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筱微微凝眉，理清了前因后果，便問，“跟他結婚了？”

“剛提了報告，但基本都確定了。”劉婉嫣用陳述的語調，盡量制著激，可依舊沒有徹底瞞掉那緒，“他的病也好了，通過軍方檢查的。”

夜千筱忽然意識到，打這通電話來的意思是什麼。

“恭喜。”夜千筱扯了扯角，真誠地朝劉婉嫣祝福道。

不知道，劉婉嫣、宋子辰、施三個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最起碼，結果不是那麼讓人失。

好歹，有人終眷屬。

“你，”劉婉嫣小心地出聲，半響，問，“怎麼樣？”

話一出口，們倆誰都知道，劉婉嫣指的是什麼。

“我沒事。”夜千筱淡淡出聲。

“你好好養傷，有機會了，我們來看你。”劉婉嫣咬了咬，說到最后，聲音竟是有些哽咽。

冰珞離開的消息，還是從牧齊軒那里得知的。

出殯那一天，他們能請假的都請假了，后來沒有見到夜千筱，劉婉嫣兜兜轉轉，才問到的況。

也舍不得冰珞啊。

可是，最舍不得冰珞的，應該是夜千筱吧。

所以他們近乎默契的，不跟夜千筱說這個，甚至怕被夜千筱這樣聰明的人給套出話來，都沒找過夜千筱。

劉婉嫣是躊躇了很久，才跟夜千筱打這個電話的。

可事實上，本就說不出半句安的話來，甚至連提及冰珞，都沒有那個勇氣。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提起來就是想哭啊，也沒有辦法。

“好。”夜千筱應了，語調依舊淡淡的，“到時候請你們。”

“好。”

劉婉嫣應了一聲，可眼淚卻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劉婉嫣抹去眼角的淚水，故作輕松道，“那，我先掛了。”

“嗯。”

夜千筱開口，掛斷電話后，將手機丟到一邊。

下午掛完點滴后，赫連長葑終于再次現了。

他上還堆滿了積雪，帶來一的涼意。

“我想看。”

夜千筱坐在床邊，抬眼看著赫連長葑，每個字都帶著一片涼。

“好。”

赫連長葑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

躺了半個月，幾乎沒有彈什麼，夜千筱的很僵，雖然上午已經盡量去恢復了，但效果卻沒有那麼快。

赫連長葑走過去，攔腰將抱了起來。

夜千筱沒有反抗，一言不發的由他抱著，連醫院里那些頻頻側目的人，都沒有注意到。

冰珞葬在老家，離這里有些距離，機票這時候訂不到了，赫連長葑便開車送夜千筱過去，從下午兩點一直到晚上九點，整整七個小時，一路上完全沒有休息。

“到了。”

赫連長葑將車停在陵園外面。

“我自己去。”夜千筱打開車門的時候，忽然偏過頭，朝赫連長葑說了一句。

正準備陪一起的赫連長葑，皺著眉沉思片刻，最后還是縱容地點頭，“好，早點回來。”

他將風外套和手電筒給了夜千筱，跟夜千筱講明了的位置。

這座城市也下了雪，沒有那麼冷，可地上鋪滿了一層銀白。

夜千筱接過風和手電筒，在赫連長葑的注視之下穿在上后，才下了車。

雙腳一落地，冷風就徐徐而來，沒怎麼活的有些僵，夜千筱站直了子，循著赫連長葑所說的方位，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的步伐依舊有些僵，可形卻筆直筆直的，站如松，穩如鐘，真真切切的是個軍人。

赫連長葑坐在車，卻打開了車窗，讓冷風習習吹進，車前的燈照亮夜千筱前行，可到最后，夜千筱的影還是消失在視野中。

……

最開始，雪地上有不的腳印，有來有回。

可到最后，夜千筱只看到一串腳印。

同一個人留下的，積雪有些深，只有去的，不見回來的。

在即將走到赫連長葑所指的方位時，夜千筱的步伐慢了很多，活過后的，走起來比最初還要輕松很多，可腳步卻慢下了，每一步才在積雪中，看起來有些沉重。

然后，夜千筱看到了徐明志。

在無意中抬起手電筒的剎那，夜千筱在亮中瞥見抹悉的影，手腕登時墩柱，手電筒的亮便打在了徐明志的上。

靜靜站在墓前的徐明志，有些無力地偏過頭，朝這邊看過來。

線很亮，以至于他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然后線被移開，他眼前登時暗了下來，沒有先前看的清晰，但看到的廓，卻能讓他辨認出來人的份。

“你怎麼來了。”

徐明志轉過，看著穿著黑風的夜千筱。

明顯比大兩碼的風套在上，最上面的扣子沒有扣起來，還出了里面穿著的病號服。

涼風迎面而來，徐明志覺得，有點兒冷。

“來看看。”

緩緩地走過來，夜千筱淡聲回了一句。

走至徐明志邊，在墓前停了下來，手中的手電筒從墓碑上一晃而過，足以讓看清墓碑上著的軍裝照，可那手電筒卻再也沒有照到墓碑上過。

“怪我。”徐明志微微垂著眼簾，在黑暗中，看著墓碑上那張照片，他聲音悲傷而自責，“本來，該是我。”

夜千筱蹲下，靠著墓碑，在旁邊坐了下來，涼涼地道，“沒人。”

在路上，聽赫連長葑說了詳細的況。

說到底，這還是冰珞自己的選擇。

沒有跟人說，在冰珞陪自己睡的最后一個晚上，冰珞在睡得迷糊的時候，不知是清晰還是在說夢話。

但是，聽得很清楚。

這家伙，舍不得，也，舍不得他。

可到現在，是他們舍不得了。

“給我喝一口。”夜千筱朝徐明志抬起右手，目標是徐明志手里喝到一半的白酒。

徐明志猶豫了一下，將白酒遞給了。

夜千筱喝了一大口。

酒很辣，滾燙滾燙的，好像能讓嚨燒起來。

徐明志看了看，最后，隔著墓碑上那張照片，在夜千筱側坐了下來。

天氣很冷，冷到手腳都像是沒知覺一般，可白酒肚，卻又燒得慌，酒能麻痹神經，可兩人卻愈發的清醒起來。

“出殯那天，我看到父母了，都是很好的人，”徐明志喝了口白酒，卻紅了眼眶，有滾燙的淚水從眼角落，他用手掌蓋住，卻蓋不住聲音的哽咽，“他們，一點兒都沒有怪我。他們哭的很厲害，可還在謝每個到場的人。”

夜千筱拿過他手里的白酒，悶悶地喝了一口，“你們都去了？”

“當時你在發燒。”

“人多嗎。”

“很多。”

“哭了？”夜千筱偏了偏頭，在黑暗中看了眼徐明志的側臉。

“嗯。”徐明志別過頭，避開夜千筱的視線。

夜千筱勾了勾，將最后的一點酒喝完，然后把空瓶子遞給徐明志，“回去哭，不喜歡。”

“嗯。”

接過那個空瓶子，徐明志悶聲應了一句。

夜千筱垂下眼瞼，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角勾起的弧度，又漸漸地淡了下去。

不是太能接這個。

有點惱火。

不太爽。

但是，心里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酒量不好，幾口白酒下肚，就已經醉醺醺的，所以夜千筱的思考不是太全面，甚至有些鉆牛角尖。

可一看到照片，淋淋的現實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讓的大腦稍稍清醒了點兒。

“你說，”徐明志忽然偏過頭，眼睛通紅通紅的，聲音沙啞，“會不會還挑食？”

“會吧。”夜千筱抬眼看向天空，上面漆黑漆黑的。

“早知道，以前就不吃其他東西了。”徐明志悶悶地道。

“不介意。”夜千筱又看了他一眼。

徐明志眨著大眼睛，眼淚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流了出來，滾燙的淚水，在溢出的那一刻便冰涼冰涼的。

“我好想。”

一字一頓的，徐明志咬著牙，盡量讓自己別哭出聲。

于是，夜千筱轉移注意力的眼睛，看著他，忽然就沒有移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夜千筱才長長地吐出口氣，將心里那抹緒強行了下去。

……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赫連長葑才上來找夜千筱。

等他來到墓前的時候，只看到夜千筱跟徐明志兩個人，全部坐在墓碑旁邊，在這森森的地方，倒是一點兒都不怕，等他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這兩個大活人，不知何時已經醉鬼了。

赫連長葑手中的手電筒掃了一圈。

徐明志像是剛剛哭過，眼睛還有些紅，但哭的有些疲憊了，在赫連長葑手中燈掃過的時候，有氣無力地抬起手擋了一下，而夜千筱則是裹著風，掌大的臉凍得通紅通紅的，發上蹭了不的雪，融化過后凍冰渣，可卻跟渾然不覺似的。

看到了赫連長葑，也覺到那投過來的燈，可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不是徹底喝蒙了，就是徹底凍傻了。

赫連長葑既無奈又心疼，直接走過去，攔腰將夜千筱抱了起來。

近乎下意識的，夜千筱往他懷里了。

赫連長葑抬走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旁的徐明志還沒有彈，便蹲下，用手電筒在他跟前晃了晃，聲音如冷風一般冰冷骨髓，“哥，不用我背吧。”

于是，徐明志登時就被嚇得清醒了不。

到這個時候，也終于意識到，湊到他跟前來的，冷冷喊他一聲“哥”的，是赫連長葑。

幾乎是第一時間，徐明志從地上竄了起來。

將手電筒丟給了他，赫連長葑怕他跟在后面沒影了，便揚眉道，“走前面。”

“是。”

徐明志幾乎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他還有些醉，但大腦清醒許多，搖搖晃晃地在前面走了兩步，忽然穩了下來，他將手電筒朝墓碑那邊晃了晃，凝眸看了幾眼，最后才移開視線往前走。

赫連長葑撿起夜千筱那個線有些暗的手電筒。

借著，順便在墓碑前晃了晃，看到墓碑僅剩的一個酒瓶，再沒有其他之后，腦袋陣陣地頭疼起來。

他們就這麼來看人家的？

－－－－－－題外話－－－－－－

抱歉，最近幾天的評論都不敢回，我甚至不知道怎麼安你們，所以挑的幾條回來著，但總覺得我說不清楚，大家還是看文吧，有疑的我解答，下周一要實習了，瓶子爭取不斷更，但評論估計難一一回了，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