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沈傲認爲自己的邃雅山房已經夠黑了,誰知今天遇到更黑的。
李鬼遇到李逵,太悲催了。
不過他是屬蟑螂的,臉皮厚,膽子大,非得連本帶利地把自己的戒指拿回來不可。
聽到屋裡蓁蓁姑娘呼喚,沈傲瀟灑一笑,搖著扇子昂首闊步進去,就算蓁蓁真是李逵,他也要在老虎屁上一把,宰客宰到他頭上,自然是絕不肯輕易罷休的。
裡屋很朦朧,輕紗帷幔,四壁掛著的書畫琳瑯滿目、房裡鋪陳雅潔緻,靠窗的幾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牆上出個燈架子,擱著一盞油燈,火搖曳,將靠裡面的一張三面欄桿的雕花繡榻都照亮了;紅羅幔帳向兩邊鉤起,薄衾竹簟中,一個人兒依稀可見。
沈傲目一閃,肆無忌憚地在這人兒上看。
話說對名,沈傲還是很好奇的;這一看,便有點兒把持不住的傾向;人兒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見沈傲向自己,不知想到了什麼,對著沈傲微微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自然流,霎時之間,整個人彷彿都散發出清雅靈秀的芒。
看來想象和現實還是頗有差距的,沈傲原料到蓁蓁一定是個妖嬈的子,可是一看,竟比夫人還顯得矜持、高貴,這……還是母中的戰鬥?
再往下看,人兒紅罩,修長的玉頸下,那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嶄出微微一個角落……
看不下去了,太人犯罪啦,上半是貴婦,下半是婦啊。
尋常的子再,沈傲也都能適應,畢竟沈傲也不是初哥,也見得多了,可是這子的材再配以周邊的環境,紅燭冉冉之下,一個人兒坐在竹簟上,那半遮半掩的風,讓沈傲頓時給迷住了。
“公子請坐。”蓁蓁說話了,輕輕一笑,隨即站了起來,嫋娜的走到桌上去斟茶。
沈傲回過神來,頓時心裡大罵:“沈傲啊沈傲,你是個純潔的有爲青年啊,要把持住,不能出本心。”於是便笑,搖著扇子道:“小姐就是蓁蓁姑娘嗎?”
“公子我蓁蓁就是。”蓁蓁嫣然一笑,繯首倒了茶,小心翼翼地端至沈傲前。
那雪白如玉的手兒剛要離,沈傲的手突然過來,一下子握住蓁蓁的手腕;蓁蓁頓時臉上飛紅,啓開櫻桃小道:“公子要做什麼?”聲音中帶有怒。
沈傲呵呵一笑,另一隻手在蓁蓁的玉腕上一,口裡道:“好大一隻飛蟲,看本公子用林龍抓手掐死它。”
蓁蓁一看,沈傲的手上還真掐著一隻飛蛾,只是另一隻手卻還住了自己的手腕,又是道:“你把手放開。”
沈傲委屈極了,好心辦壞事,放開蓁蓁的手,沈傲的手心上還留有那淡香的餘溫。
沈傲泄憤地把飛蛾拋在地上拿腳去踩,口裡還道:“踩死你,踩死你,你這隻死賤蟲,蓁蓁姑娘天仙般的人,你連做綠葉都不配,居然還敢附在上,該死,真該死。”
這樣一說,蓁蓁便掩笑了,道:“它已經死了,公子還要爲難它嗎?”
沈傲收,很不解氣的樣子道:“我一直在告誡這些死賤蟲,做雄蟲要風流不要下流,它偏偏不聽話,死了活該。”說著,口乾舌燥地去喝茶,心裡想:“蓁蓁姑娘好啊,看來王相公的衫若有機會,沈某人還是借來穿一穿的好!哈哈,正好全了王相公急公好義的名,將來行走在江湖,大家一聽王相公這三個字,一個個滿是憧憬的翹出大拇指:及時雨王相公是條好漢子,哇哈哈……”
沈傲邪惡地胡思想,可是臉上還是很正派的,方纔不過是個玩笑,先去除對方的尷尬。
蓁蓁嫣然地笑著,上下打量沈傲一眼,低聲呢喃道:“公子方纔說是會鑑寶嗎?”
說到自己的專心,沈傲氣勢如虹地道:“沒有錯,在下又名鑑寶專家,江湖人稱眼力過人小相公。”
蓁蓁臉上染了一層紅暈,眼前這個公子吹起牛來真是面不改啊!便道:“那好,蓁蓁便和你比一比。”
蓁蓁坐在沈傲的對案,眼中帶著幾分興味,道:“我拿出一樣寶來,若是公子能猜出它的來歷,這寶就歸公子了,如何?”
沈傲扇子搖了搖,道:“不行,這樣沒意思,我來蒔花館是尋歡作樂的,帶這麼多古玩回去做什麼;不如這樣,我若是猜出了來歷,蓁蓁姑娘就喝一杯酒,再爲沈傲唱個小曲,哈哈,怎麼樣?”
蓁蓁臉微怒,心裡道:“原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這蒔花館也是你來搗的?”
可是方纔沈傲那一句帶這麼多古玩回去做什麼,明顯是勝券在握的樣子,讓蓁蓁不想:“好,今日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若是輸了,我也甘願。”
蓁蓁頜首點頭,那俏臉一,正道:“環兒,去取一壺酒來。”
沈傲連忙道:“取十壺酒來,一壺怎麼夠,我要和蓁蓁小姐賭個痛快。”
那環兒小婢過來,左右爲難,著蓁蓁,想聽到底要幾壺酒。
蓁蓁臉佈滿寒霜,啓齒道:“就拿十壺來,倒要見見沈公子何德何能,能讓蓁蓁將這些酒都喝盡了。”
環兒應聲去了,過不多時,便端了酒來。
蓁蓁率先道:“沈公子,你看這鼎爐如何?”
蓁蓁纖手一揚,指尖點到八仙桌上的一個香爐上。
沈傲一看,這鼎爐裡尚在燃燒著香片,發出淡淡的花香氣;暖爐由青銅打造,樣式古樸,不消說,這香爐也是有來歷的。
沈傲只看了看,嘆了口氣道:“蓁蓁姑娘爲什麼不出個難題呢?用這樣的香爐來試探本公子也太沒意思了,一個晚唐時期的宮廷香爐,只怕稍稍通曉些鑑寶的,都能看出來。”
蓁蓁方纔不過是試探沈傲的深淺,見沈傲只消看一眼便猜測出香爐的來歷,頓時頗爲震驚。
正如沈傲所說,這香爐的來歷並不難,可是像沈傲這樣一眼就能看穿它來歷的,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看來今日真是遇到高手了!
蓁蓁目一,角微微一揚,道:“公子很高明,蓁蓁現在信了!願賭服輸,這一杯酒,蓁蓁先乾爲敬。”說著擺著蘭花指斟起一杯酒,朝沈傲方向微微一拱,一口喝盡。
蓁蓁的酒量不錯,雖然一杯酒下肚,臉上沾染了一紅暈,舉止還是如常的。
沈傲饒有興致地觀賞著人兒喝酒的模樣,笑著道:“酒喝了,蓁蓁是不是該唱一曲啦!”
蓁蓁去靠窗的幾案上取來九弦古琴,指尖兒在琴絃上撥一下,先試了音,啓口道:“請公子不吝賜教。”
波琴絃,琴音由低轉高,櫻桃兒啓開,隨著曲音低聲哼唱道:“夢覺窗風一線,寒燈吹息。那堪酒醒,又聞空階夜雨頻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負佳人、幾許盟言,便忍把……”
唱到一半,沈傲打斷道:“不好聽,不好聽,這是誰寫的詞,太文青了,本公子不喜歡。”
蓁蓁雙眉一蹙,這是柳永的詞,柳永仕途坎坷、生活潦倒,他由追求功名轉而厭倦場,沉溺於旖旎繁華的青樓勾欄,因大多詩詞寫的都是青樓的生活,因此他的詞在青樓中甚推崇。
沈傲說這詞不好,讓蓁蓁很是不悅,心裡不罵道:“這人真沒家教。”口裡卻說:“那麼公子以爲哪首詞更好呢?”
沈傲嘿嘿一笑,手指在桌上打著節拍,扯著嗓子唱:“丁香笑吐無限,語聲低,道我何曾慣。雲雨未諧,早被東風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還是方纔低的那首小曲,‘吃吃笑,在自己耳邊低聲說:我還是個未開苞的紅花,請公子不要那麼瘋狂,那樣我是消不了的。’這首詞,沈傲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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