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晨最先做出反應。繼續往前, 一步一步的，靠近厲坤時，放慢了速度。

這個場面不算好看，最難做的人, 還是他。

迎晨沉默著，退讓著, 把空間留給他們這家子人。

垂眸低眉, 瓣微微啟開，不著一詞。

錯肩而過的瞬間, 厲坤忽地手，握住了手腕。

迎晨沒掙，無聲地攀上他的指頭, 一秒的十指相扣，隨即松開。小聲道：“我先走了。”

迎晨下樓, 坐回自己車里。

還有兩日便是大年三十，天氣趕著添氣氛，雨連綿，風冷颼撲面如刺針。

迎晨抬眼, 看了看這座老舊家屬小區。四樓往上，也不知是霾還是霧，燈都朦朦朧朧。

看了看時間, 決定還是先回去。

迎晨沒給厲坤打電話發短信，手機擱在桌上安安靜靜。在廚房淘米，回來的路上還去超市買了和青菜, 切碎，青菜細，然后跟著大米一塊熬。

灶上的暗火幽藍，鍋里水開，咕嚕嚕地翻著氣泡，迎晨用勺子攪，也不知做什麼，數著泡泡用以打發時間。

小火燉上一小時，粥香彌散，迎晨關了火。

剛過九點，便傳來敲門聲。迎晨把門打開，厲坤就直接抱住了。

男人子沉，迎晨往后退了兩步才穩住。

厲坤倦聲道：“噓，別說話，讓我抱一會。”

迎晨便不，地任他摟著。

片刻后，輕聲：“進來吧，外邊冷。”

厲坤緩緩點頭，這才挪步。

迎晨反去關門，剛背過去，厲坤又從后頭摟了上來。他手從纖腰往上，覆在的飽滿，急不可耐地抓著，著。

這個姿勢，相當于是被他完全頂在門板上。迎晨索轉過來，厲坤順勢扣住的兩只手腕，不算溫地舉高，按在門上。

吻很兇，呼吸也，男人上的熾熱，瞬間驅散冬日寒意。迎晨沒主回應，亦未拒絕，沉默順從的承這場歡。

兩個人上半裳齊整，下面活生香。地兒也懶得挪，就著這厚實門板，迎晨背抵著，兩條白皙長纏盤在厲坤腰上。

厲坤大掌滾燙，兜住的，一下下的往里杵，迎晨不太敢，怕外頭路過的鄰居聽見。但千算萬算，自個兒費勁憋住了，這男人反倒不住了。

厲坤到了后頭，一嗓一嗓地哼。沉得發了啞，投得了。

迎晨被他刺激得渾戰栗，高點來得快，小腹跟水翻涌似的，一浪接一浪。

最后幾下，厲坤汗水滿額，呼吸起伏時，上漂亮的塊也跟著。他沒忘，他咬牙忍著，說：“我去拿套。”

剛，迎晨一把將人按住。

“別走。”一開口，聲兒也是啞的。

迎晨摟住他的腦袋，埋在自己口，說：“……我周期剛結束。”

厲坤懂了，自己確實也撐不住，弄了幾下狠的，便釋放待了。

等著這波余熱過去，迎晨沒力地從他腰上垂下，一沾地，差點跪。厲坤穩穩托住，把打橫一抱，兩人走向沙發。

迎晨他的肩，“我去洗個澡。”

厲坤把放沙發，“行，我去給你放水。”

他隨手夠上幾張紙，了下面，然后赤腳去浴室。水滿了，又把迎晨給抱進去。

迎晨摟著他脖子笑，“傳說中的公主抱。”

厲坤也笑，“什麼狗屁公主，你就是個母老虎。”

迎晨撅了撅，半躺在浴缸，水溫熱，說不出的舒服。厲坤兩下了服，長一，也了進來。

水稀里嘩啦漫出，迎晨被他抱坐在上。

“來，我給你背。”

男人手勁兒適中，舒服得瞇眼想睡覺。空氣潤，還有淡淡的油香。

厲坤忽然的，說：“我沒和們吵。”

迎晨怔了半秒，很快明白他意思，輕輕淺淺地應了個嗯字。

短暫安靜。

迎晨開口：“沒事，不想說，就不說。”

厲坤下一低，蹭著潔的肩，仿佛只有這樣，多年疲憊才能得以平。

他闔著眼，手從水里扣住的腰，悶聲道：“小晨兒，這些年真的好累。”

迎晨偏了偏頭，與他臉臉，細細挲，“我知道。”

“媽媽過世了，爸爸這病也沒法治愈，這麼多年，我接到任務就得走。可老爺子需要人照顧。”

厲坤往肩頭用力一聞，把人抱得更。

“我沒別的辦法。姑媽雖然市儈、貪心，但到底是我父親的親姊妹，對他沒二心。”

投其所好，避重就輕，能忍的，厲坤想想也沒什麼，便都忍了下來。時間一長，自個兒都養了習慣。

他親人不多，能湊合，就湊合吧。

有些錢，他覺得自己一大老爺們，再開口要，面上也過不去，自尊心也罷，大男子主義也好，質問題上，也隨之不了了之。

厲坤結微滾，沉聲喚：“小晨兒，其實我怕。我媽已經走了。”

人活著，就有念想，有念想，便覺得這人間，還有奔頭。

厲坤不說了，說不下去了。

在水中，迎晨握他的手，緩慢清晰地說：“以后你出差了，我幫你看著，你回來了，咱倆一塊陪他聽戲。今天我給他唱了一段《青園春記》，超好聽的。”

厲坤低低笑了起來，水面抖出一圈圈的水紋。

“是曲兒本好聽，還是你唱的好聽啊？”

迎晨語氣得意，“當然是我唱的好。哎？你別不信啊，我給你亮兩嗓子啊。”

說完，還真清了清嚨，提氣，斂眉，咿咿呀呀地哼唱起來。厲坤眉眼舒展，角彎著，這氣氛，打心眼的愜意舒坦。

忙活完這一切，兩人裹著浴袍，把廚房里的那鍋粥給喝得一干二凈。最后厲坤還給空鍋給拍了個照片發朋友圈，配字：

[紀念小公主的第一次下廚，獻給本人了。]

迎晨嗔怪：“剛才還說我是母老虎呢。”

厲坤挑眉，“那我刪了，重發。”

“去你的。”迎晨踹了踹他，“你敢。”

圈里很快有人點贊，厲坤的戰友，發小，工作接的同事。他很發態，一發便如此高調，單純好奇的，有心打聽的人，都有。

林德：[小公主？我靠，你背著晨姐出軌！]

厲坤：[樓上二愣子。]

孟澤：[第一次？不行啊兄弟，你三十多了才開葷？那玩意兒還能用嗎？]

厲坤：[滾。]

迎晨看得咯咯笑。笑完了，也保存圖片，往自己的朋友圈發，版的配文：

[洗手作羹湯，第一次煮粥，獻給我的小王子。]

迎晨的微信好友多，點贊數飛溜上竄。

厲坤笑道：“我都三十一了，這稱呼有點心虛。”

“誰說的，我追你的時候，你才二十出頭呢。”迎晨理所當然：“名副其實。”

厲坤抿，眼神溫。

“真的這麼喜歡我？”

“喜歡。”

“當初怎麼看上我的？”

“打架厲害。”

那幕記得清清楚楚，迎晨回憶說：“孟澤他們幾個打你一個，結果變了蛋，趴在地上哭著求饒，然后你說，讓他聲爸爸就放過。”

厲坤蹙眉，笑著問：“后來喊了嗎？”

“沒爸，了一聲爹。”迎晨哈哈大樂。

“原來你喜歡暴力的。”厲坤壞笑著，近，“那我剛才，弄得用力點，你就嗚嗚咽咽地哭。名不副實啊姑娘。”

迎晨呸了一聲兒，“你那‘用點力’？我肚子都被你杵得鼓起來了。”

這麼直白，反倒到厲坤噎住。

迎晨挑眉，不怯，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臉的狐貍笑。

厲坤捧著的臉，低頭吻了吻，忽問：“過年，你有什麼計劃？”

說到這個，迎晨興致不高，懨懨道：“沒計劃，就在家過，走走親戚什麼的。”

厲坤嗯了聲，然后久久不語。

迎晨起，著懶腰往臥室去，“有點兒冷，我去拿個披肩。”

“小晨兒。”

“嗯？”

厲坤沉聲，“過年，我去你家吧。”

迎晨腳步頓住，擰過頭，以為自己耳朵聽錯。

“啊？”

厲坤對視，目平靜，“我去給你父親，拜個年。”

每個字，都清清楚楚。

迎晨神態懵了，片刻回神，要說話。

厲坤直接打斷：“沒有為難，不是被迫，你別多想，我發自真心，為了你，我愿意去。”

迎晨邊聽邊低頭，頭發瞬著側臉垂下，蒙了半截兒臉蛋，鼻尖翹小小一截。無神無又不吭聲的模樣，看得厲坤有點兒張。

“迎晨？”

“嗯。”點點頭，啞聲答應：“好啊。”

“每年過年，隊里都會調人手例行市區巡檢，明天回去我向領導打個報告，申請把初二初三這兩天空出來。”厲坤打細算，把自己的安排計劃一項項說給迎晨聽。

“到時候我提點禮，上門拜訪，我記得，你父親喜歡尖。”

迎晨還是點頭：“都行。”

指尖掐著自己的手心，能聽出來，這個男人能做這個決定，絕不是臨時起意，也不是信口開河。他認真，冷靜，嚴肅，把事當事。

同時，也克制。

那些前恩怨，憑一個“”字，在努力放下。

迎晨把長發向耳后，清秀的臉，了的眼，讓他看了個清楚。厲坤怔然，隨即迅速起走來，他個頭高，要與之平視，得微微俯。

四目相接，厲坤角弧度小小，眉眼溫：“為我姑娘上門提親，好不好？”

迎晨被他抬著下，蓄了滿眼的淚。哽咽：“你打算，給多彩禮啊？”

數秒沉思，厲坤倏地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留了句：

“我再想想。”

———

春節快到了，還剩兩天就放假，公司里大伙兒都無心上班，加之工作也收尾，氣氛難得的悠閑。

迎晨這兩日忙著各種聚餐，歸家的時間晚，與厲坤的聯系也減。不過不重要，兩人心往一指，守著新年到來，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可以期待。

農歷二十九，總隊的執勤安排出來了，厲坤最心急，跑去李碧山那兒，“我排哪天巡檢？初二初三兩天空出來的吧？”

表在手上還沒捂熱乎，就被厲坤走。李碧山：“誒嘿？你小子搶劫啊！”

厲坤迅速掃了一遍，以為自己看錯，又給看了一遍。皺眉驚嘆：“怎麼沒我的名兒啊？”

他心里竊喜，僥幸想著，問：“今年不用我？”

李碧山也沒個準信，“也許吧。”

“不對。”厲坤皺眉，“林德也不在里面。”

心思剛起了個頭，他手機響。兩聲后，李碧山的電話，也響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里都明白了。統一作，接聽，齊聲應答：

“凌速特戰隊，大隊長，李碧山，到！”

“凌速特戰隊，中隊長，厲坤，到！”

對方指令簡潔扼要。

通知集合時間，地點后，便結束通話。

李碧山沒敢耽誤，手機往袋里一擱，“半小時準備時間，作快點。”

他已經拉開了辦公室的門，見厲坤遲遲沒靜，擰頭催促：“愣著干嗎？參謀長親自打的電話，別耽誤！”

厲坤恍神，按著桌面，“這次去哪里？去多久？”

李碧山：“我他媽哪知道！嗨？你小子犯渾了？第一次出任務？怎麼跟游混似的！”

厲坤所在的特戰隊，素質突出，是中東軍區第一支往中央掛名的隊伍，以往便是如此，臨危命，不問時間，不問去，到了才知何方。

是軍令，也是軍。

“厲坤同志！”李碧山瞧出他的失態，厲聲威斥：“請集中神！”

“四十五分鐘后至集合地，”厲坤斂了心神，堅定道：“老李，我要出去一趟。”

“你他媽瘋了吧？！”李碧山恨不得踹他兩腳，“分不清場合和事輕重是吧？！”

厲坤已經邁步，“我一定會準時趕到。”

“你趕得到個屁！”李碧山兇怒。

他杵在門口不打算讓，厲坤懶得周旋，一把推開他，然后拔狂奔。

“我草！”李碧山被他推了個踉蹌，力氣真他媽的大，人給跑掉了。

厲坤飛下樓，車子油門一轟便超速駛了出去。半道沒忘打電話，迎晨接得快，聲音脆生生，心頗好地調侃：“喲喲喲，小厲同志，是不是想我啦？”

厲坤直接打斷，“回家。”

“什麼？”

“去我那，立刻，馬上。”厲坤深吸氣，似抑，似克制：“迎晨，我有話要對你說。”

公司離他的住近，這個時間段也不塞車，迎晨早到一步，厲坤后腳便跟著趕來。

“什麼事啊？”迎晨不明所以，“急急乎乎的，我待會還有個會要開呢。”

厲坤進門未多言，連鞋都沒換，風塵滿肩，徑直走去臥室。

再出來時，他手里多了幾樣東西。

迎晨低眸：“這是什麼呀？不，不是，你今天怎麼了？”

厲坤牽起的手，兩人落座沙發，面對面，他背脊直，態度認認真真。

“小晨兒。”厲坤著，坦然道：“這是我的房子，前年買的，總共花了三百八十萬，我付的全款，沒房貸。給，這是房產證。”

迎晨怔住，看著他遞來的皮本證件，懵了。

“這是我的工資卡。”厲坤頓了下，不瞞：“卡里沒錢了。”他一樣樣地解釋：“還有這張，里頭是我平日的積蓄，還有四十萬。”

迎晨費解：“……都，都給我？”

“噓，聽我說完。”厲坤把這套房子的備用鑰匙，全部到手上，“你拿著。”

他聲音沙啞，握住的手，艱難地扯了個笑，“你那天不是問，準備給你多彩禮麼。都在這了——

我把我的全部，還有我自己，都給你。”

最后六個字。

厲坤定聲說：“迎晨，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