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府之后,是十四州,亦是自邊境始,往腹地終。
彰顯的是對邊境位置的重視。
長史剛要開口,榆溪州的賀蘭都督夫婦都已腳要上前了,屏風后忽然響起了孩子的哭聲。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
棲遲不往后看去,方才出來前將占兒給了新和秋霜帶著,低低安了兩句,還很乖,不知怎麼就哭了。
其實原本是不該帶他來的,只是他太粘著自己,不得已只好帶上。
想,一只手按在了擺上,轉頭對上伏廷的眼,他低聲說:“坐著。”說完起去了屏風后。
除了羅小義敢著脖子往屏風后張,其余人也不敢有什麼作,只是或多或有些意外。
這場合歷來是大都護府里最鄭重的,便是諸位都督自己攜帶了妻兒,一路上也反復三令五申地強調要守禮,不可冒犯。因而有的都督此行是不會帶太小的孩子出門的,或者就帶上最聽話最乖巧的那個來充場面。
不想大都護子嗣尚,竟然就帶在了邊,更詫異的是一哭還自己過去了,反倒讓大都護夫人在這兒安穩坐著。
棲遲坐得端正,可也止不住留心屏后形。
孩子哭聲中,只聽見伏廷低低的一句問話:“哭什麼?”
蹙眉,真擔心他把孩子給嚇著了。
不多時,孩子哭聲停了。
剛松口氣,卻見伏廷走了出來,一只手臂里就抱著兒子。
下方眾人無一不驚詫,就連羅小義都眼睛瞪圓了。
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他三哥哪里是慣著孩子的人,剛才按他嫂嫂那下可是瞧見了,分明是不想他嫂嫂離去才直接將孩子給抱出來了。
伏廷單手抱著兒子,剛坐下,占兒便劃著小手要往棲遲上爬,被他毫不留地撈回來。
占兒一撇,眼看著要哭,他眼轉過來,噓了一聲。
大約是被他震住了,占兒終究是忍住了。
棲遲看得好笑,沒想到他還真給哄住了,輕聲說:“還是我來抱吧。”
“別由著他。”伏廷挨著而坐,只松了些手臂,將占兒往中間放了放,眼睛掃下去:“繼續。”
棲遲無言,一手抓住兒子的小手,他才徹底乖了。
長史回神,忙接著再報。
賀蘭都督夫婦這才上前來拜禮。
于是眾人最后便瞧著上方威整而坐的大都護和端莊雍容的大都護夫人中間多了個白團子似的孩子,睜著黑亮的兩眼被大都護攜在臂間,這畫面著實有些讓人始料未及。
直至最后一州拜完,廳中左右,連同瀚海府中員,甚至是羅小義,都一同跪了下來,再行大拜——
“賀,大都護府重振威儀!”
“愿,大都護府永鎮邊疆!”
“,大都護府萬世太平!”
棲遲震了一下,之前聽說二十二番大拜時,便已做足了設想,這一番下來并無太多驚異之,只在此時,著大廳中跪了泱泱一片的人,才被這幾句話實實在在震懾到了。
每一個都是一方統帥的都督,但他們唯任旁人驅使,同心同義到讓人難以置信。
如此陣勢,形同一方霸主。
伏廷一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輕微一抬。
眾人起。
棲遲看著他們站起來,忽而有種覺,北地是真正的站起來了。
……
拜禮結束后,諸位都督散去,由瀚海府員照慣例于下行署中接待。
只有羅小義留了下來。
伏廷終于將占兒給了棲遲。
占兒立時擺著兩手,一頭撲進母親懷里。
棲遲正要抱他離開,就見李硯從外走了進來。
短短半年,李硯個頭又竄高許多,進來就直接走到伏廷跟前,搭手道:“姑父,恭喜。”
他早已得知今日的盛況,特地等到諸位都督離去來道賀的。
伏廷點了個頭,手在他肩上拍了下。
雖沒說什麼,但作親昵。
李硯靦腆一笑,見羅小義走了過來,便讓開了,去姑姑跟前逗占兒。
羅小義走過來,拉著伏廷去一旁悄悄說話:“三哥,你可知道你如今手上有多錢了?”
他低聲說:“我有數。”
奏報都看過了,總和自然有數。
羅小義眉飛舞:“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了是不是!”
伏廷忽然轉頭看了棲遲一眼,轉回頭來,嗯一聲:“當初記的賬盡快給我。”
羅小義瞄瞄他嫂嫂,知道他三哥這是要將用了嫂嫂的錢都給還回去了。
尚未說話,忽有一名仆從到了門前,腳步匆忙,垂首稟報道:“大都護,朝中來人拜見。”
伏廷看過去:“傳。”
棲遲本正含笑由著侄子逗著兒子,聽到朝中二字,眼睛便抬了起來。
一路趕來的朝中信很快,風塵仆仆,跪下呈上文書——
“圣人有旨,安北大都護驅退突厥,鎮北地,致百姓安定,民生復蘇,再添新功,著日都述職賞。并特令清流縣主、王世子隨行都。”
伏廷接過文書,展開迅速看完,合上說:“回去稟明圣人,臣已領旨。”
信再拜,退出離去。
伏廷看向棲遲:“都聽見了?”
“聽見了。”抓著兒子的小手,看一眼侄子。
李硯也看著,早已滿臉詫異:“圣人竟然也想見我?”
棲遲輕輕笑了一下,又何嘗不詫異,倒是不驚訝圣人會知道李硯在這里,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他們王這一支,多年了,從未過都,見過圣人面。
不過,悄悄看了一眼伏廷,心想,或許這也是一次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占兒:父母是真,我是個意外,再見~(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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