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那里。”
團長又像一陣勁風掃過去,確定葉和歡沒事后松了口氣,他從軍醫手里奪走了茶杯,說話的語調里帶了埋怨:“這不是沒什麼大礙嗎?你在電話里可不是這麼說的,大晚上的,回去還得被我老婆說。”
“現在是沒大礙,以后可不見得。”軍醫說得煞有其事。
團長斜睨了他一眼,擺明不再相信他的鬼話。
軍醫也不介意,看著床上輸完半袋葡萄糖、氣好轉的葉和歡,道:“我看你還是盡早做安排,要不然等肚子大起來,到時候可不好再糊弄過去。”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噴水的聲音。
郁仲驍是被手機震聲吵醒的,他瞇著眼看了看來電顯示,是炮兵團團長的名字。
外邊的天還沒亮。
他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多。
坐起,郁仲驍靠在床頭,一邊著脹痛的太一邊接了電話,磁的嗓音帶了幾分喑啞:“喂?”
那邊的胖團長劈頭就是一句——
“快點來XX醫院,反正不是壞事,趕過來。”
郁仲驍皺眉,沒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電話那頭已經換人,是胖團長的妻子:“仲驍啊,我也已經在醫院了,你也過來吧,周圍人多眼雜的,有些事不好說,等你來了……”
“你怎麼這麼啰嗦?”
胖團長不滿老婆的鬼祟做派,又搶回手機,對著手機聲氣地道:“別磨蹭,懷孕你不來誰過來?”
“嫂子懷孕了?”
“……不是我老婆,是你老婆!!!”
最年華遇到你II——chapter19
掀開薄被,下床,對著手機那邊低聲說了句‘我馬上過去’,郁仲驍就掐斷電話。
他迅速從柜子里拿了便裝穿上,取過桌上的車鑰匙,一邊扣襯衫上的紐扣一邊匆匆下樓去。
所有的作,郁仲驍花了不到五分鐘來完。
樓梯口守夜的士兵,只覺得眼前一閃,待他看清是誰下樓來,立刻起敬禮,郁仲驍卻已經疾步跑向停車位那邊,從影來看,還有些衫不整。
士兵看了看手表,凌晨2點43分,再抬起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郁仲驍快速系好安全帶,倒車,轉方向盤,作一氣呵,在車子功倒出停車位后,他一踩油門,越野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馳而出,眨眼間消失在黑夜深。
半路上,郁仲驍骨節分明的大手攥著方向盤,還有越來越用力的趨勢。
葉團長的吼聲一遍遍回放在自己耳邊,他又記起和歡曾經告訴自己的事,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盯著前方路況,但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醫院。
無法形容這一刻的心。
有焦灼,也有欣喜,然而更多的是,忐忑。
郁仲驍剛在路口停下車等紅燈,手機又有電話打進來。
從副駕駛座上拿了手機,郁仲驍瞥了眼屏幕,是城郁家老宅的座機號碼。
剛接起電話,郁老太太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來:“老二,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媽?”
“什麼?”郁仲驍的心思本不在這上面。
老太太著急了:“不要跟我裝傻充愣,你快跟媽說實話,歡歡肚子里是不是有了?”
說著,自顧自在地電話那頭嘮叨開——
郁老太太昨晚做了面早早睡覺,一開始睡得不踏實,斷斷續續做了不夢,到后半夜,夢境越來越清晰。
夢到自己孤一人去了以前常去的寺廟,五百多階的石梯,愣是把走的滿頭大汗,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頂,看門的和尚告訴,今天寺廟不接待香客,沒辦法,老太太只好原路折回,結果走到一半卻發現自己迷路了。
用老太太的原話來說,只覺得眼前金大開,然后看見迎面而來一個挎著籃子、穿布衫的中年人,對方長得慈眉善目,走過來跟借五塊錢,說是要去買雙鞋子,老太太聞言低頭,果然瞧見對方著腳。郁老太太不僅有顆很蘇的心,還是古道熱腸的子,二話不說就給了人二十塊錢,還大手一說,豪爽地說不用還了!
人離開前,突然回頭對郁老太太說:“你只管往前走,不遠有頭牛,會帶你下山去的。”
夢里的老太太聽得一頭霧水,半信半疑地繼續走,沒一會兒,一頭碩大的黃牛真的出現在了的眼前,老太太不記得是怎麼趴到牛背上的,只看見自己抓著牛角被顛得胃里打滾,差點一翻白眼厥過去,不管怎麼喝止,黃牛一路飛奔下山,暢通無阻。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老太太忍著暈眩爬下牛背,整個人已經東倒西歪,剛想找個地方打車,一個紅齒白的小牧手甩著稻穗走到跟前,不知從哪兒掏出三個還帶著藤的葫蘆,二話不說就遞給,老太太心說我還遇上強買強賣了?但看著那牧著實可,還是從包里拿出十塊錢給小牧,卻沒要那三個明顯還沒的葫蘆,剛準備走人,袖卻被牧拽住,牧說:“東西你還沒拿呢!”
“我還得去趕車,拿著三葫蘆不方便,小朋友,你自己帶回家炒著吃吧。”
小牧蹙眉,一臉老地道:“你不是一直給你家兒子求娃嗎?現在孩子給你了,你倒不要了!”
郁老太太暗吃一驚,低頭瞧去,映視野的哪是葫蘆,明明是三個團子一樣的嬰孩。
等再抬頭,哪里還有那個小牧的影子?
就連那頭黃牛也沒了蹤影……
而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竹籃子,蓋著塊藍花布,里面正躺著三個珠圓玉潤的孩子。
郁老太太猛地驚醒過來,急急忙忙地開了燈,發現自己仍置在家中的房間,哪里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山間,本能地往四下里看了看,別說是孩子,連竹籃都沒瞧見!
這個夢之后,老太太再也沒睡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后一個激靈,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一件蠢事。
幾年前,見兩個兒子婚姻皆不順,曾趁人不備爬上供桌、拿了一尊菩薩腳上的鞋子。
而在的夢里,恰巧有個人跟自己借錢買鞋子……
現在再來想那菩薩的模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當真如此,竟是和那個中年人長得有七八分相像。
那個小牧,不就是菩薩旁邊的子嗎?
郁老太太嚇出一汗,兩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菩薩恕罪。
待冷靜下來,老太太的大腦又活絡了,把這個夢仔仔細細回想了遍,菩薩讓子送給三只葫蘆,子卻說是孩子,那時候拿菩薩鞋子,求的正是兒子的結婚生子問題,而小三現在是妻兒雙全,那菩薩給送來的不正是——
郁老太太越想越激,顧不得是大半夜,立即抓起床頭的電話打給二兒子。
怕兒子沒往心里去,老太太一再強調:“老二,你別說媽迷信,這次的夢錯不了,你要是也沒數,明天帶歡歡去醫院做個檢查。”
郁老太太其人,說到底就是被郁總參謀長寵壞的,要不然,不該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做派。
誰家大人會因為個不著邊際的夢三更半夜打電話給孩子?
可是真要說起來,也不能怪老太太莽撞,郁家向來子孫香火很旺,嫁到郁家后,肚子也很爭氣,雖然沒蹦出個心的小棉襖,但好歹接連生了三個兒子,可到了的兒子這一代,婚姻個個不盡如人意,老大還那麼去了,現在老二都快四十了,個人問題還沒解決,老太太年紀越來越大,對子孫滿堂也看的越來越重。
郁仲驍邊開車邊聽老太太的碎碎念,想著葉和歡正在醫院,回話也有些心不在焉,只說讓老太太先休息。
等掛了電話,回想起老太太那個詭異的夢,也不覺得神奇。
哪怕他再不信命,有些事,似乎冥冥中早有注定。
譬如他跟葉和歡的糾纏,譬如胭胭的存在,譬如他們還未降生的第二個孩子……
葉和歡幽幽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才蒙蒙亮,稍一偏頭就看到了椅子上的郁仲驍。
他低頭伏在床邊,閉著雙眼,睡著了。
凝著郁仲驍棱角分明的睡,葉和歡整個人跟著于一種很安詳的氛圍里。
對昨晚上發生的事依稀記得一些,是別人背去了醫務室,但很快就發現,自己現在并不是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周遭的布置告訴,這里應該是某家醫院的病房。
葉和歡的視線重新回到郁仲驍上。
出事,是誰通知的他?他又是什麼時候來醫院的?是不是已經在這里陪了一夜?
出一只手去郁仲驍的手,幾乎是到他手指的?那,郁仲驍就醒了,他抬起頭,看見已經清醒的葉和歡,幽深的眼神趨于溫,他放了略顯沙啞的嗓音:“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葉和歡面不改地收回手,嗯了一聲,心間仿佛有甜甜的暖流潺潺溢過。
只是下一瞬——
收到半途的手就被握住了。
冷不防這樣秀恩,葉和歡的耳有些發熱。
郁仲驍什麼也沒有再說,他往前稍傾著,親吻了的手背,然后用雙手牢牢裹著的纖纖小手抵在邊,金晨從窗邊泄進來灑在他的肩頭,這時候的郁仲驍,臉上流出的不是男人該有的神,就像個沒長大的男孩,毫不遮掩自己的緒,張,愉悅,酸,甚至還有一點點的依賴。
葉和歡看著這樣孩子氣的郁仲驍,莫名心,抬起另一只手,安地了男人短的頭發。
然后,被擁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里。
葉和歡輕聲問:“怎麼了?”
相較于的滿心困,郁仲驍吻了吻的發頂,他低低地道了句:“你懷孕了,不到三個月。”
首都。
近日來,三軍即將進行一場演習,郁戰明一大早就去了軍演相關場地巡視,書拿著手機過來時,郁總參謀長正站在靶場上,手里拿著一桿03式自步槍檢驗,一邊瞇起眼試了試手,一邊聽老兵在旁邊做相關說明。
書說:“首長,西藏那邊剛來了電話。”
一聽這話,顯然有要事要講。
其他人很識趣地走開,一時間,靶場上只剩下郁總參謀長跟他的書。
現在在郁總參謀長的意識里,‘西藏’等于‘葉和歡’,‘葉和歡’等于‘麻煩’,所以聽書這麼說,立刻抬手阻止,板著臉道:“工作的時候,不談私事。”
書想到葉團長代的事,覺得現在不說,等首長晚些知道,恐怕還要怪自己,索忤逆了郁戰明的意思。
“是關于郁副師長的,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
郁戰明斜眼瞧他,輕哼一聲,轉而繼續拿槍對著遠的靶子,“你現在是越來越會自作主張了。”
書曾是郁戰明的警衛員,后來一直跟著郁戰明,說起來也有二十幾年,雖然算不上是郁戰明肚子里的蛔蟲,但也了解自家老首長別扭的格,他笑了笑,說道:“我只是轉達葉團長的原話,您想先聽哪個?”
郁戰明直接選擇了無視!
“那我先說壞消息,”書非常地幫郁總參謀長做了決定,“郁副師長跟葉小姐的關系,恐怕瞞不住了。”
郁總參謀長手上作一滯,扭過頭看書,那眼神,發出無聲的質問。
“葉團長說,前天晚上,郁副師長牽著葉小姐在團里馬路。”
郁戰明:“……”
眼看著首長臉難看下來,書連忙道:“還有個好消息,葉團長說,您馬上又要當爺爺了。”
安霏抬頭,那雙愛笑的眼,已經很少笑了,此時充斥著淚水。她手拿水果刀,而刀尖卻對著自己的臉,刀沒入肉中血流不止。曾經絕色的容顏,一瞬間,支離破碎。這樣,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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