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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信雖一來就找了霍允延跟許青珂查問刺客的事, 但其實就是過個場子。
許青珂覺得這個人應該已經知曉霍允延是賊喊抓賊, 但誰也奈何不了霍允延。
沒有證據。
這個年皇子手段很狠辣, 首尾理十分干凈,所以他不怕許青珂知道,不是因為信任許青珂,而是知道許青珂哪怕想告發他也沒有證據。
一個臣子告發蜀王最重要的皇子, 手頭且沒證據, 那本就是找死。
而且他肯定也知道許青珂心涼薄, 絕不會搭理這件事——除非及到的利益。
于是……許青珂知道了, 那現在姜信也是一個道理?
“這個姜信不簡單。”霍允延送走了姜信,卻知道現在開始,他這個五皇子的權力還不如姜信大。
“他不是來調查刺客的, 而是來接管那艘船的。”霍允延撇著, 指尖逗著鳥籠里的那只鳥兒。
“我的太子哥跟三哥哥終歸是不太放心的呢……”
俊秀到不行的烏眉上挑, “不過中途摘桃子也沒那麼容易,也不看看這姜信是不是那麼好拉攏的。”
姜信來這里,是太子跟三皇子角逐的結果, 但也是嚴松默認的。
他到底會查出什麼呢?
許青珂跟霍允延兩個人都不知道,姜信這個人太不聲了,早出晚歸, 一騎廷獄惡狼烏而出,又烏回來。
三日后, 姜信問霍允延, 修養好了嗎?船修好了嗎?人安排好了嗎?可以回去了, 我的五皇子殿下。
于是船隊重新起航。
走之前,于于理得跟秦府說下,但霍允延非要上小山寺山頂跟秦笙告別。
許青珂隨同。
秦夫人滿腔氣惱,可也無發泄,只能端著端莊的姿態與霍允延周旋。
霍允延死活要見秦笙,那不要臉的模樣把人都看醉了。
以前只知道五皇子刁鉆任,卻不知道還這麼不要臉。
場面尤是尷尬,秦府的人好涵養也要被崩斷了神經。
還好,許青珂說:“殿下誠心謝,但男有別,未必一定要見面,不若以親寫的佛經謝禮贈予秦府,聊表謝意就是了。”
這絕對是一妙的臺階,兩個人都可以下。
秦夫人松了一口氣,但霍允延表僵了下,有些郁郁:“許哥,你莫不是不知道我手臂傷了。”
許青珂:“如此才更顯殿下你有誠意,寫得越疼,越誠心,最好流出來。”
對啊,你不是心儀我家姑娘嗎?說的那麼好聽,有本事你做啊,這佛經你抄啊,這你流啊。
說真的,許青珂一副下拳拳為你殿下您追妻而出謀劃策的姿態,沒有任何瑕疵,霍允延愣是找不到可以罵對方的地方。
可分明是故意的。
霍允延微微一笑:“佛經滴是不敬,而且我字本來就不好看,手疼起來,那字就更沒法看了。”
許青珂沉了下,“是不太好看。”
你倒是實誠!
霍允延一屁坐下,翹了兒,“不過你的字好看,那就你代我寫吧,反正你我是兄弟,許哥樂意代勞的吧。”
他也是在試探許青珂,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對秦笙上心,如果是……
“好”許青珂竟然答應了,那秦夫人皺眉,有些狐疑得看了看許青珂,暗道莫不是自家閨被霍允延這小霸王看上后,還被清雅如仙的許大人看上了?
其實在秦家看來,與其嫁給五皇子跟皇家牽扯上,還不如許青珂這等年輕有為的寒門子弟……
霍允延察覺到秦夫人看許青珂的眼神再發亮后,表又沉了沉。
磨墨,提筆,落筆,許青珂的手腕纖細,但站著寫字的模樣分外清俊如竹,外面涼風來,一個個俊雅神骨的鎏金小字在紙上銘刻,骨三分。
秦夫人看字看呆了,霍允延看人看愣了。
一篇《魔珂阿婀》全篇長一千兩百字,一氣呵寫完。
許青珂收了筆,將筆放下,那輕微的聲音讓霍允延回神,他看到許青珂神有些蒼白,不由皺眉,起,道:“秦夫人,這份佛經還請一定轉給秦姑娘。”
說完,他看了許青珂一眼,似乎不善,又似乎沉,轉出去了。
沒禮貌得很。
許青珂朝秦夫人作揖,也離去了。
秦夫人若有所思,等兩人影在山道拐角不見才轉回去,拿起那份抄寫的佛經沉默許久,終究還是拿給了秦笙。
秦笙看完這一篇佛經,良久以后,說:“這字的確好。”
秦夫人看神平靜,儼然對兩人都無意的樣子,這才心里一松。
走后,秦笙再翻開佛經,字好,但佛經其實抄錯了,有四個字變了,變了的字合起來是——我回來了。
秦笙想起兒時的時候,隨父母去了邯煬那邊的祖地,但因羸弱,不知為何發了疾,一度瀕死,后被送上邯煬的寒山寺求佛續命,在那里,遇上了一個小孩兒,族里缺孩,加上跟家庭等諸多原因,邊有玩伴。
那個姑娘跟不一樣,靈一般,靈聰慧,學什麼都快,什麼都學,但并不頑劣,也像是沒見過民間疾苦,干凈昭然如驕。
必然也聽說過的事,不可憐,也不同,就是拉著到了佛前,從佛經架上出一本佛經。
“阿笙阿笙,佛說魔珂有地獄,人間有阿婀,阿婀是一出生就蒙苦難的人,在地獄里掙扎,但從未放棄,不做鬼,不回,只在閻王殿前刻人間記事,一點點好的,都記著,為之而活,也活在地獄,最終那些刻下的字了佛字,一念生靈臺,得了解,得了永生。”
多人死在人間,又有多人活在地獄。
本該懵懂,卻。
開始有了玩伴,看書彈琴作畫,看星星看月亮,繞在父母膝下貪歡。
不計較那為數不多的歲月,珍惜眼前,銘刻好。
那是最單純也最暢快的日子。
但后來,要隨父母回家族,而也要隨父母回霖州,于是分別。
那一別就是十數年。
分別后再一年,聽說那個佛前捧著《魔珂阿婀》的孩兒無聲無息死在人間。
怎麼能那樣死呢,竟是死在們一起玩鬧過的寒山寺。
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燒毀了所有的樓閣佛殿,也燒死了所有人。
那一日起,知道自己后面一輩子都得活在地獄了。
一個孤獨而迷惘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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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珂,你真喜歡秦笙?你不知道麼,我是想娶的。”霍允延等在前頭,等許青珂過來了才問。
“什麼是喜歡?殿下。”許青珂問霍允延。
霍允延皺眉。
“您喜歡的權勢,因而爭奪,我喜歡的才,因為,但都無關。”
也就是不喜歡了,可的確很看重那秦笙,似乎也無意在他面前遮掩。
“你同,想幫?可你知不知道,秦府的秦笙不可能嫁給皇族之外的人,軍權不外,除非□□。而我哪怕再不好,起碼有一點比太子跟三哥好,那就是護短,秦笙嫁給我,我不會虧待。你一向懂我父王心思,否則也不會青云直上,怎的這次這麼僭越。”
許青珂對上霍允延銳利的眸子,聲音很淡:“殿下既然如此高看我,認為我懂君上心思,那我不妨說一下我對君上的看法。”
“的確,秦家秦笙的確不能外嫁給皇家以外的人……但也決不能是已經年或者即將年的皇子,您藏多年,是要一朝全部暴嗎?誠然是要一搏秦家的軍權,可您忘了,可以娶秦笙的人也未必只有你們三個。”
三個呼吸,霍允延面無表開口:“你是說……父王會選秦笙宮?”
許青珂垂眸,“秦姑娘已經十九了,殿下,若真有心,早該許配皇子或者其他顯貴平衡朝廷權勢,可一直沒能嫁出去……是因為三年選秀。今年已經是第三年了。”
霍允延轉走了,臉很難看,似乎也很難堪,是愧,還是惱怒?
反正他不愿意被這個許青珂以冷漠嘲弄的語氣說出這樣一個事實。
在秦家這個事上,他一直在做無用功,他的父王,他的父親正準備娶一個本該許給年輕才俊的姑娘。
但這個姑娘已經外傳要嫁給他的兒子了,該怎麼辦呢?
何妨,他的這個兒子一向頑劣,他盛寵之,總該讓他也犧牲一些什麼。
霍允延知道,他的父親打算開始冷落他了,因為他快十八了。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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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允延是心思狡詐的人,可或許是對自己的父王還有一點點的濡慕之心,凡事還算不到極致。
可許青珂不一樣,冷眼看著霍允延遠去的背影。
秦笙是唯一的朋友,也是母親十分喜歡的義,這一生除了復仇,已經沒有其他指了,可希的母親還有一個兒能安生活在人間。
霍家,霍家……老的小的都不行。
許青珂垂眸闔眼,忽聽到樹葉掠聲,抬眼的時候,手腕已經被住了,力道很輕,力輸,溫熱滾燙。
酸痛發紅的手腕一下子舒緩了痛。
看到了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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