麼好了,我是管不了你了。”曹殊黧嗔怪一句。
“老爸剛纔好威風,眼睛一瞇,嚇得兩個叔叔都立刻矮了一頭。”夏東觀察得倒得細緻,“我長大後也要當,讓別人都怕我。”
夏想笑了:“都怕你有什麼好?古代的皇帝號稱天子,就是說天下他最大,結果呢,結果他又最孤獨,沒有一個朋友。一個人活在世上,不是要別人都怕你,而是你要對別人都有用,人人都需要你,你纔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明白了。”夏東也不知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反正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長大後不當了,我要當一個對所有人都有用的人,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我講的道理,都聽到我說的話。”
曹殊黧好奇地問道:“那你想當什麼?”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個可以影響許多人的想法的人。”
夏東圓了夏想曾經的文學夢,他也圓了許多中國文人的夢,無數年後,夏東飛往了瑞典,在斯德歌爾接了一項重要的文學獎項,並且發表了足以載中國文學史的講話。
夏想此時卻並未深思夏東一個小孩子的夢想,他的目穿車窗,已經見了站在小區門口等候的父母。
父親老了,頭髮已經花白,但卻依然站得筆直。母親也老了,滿臉皺紋,穿著乾淨利索,雖然樸素卻十分得。
多年了,從夏想留在省城不名一文時起,到夏想擔任區長、市長乃至省長,夏天夫婦一直住在一建小區,沒有搬到更大更豪華的房子去住,也沒有汽車,只有一輛電車,而且家裡的傢俱和家電,也和十幾年前一樣,樸實得一如當年,從未因兒子位居高位而有毫忘乎所以。
夏天上穿的服,都是夏想和夏安剩下的服,他從來不買新服穿,即使夏想買來送他,他也不穿,說是穿新服不自在。張蘭的服,是曹殊黧時常買上幾件,送什麼,就穿什麼。
兩位老人一生養育了兩個兒子,一個兒子居省長高位,一個兒子現在也是市長在坐,但如果不說出去的話,誰也不會相信打扮得如平民百姓一樣的夏天和張蘭,會是國炙手可熱的夏想夏大省長的父親!
也正是夏天始終不變的樸實,才讓夏想在一步步走向高位時,始終保持了清靜,也沒有到太多遠親近鄰提出種種無理要求的困擾,保持了一顆公正之心,邁步前進在仕途大路之上。
對於父母始終保持了誠懇低調的本分,夏想懷有深深的敬意。
一下車,夏東就撲了張蘭的懷中,甜甜地了一聲,得張蘭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
夏想下車,和曹殊黧一起來到夏天面前,輕輕地說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老大回來了……”夏天的聲音也很輕,他出一隻手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回來就好,再忙,也要回家看看。”
不管夏想是市長還是省長,不管他是20歲的小年輕還是36歲的中青年,他在夏天眼中,都是夏家的長子,是父母眼中的老大。
一句老大讓夏想的心境一下平和了許多,會到父親濃濃的子之心,心中默然,父如山果然不假,父不如母的嘮叨,卻一直就如沉穩的大山,始終給人以力量和信心。
夏天經過多年迎來送往的歷練,雖不是場中人,也勝似場中人,一眼就看到了遠遠跟在後面的市委一號二號的專車,就猜到了什麼,淡然地說道:“場上的事,本來就是來來往往,別人是好心,但不管是不是稱你的心,你也不用拒人於千里之外。”
一句話點醒了夏想,夏想欣地笑了,朝遠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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