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見琛的表態不得不令陳家眾人對陳如高看一眼。
先前,大家的想法跟陳如一樣, 覺著孟見琛娶陳如, 是無可奈何之舉——誰讓陳漾懷了別人的孩子呢。
為了維護孟家與陳家的臉面, 孟見琛不得不出此下策, 將陳如娶回家。
婚后四年,夫妻二人分居異國。
陳如對孟見琛是逃避的態度, 孟見琛對陳如是放任的態度。
怎麼看, 這都不是一對恩夫妻。
誰知這趟陳如突然回娘家,孟見琛竟陪著一起來。
以前孟見琛逢年過節都不怎麼往陳家來的, 這兩人猶如一夜之間冰釋前嫌。
陳如出口懟人, 孟見琛幫忙維護, 三嬸臉上的笑都快僵住了。
三叔見狀, 接過話茬,說道:“阿琛啊, 這事兒你也知道,算不上什麼大事,只不過是要賠人家五千萬而已。”
孟見琛薄抿笑,應道:“我懂,五千萬對三叔來說是小錢。”
三叔聞言一愣, 他可沒說過這是筆小錢。
“這不三叔手頭有點麼,暫時周轉不開。”三叔尷尬地磕滅煙頭, “我能解決就不來找你們大家了。”
“那三叔的意思是?”孟見琛揣著明白裝糊涂。
“都是一家人, 互相幫個忙。”三嬸解釋道, “咱家這麼多人, 每家湊一點不就有了麼?”
“哦,”孟見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看向陳如,又道,“我家是婠婠管錢,這事兒得聽的。”
陳如:“……”
不瞪大眼睛回頭看孟見琛。
結婚那麼多年,沒在孟見琛這里看見過一個子兒,連孟見琛究竟有多錢都不清楚,
這皮球倒是踢得好,剛剛才說孟見琛不給錢,這會兒怎麼變管錢了?
三叔三嬸不知所措,看這兩人扯皮的態度,是都不打算出錢了?
方才他們那麼挖苦陳如,陳如愿意出錢才怪。
“阿琛啊,話不能這麼說。”三叔開始跟孟見琛講大道理,“阿泳好歹也是婠婠的堂兄,你要是見死不救,以后會落人話柄的……”
“我記得他找人偽造了京弘的公章?”孟見琛冷不丁說一句。
這話一出,三叔頓時啞火。
偽造公章的事孟見琛都沒有追究,不然陳泳頭上還要再多一項罪名。
孟見琛在這事上仁至義盡了,他們怎麼好意思說孟見琛見死不救呢?不落井下石都是看著陳如的面子了。
陳如想起公章的事就生氣,陳泳恐怕不知道他差點坑到了陳如頭上。
虧當初得知消息的時候還自責是不是真的犯下了彌天大錯,這下看來,真的錯了,錯就錯在竟然有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哥!
陳漾見三叔在孟見琛這里又吃了個癟,不屑一笑。
說道:“你們幾家愿意出錢的自己攤一攤,沒事兒就回去。我妹妹今天回門,不方便接待你們。”
那幾家頓時不吱聲了,畢竟關系到錢,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可三叔不干了,這些人居然枉顧親,對陳泳的事坐視不理,這怎麼可以?
于是三叔指著陳漾罵道:“別趁著你爹媽不在就在這耀武揚威,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爸。”
陳漾這里要不到錢,那他就直接找陳廣龍,要知道陳廣龍相當看重陳家的家族榮譽,他不可能對自己的親侄兒不管不問。
陳漾:“那你打啊。”
于是三叔當面掏出手機,開始打陳廣龍的電話。
打了一個電話,對方繁忙中。
三叔又撥了一個電話,陳廣龍那邊始終接不通。
陳漾見三叔手忙腳的模樣,甚是稽。
這事兒之所以讓陳漾全權代理,正是因為陳廣龍夫婦不肯出面。
陳泳不是第一次干這些混賬事,陳廣龍夫婦作為長輩不好表態,他們以前就說過幾句,三叔三嬸卻無腦護。
雖說陳漾和陳如偶爾也會埋怨父母,但陳廣龍夫婦能白手起家打拼出一番事業,其視野和格局是這些寄生蟲親戚比不了的。
今年上半年,嶺盛的價有過波。起因就是有票研究員質疑嶺盛目前的治理結構不夠合理,管理層清一姓“陳”,在民看來,并不是什麼好事。
家族企業暴出了種種問題,陳廣龍夫婦不是沒有察覺,只是這些細枝末節的小問題,不值得他們大干戈來治理。
一個企業做大之后,就絕不是一個家族的事業了。企業要對員工負責、要對客戶負責,也要對社會負責。
如果遇到什麼事,都將家族利益擺在第一位,那嶺盛恐怕只能永遠當個小家子氣的傳統企業了。
而陳泳的事,恰恰開了一道口子。
五千萬說多不多,說不。
這事出來后,陳廣龍夫婦可以借機敲打幾方蠢蠢的家族勢力,并對管理層進行一波清洗。
這也是陳漾為什麼可以底氣十足拒絕替陳泳屁的原因。
大招還在后頭,這些拖后的親朋好友,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三叔,別打了。”陳漾嗤笑,“我爸開會呢,沒空接你電話。”
三叔罵罵咧咧地將手機往桌上一丟。
“今天就到這了,周伯,送客。”陳漾吩咐管家將這群親戚送走。
周伯對三叔做了個“請”的手勢,三叔一家吹胡子瞪眼地離開了。
這些親戚走了之后,陳如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甜起來。
坐到陳漾旁,兩條胳膊親昵地抱住陳漾的脖子,撒道:“阿姐,人家想死你了。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大概今晚到家吧。”陳漾將陳如八爪魚一般的手扯了一下,“都多大了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黏人。”
“我哪有?”
“哪里沒有了?”
孟見琛對見這兩姐妹敘舊,并不方便話,他對陳如說道:“我去打個電話。”
陳如沖他揮揮手,孟見琛便離開了。
著孟見琛的背影,陳漾刮了下陳如的鼻尖,說道:“我家婠婠有本事啊。”
“什麼本事?”陳如眨眨眼睛,不解地問。
“勾人的本事啊。”陳漾意味深長地笑。
能把孟見琛收得服服帖帖,陳如還真是天大的本事。
“才沒有呢……”陳如的臉紅了紅。
一見陳如這反應,陳漾了然于心。
看樣子這兩人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恐怕沒發生過。
陳如就像是一個泡在罐里的小人。
“禮禮在樓上嗎?”陳如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要去找他。”
“剛剛讓保姆抱上去了,”陳漾說道,“這會兒估計已經睡了。”
“本來我沒有那麼生氣的,”陳如重新坐下,“可誰知道三嬸居然那麼說禮禮,太過分了。”
“我比你還氣。”陳漾說道。
“阿姐,你以后真的不打算給禮禮再找個爸爸嗎?”陳如問。
“暫時沒這打算,我一人帶得過來。”陳漾說道。
“啊,你要是忙,可以讓禮禮來北京,我幫你帶!”陳如自告勇道。
“別,他鬧起來我都不了,別說你了。”陳漾連忙拒絕,“再說,你家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陳漾的意思是還有孟見琛在。
想到孟見琛,陳如像是被潑了盆冷水。
孟見琛應該不喜歡禮禮吧。
正是午后時分,陳如上午坐了飛機,有些倦乏,打算回自己閨房小憩一番。
“我讓人把你房間收拾出來了,”陳漾道,“你回來幾天啊?”
“不知道,”陳如搖頭,“估計待兩天就走了吧。”
是沒事人,可孟見琛要工作,總不能一直在廣東晃悠。
陳如上樓后,走到房間里。
這房間一直保持原樣,陳設沒有過,只換了一套新床品。
陳如拾起床頭的泰迪熊玩偶,這是十多歲時收到的生日禮。
看似只是個普通的玩偶,可料子是罕見的羊駝,眼睛是黑珍珠,就連脖子上圍著的巾都價值不菲。
陳如換了套白睡,掀開被子,然后將泰迪熊抱進懷里。
的床質地稍,和孟見琛主臥的床不一樣。
過的床無法固定睡眠時的重心,容易造脊柱過分彎曲,對孩子來說,睡床是更好的選擇。
陳如能有今天這般良好的儀態,和這些細節也有關。
睡慣家中的床,陳如一時不太習慣。
好在的對這張床有記憶,慢慢適應了。
摟著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約半小時后,孟見琛推開了臥房的門。
眼前的景象,竟和他記憶中魂牽夢繞的那一幕,意外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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