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雋煌手攬住側腰，“放心，不會有事，我會一直陪在你邊，看著兩個孩子平安降生。”

任由安雋煌攬著自己進房間，夜辜星回頭，目幽深，投向遠方，好似穿了黑夜，直直看向那暗中潛伏之人。

無論是誰，敢傷孩子，必死無疑！

第二天，吃過早飯，夜辜星沒有讓安雋煌陪，早早把他推進了書房，讓他趕理完公事，下午多留點時間陪。

安雋煌不疑有他，只叮囑讓小心，而后進了書房。

打開視訊，司擎胤的聲音自那頭傳來，恭敬喚道：“家主。”

“最近十五脈有何作？”安雋煌音沉凜，面容肅殺。

“沒有。不僅如此，各脈行事都相當低調，較之以往收斂不。”

“本家呢？”

“除夕宴后，風平浪靜。”

“讓十二近侍隨時注意本家各脈向，任何風吹草都要報告。”

“是。”

“記住，把那個人盯死。”

沉一瞬，司擎胤再次開口，“家主，老夫人……”咬咬牙，既然笛自己不長腦子，也怪不得他了，司擎胤自問，仁至義盡。

“說。”

“笛刑滿，一個星期前從刑獄活著出來，傷了一條，之后，被老夫人要去。”

安家訓過的人，一旦殘廢，可以充當家仆，紀這樣做不算違反族規，只是，笛份特殊，四大護法之一，地位比安家庶脈族老還高上幾分。

如今落下殘疾，已棄子，按理來說，為奴為仆并無不妥，只是，要當的主人，恐怕一般人還沒那個資格……

畢竟是在家主邊待過的人，即便殘了，分量也不輕。

只有紀那個自以為是的老人敢接手，倚老賣老，厚臉皮拿母子關系說事，是算準了家主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安雋煌挲著下，不明所想，“你說……一個星期前？”

“是。”

安雋煌眉眼微深，“，自愿？”

司擎胤咬了咬牙，“是。”所以，他才鄙視笛那個蠢人！以為，自己了棄子，便忙著尋找依靠，殊不知，家主只是小懲大誡！否則，本不會罰去刑獄多此一舉，直接殺掉多省事？

“罷了，隨。”

司擎胤心里一驚，“家主的意思，放過了？”

安雋煌似笑非笑，回答也模棱兩可，“不急……”

……

夜辜星獨自漫步在花園小徑，大片大片的茶花已經開了，紅艷人，仿佛鮮染就。

微風輕拂，寬大的棉下擺，漾出一個麗的弧度。

雖是小徑，但安雋煌已經讓人將路面拓寬整平，每天都必須有人清掃，不能出現一粒碎石。

肚子已經大到遮蔽了視線，夜辜星看不清腳下的路，甚至連自己邁出的腳也看不見。

但是，當還站在這里的時候，視線卻已經向了三步之外，鎖定障礙，所以，行至那，總能輕松繞過。

即便看不見，也能走得四平八穩。

行之一步，遠觀十步，這是師父曾經教會的道理。

遠涼亭，一襲紅如，男子一頭青垂于腦后，湛藍的眸子，即便隔了這麼遠，也能清晰分辨。

當夜辜星步涼亭的一瞬間，月無放下手里茶杯，視線從棋盤之上緩緩移開。

微風輕拂，暗香滿園，男人一頭青曳，一雙如大海般寬闊明澈的瞳眸向，“你還是來了……”

103卦中乾坤，個中謎團

夜辜星莞爾一笑，“聽月護法的口氣，好像不希我來。”

月無放下指尖所持一枚黑棋，直言不諱，“的確。”

“你早就算到了。”夜辜星雙眼微瞇，黑詭譎。

月無輕嘆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夜辜星聞言，除了眉心稍擰，面上仍舊云淡風輕，月無一直關注著對方的緒變化，見狀，不免一怔。

無所畏懼？

這世上，能夠做到無畏危機，拋卻生死，只有兩種況。其一，無知，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其二，坦然，既已竹在，又何須畏懼？

顯然，夜辜星絕不會是第一種，那麼，就只剩下，第二種！

月無暗暗心驚，一個人在命攸關的時候，真的能夠這般鎮定自若嗎？

他的目帶上了凌厲的探究。

夜辜星卻不聲，一雙幽幽黑瞳宛如千年古井，深邃，沉然，蕭索，讓人之生寒。

月無別開眼，目投向遠。

“起過卦了？”夜辜星開門見山，刻意支開安雋煌，就是為了來尋月無。

“嗯。”

“卦象怎麼說。”

月無搖頭，“你的命數，本不在所能卜測的范圍。”

“哦？”夜辜星挑眉，這點已經有所預，本來的存在就是借尸還魂，葉紫的氣數已盡，而夜辜星乃早夭之命，這點從的手相便可窺一斑——

掌中有紋、端芴紋，雖然貌相極，但卻禍患招，注定死于非命，活不過二十一！

錯差，借尸還魂，夜辜星和葉紫的命運軌跡早已發生偏離，所以，才卦象不顯，天機不。

“你，究竟是誰？”月無目陡然一凜，心中生出的猜測，讓他驚疑不定，寢食難安，雖然他通奇門遁甲、風水命理，但鬼神之說，他向來敬而遠之！

所以，他不相信！

微風輕拂，角微，夜辜星發微，聞言，卻淡雅一笑，可是那笑卻未達眼底。

素手執棋，卻輕描淡寫轉移了話題，“你說，這盤棋，誰會贏？”

月無眉心微擰，不明白對方為何有此一問，視線掠過棋盤，棋盤之上，黑白相間，縱橫捭闔，但白子已呈僵局，初現頹勢。

斟酌一瞬，他據實回應，“黑子，必贏。”

夜辜星挑眉，“我看未必。”

月無的眉頭又了三分，他棋，常常一人執兩棋，自己同自己對弈，不說出神化，但好歹浸多年，也深諳棋藝之道。

棋盤之上，黑子已將白子團團包圍，而白子想要反敗為勝，難于登天！

夜辜星卻也不再多言，只將手中那枚白子往棋盤上輕輕一放。

月無面大變，看著夜辜星，眼底有種敬畏，但更多的卻是恐懼。夜辜星方才那一步，無異于自斷后路。

“這破釜沉舟。”子嗓音清甜悅耳，可是聽在月無耳中，卻彷如催命魔音。

夜辜星再落一子，“這釜底薪。”

第三子，“此謂，置之死地而后生！”

月無直的脊背驟然垮塌。

夜辜星輕輕一笑，“月護法方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倒覺得，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你說呢？”

“哈哈……”月無放聲大笑，紅袍在風中綻開，妖冶奪目，宛如怒放的玫瑰，一雙眼睛卻已經澄澈通，天青明，只聽他低聲喃喃，“原來如此……”

夜辜星皺眉。

月無也不再瞞，“我為你起過三卦，第一次，卦象不顯；第二次，吉兇難料；第三次，天機未顯。”

夜辜星不聲，這點早就料到，重生本就逆天而行，滄桑正道，哪里還有的軌跡可供測算？

“我心知，繼續鉆牛角尖也不會得出什麼結果，”月無繼續開口，“所以，我便為家主卜了一卦。”

心頭一，夜辜星看著月無，“怎麼說？”

月無在上測不出什麼，那是因為自的命數有異，但卻可以另辟蹊徑，從安雋煌那方手，旁敲側擊！

“是易經六十四卦屯卦之中的水雷屯。”

“水雷屯？”夜辜星凝目沉思。

《周易》將天、地、雷、風、水、火、山、澤的八種質，作為產生世界萬的源。其中又以天、地為最本，其他六種由此二者衍生，合稱為八卦，天（乾）、地（坤）、雷（震）、風（巽）、水（坎）、火（離）、山（艮）、澤（兌）。

其本源是“一”，由“一”自的變化而發展為“八”。“一變”生“二”，“二變”生“三”，“三變”“八”，“八卦”發展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又發展為三百八十四爻。

而這水雷屯便是這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卦！

屬，下下卦！

“夫人也是通卦理之人，這一卦作何解釋，想必您心知肚明！”

夜辜星面無表，黑瞳深邃，“象曰：風刮不見頭，顛三倒四犯憂愁，慢從款來左順遂，急促反惹不自由。”

月無輕嘆一聲，“震為雷，喻；坎為雨，喻險。雷雨加，險象叢生，環境惡劣。”屯“原指植萌生大地。萬始生，充滿艱難險阻，然而順時應運，必欣欣向榮。”

夜辜星卻突然笑了，目灼灼看向月無，“這就是你瞞我的原因？”

月無一愣，隨即點頭。其實，他早在除夕宴后，跟隨家主抵達南方，便已測得此卦，卦象顯示，應當順時應運，換言之，一切都要順其自然，不可強求，該怎麼做，便怎麼做。

為了不擾天時，不地理，他守口如瓶，只希事按照既定的軌道發展，到時，自然可以逢兇化吉！

沒想到，還是被夜辜星察覺。

緩緩搖頭，目憾，在月無不解的目下，夜辜星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會自陣腳，從而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攪了天時？”

月無皺眉，“難道你不會？”

“不，我會。沒有人傻到坐以待斃！所以，有所準備是人之常。”

“那你……”

夜辜星笑著打斷他，“可你忘了，我的存在，本就擾了時運，又如何順時應運呢？”

前提都錯了，還能推算出正確答案嗎？

月無狠狠一震，眼中瞬間失神，“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以為是……”

夜辜星移開了目，“六十四卦中，無數人對乾為天這類的上上卦趨之若鶩，就像花中最，莫過于雍容牡丹，可是，我卻偏水天需，僅為中上卦，你可知為何？”

月無目凝滯。

“明珠土埋日久深，無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有重新。觀時待變，所往一定功。”

月無的面一變，“你、你居然想險中求勝！”

這個人何其大膽！大膽到，敢用命來賭！最毒婦人心，原來如此……

夜辜星落下最后一子，“危險之中，往往暗藏機遇，可憐大多數人只知道驅險避難，而能夠笑到最后，往往是那些迎難而上的人，所以，勝利者，只是數。”

言罷，不再停留，轉離開。

風過無聲，月無被涼意驚醒，垂眸間，全一震，棋盤之上，白子已然殺出重圍，黑子作繭自縛，敗局已定！

手于其上，暖玉棋子手生溫，這樣的謀略和心智，這般似曾相識，竟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某個人……

吃過午飯，夜辜星給張莉打了個電話，正好上張莉休假，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

夜辜星先到，點了一份提拉米蘇，吃了一半不到，心頭發膩，便擱在一旁，看也不再看。

張莉到的時候，夜辜星正看著窗外一個乞討的小男孩怔怔愣神，目清泠，不像同，反倒有種審視的打量意味在其中，理智得不近人。

“抱歉，路上有點堵。”

夜辜星擺擺手，扯出一抹淡笑，“無礙。”

這時，服務員上前，笑容可掬，“小姐，喝點什麼？”

“給我一杯卡布奇諾，雙份糖。”

夜辜星挑眉，“張醫生嗜甜？”

張莉笑了笑，有種春風拂面的覺，“習慣了。”

“連醫生最近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