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蕭瀟事先知道傅寒聲在洗澡，絕對不會這時候來找他。

“稍等。”

傅寒聲門沒關，大概進去換服去了，片刻出來，已是一功人士裝扮：鐵灰襯衫，黑長，單手進袋，形拔。

時間和閱歷沉淀，讓這位商賈大亨沒有了棱角，好像不管穿什麼服對于他來說，都是天經地義的。旁人看了，往往會聯想到“品味”二字。

蕭瀟思緒有些不合時宜：好像從未見他系過領帶。

“剛晨跑回來。”

他在解釋幾分鐘前為什麼會著不整的出現在蕭瀟面前。

“是我太……”

蕭瀟想說“是我太冒失了”，但后面的字還沒出口，傅寒聲已轉朝室走去，拋給蕭瀟一句話：“進來說。”

“外面說。”蕭瀟說得急，傅寒聲轉看，這才深吸一口氣，聲音很平靜：“外面說，就幾句話。”

傅寒聲的臥室，嚴格意義上來說，它就是婚房，蕭瀟不愿進去，至此刻不愿進去。

傅寒聲不勉強，返回來，倚在門邊看蕭瀟：“你說。”

話到邊，蕭瀟反倒不知該怎麼張這個口了。小魚水上岸，往往會進行垂死前的最后掙扎，蕭瀟也一樣。

“怎麼不說了？”傅寒聲見盯著地面看，笑了。

晨曦從走廊一端進來，投出長長的影，蕭瀟被那抹束刺痛了眼睛。

“傅先生。”蕭瀟抬頭看，不再避讓他的目：“依您現在的份，想嫁給您的人一定有很多。”

傅寒聲不回答。

傅先生？嘖，又被視為陌生人了。

走廊太靜了，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一定會常常讓人心生恐懼。蕭瀟不恐懼，只是呼吸有些。

良久，傅寒聲輕笑似開口：“是很多，但能讓我……母親喜歡的人并不多。”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傅寒聲卻在中間停頓了一下。

蕭瀟蹙眉，是不是應該追問傅寒聲：“您對傅太太說了什麼，讓初次見我，就對我萌生好？唐家長份？”蕭瀟沒問，這個問題太傻了，人與人相，不管是好還是敵視，有時候是用言語說不清的。

也許，渾渾噩噩才是福。

蕭瀟輕嘆：“選我當妻子，也許有一天您會后悔。”

“婚期兩年，談不上后悔。”

是了，兩年后，傅寒聲縱使和結束這段婚姻，他這樣的條件，還怕找不到稱心如意的人嗎？

蕭瀟自嘲道：“那，我們結婚，日子您定。”

這次，傅寒聲看蕭瀟的時間有點長：“先把結婚證領了，其他事慢慢來。”他略一沉，問蕭瀟：“我今天上午可以挪出兩個小時，你看……”

拉長的尾音，看似是詢問，是商量，其實……蕭瀟懂了，他算準會來找他，而時間早就定了。

“就這樣吧！”蕭瀟聽見是這麼回復傅寒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