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傅衍后,兩人出發去燕家別墅。
燕戩對這次和傅征正式會面很重視,下午還特意請了假,回家收拾兼購買新鮮食材,打算親自下廚招待傅征。
為此,燕綏還特意解釋:“我爸覺得第一次見面的分量不同,不止你要表現,他這個準備當人未來岳父的也該表現下。所以原定的餐廳取消了,說是沒人味,哪有未來婿第一次上門帶人下館子的。”
還掰了掰手指頭,數:“自打我媽去世后我爸就再沒下過廚,我讀書時還在花家里的錢,為省那點機票錢,只有過年才回家。零零總總算下來,已經有四年多沒吃過我爸親手做的菜了。”
通擁堵,又閑著無聊,干脆給傅征開了后門。
燕戩的喜好,習慣,忌諱,沒一句藏私一腦倒給了傅征。
又一個漫長的紅燈前,傅征把玩著的手指,似笑非笑地問:“臨時給我補了課,豈不是便宜我了?”
前車尾燈的燈里,燕綏笑起來:“我爸就沒打算考驗你。”
許是燕戩和郎譽林比尋常翁婿關系親很多的原因,燕戩郎譽林的影響,從知道燕綏了男朋友起,他始終持開放、信任、支持的態度。
故意拿,考驗,下馬威在燕戩的認知里屬于“不滿意”的范疇。對兒眼的不認同,不信任以至于對的男朋友也抱有觀察的目的,這才需要敲打敲打小輩,讓他知道長輩的良苦用心。
燕戩對燕綏的眼有信心,多年的教育讓他深信燕綏的選擇,自然也尊重傅征。再者,有郎譽林和郎嘯都一致稱贊,就跟加封了一層保險。他對傅征的人品,沒有任何質疑。
——
到家時,正巧趕上飯點。
燕戩把剛出鍋的幾盅湯端至餐廳,見兩人換了鞋進來,笑瞇瞇道:“趕去洗手,先吃飯。”余瞥見傅征拎進來的見面禮,又補充了句:“東西讓阿綏放,這里也沒外人,就不用客氣了。”
有了前兩天那次見面,燕戩對傅征的態度顯得隨和不,招呼著坐下吃飯。
“我聽阿綏說,你明天就要回部隊了?”
傅征微微頷首:“明天回去報道。”
燕戩點點頭:“阿綏的媽媽是軍醫,經常隨艦隊出海,一走就是好幾個月。”話落,他的話音忽的一轉:“我聽說你們兩是因為燕安號被海盜劫持那回認識的?”
“我那時候因為阿綏媽媽去世的原因在國外散心,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剛進南極圈,別說阿綏不告訴我,就是想收到消息也很困難。”否則,燕戩再混賬也不會讓燕綏孤親赴索馬里。
傅征回想起在索馬里接到任務營救燕綏一組人時,他還諷刺地問過“家屬呢”,這時隔大半年的回答,讓他心頭莫名涌上五味雜陳。
打死他也想不到,大半年前他口中的那位家屬會為他未來的岳父……
作為海軍軍屬,燕戩和傅征不止有共同話題,還有懷共鳴。相談甚歡時,燕戩更是邀請傅征飯后到他書房一敘。
他書房的墻上掛著一副水彩畫作的世界地圖,是郎晴執筆在所在的南辰海軍艦艇編隊進行環球航行訪問時所畫,圖上標記了三百多個日夜的征程——十四個國家,靠泊十六國十八港,總航程五萬多海里。
艦隊歸港后,郎晴把水彩畫當做禮送給燕戩,此后便被燕戩視若珍寶。
——
傅征在書房見到那副畫時,心中震難以言表。
水彩畫的世界地圖并不致,甚至有些糙。南辰所在位置畫了一艘簡易版的軍艦,軍艦出發途徑的海灣,訪問的國家,停靠的港口,一里一線勾勒出了完整的征途。
燕戩見他看得專注,沏了壺茶,坐下等他。
“阿綏的媽媽在海上見過沙塵暴,沙漠的風沙卷至海上,遮天蔽日的黃沙。和我說起這些時,我覺得我就像是個傻子,我從沒想過海上也能發生沙塵暴。”燕戩抿了口茶,見他轉頭看來,示意他坐過來。
“這也是我不反對阿綏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之一,這一生可見的風景有限,你卻不拘束。”他話中有話,之前的隨和在獨時漸漸褪去,夾帶了幾分沉淀后的鋒芒。
“我想阿綏應該沒瞞著你不是我親生兒的事。”燕戩側目,從傅征的表上得到驗證,笑了笑:“給我當兒的第三年,我問‘你介意告訴別人你是爸爸收養的孩子嗎’,搖頭,回答‘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是個知道恩的孩子,心里的想法很真實。從沒覺得自己被收養是件自卑的事,也不貪我提供給的優渥生活。給泥土能努力長,給黃金,也不會迷失。”
咕咚咕咚的水聲沸騰里,燕戩的聲音低沉,如古鐘,余音不絕:“是我和郎晴最得意的驕傲,我信任。既然選擇你,以后我就會和一樣,相信你支持你。”
燕戩抿掉最后一口普洱,舌尖有些發。
他提起水壺往茶壺里注了水,泡開茶葉后,過濾,泡茶時他看似全神貫注,余卻分神觀察著傅征,見他取出個致的紫檀盒放到他面前時,他壺柄一提,微微詫異地看向他:“這是?”
“玉佩。”傅征一整晚表現得都很沉默寡言,除了燕綏,他無論對誰話都很。
所以,從拿出紫檀盒之后,他難得多言。
“玉佩在古時有定信的意思,我歸隊后很快要出海,則數月多則半年。職業關系,任務是機,我在哪去哪都要保。我不想你誤解我對燕綏的真誠,玉佩當做信許諾給你。等我回來……”
傅征微抿了抿,陡然張:“等我回來,我要娶。”
燕戩不語。
“職業關系,我很難給燕綏正常的婚姻生活。祖國應召,義不容辭,只能在家國之后。說我自私也罷,我考慮過,問責過,舍不得也做不到放棄。但我保證,允許范圍,萬事為先。”
燕戩垂眸看了眼紫檀盒里的玉佩,饒是他對玉石沒什麼研究,看玉佩的質澤也知道傅征是花了點心思的。
“是能自己做主的,嫁不嫁給你自己說了算。當然,你這玉佩若是當彩頭放我這,我就收下了。”燕戩把泡好的普洱給他倒了一杯:“我這你不用擔心,我對你的職業沒有任何猶疑,只有敬畏和尊敬。也理解你職責所在,應該擔起的重任,不是不心疼阿綏,說句實話,如果今天帶來的不是你,我可能還要心到閉眼為止。”
燕戩通達理,擔心傅征有負擔,開解道:“你們平時怎麼相我不知道,我和阿綏的媽媽當如燕綏和你。我只想娶,別的什麼也不在乎。”
——
燕綏收拾完廚房,閑著沒事又給自己切了個蘋果。吃蘋果還吃出了形式,指腹著小刀,一塊一塊劃“井”字,每小塊果尺寸大小一致。就用指腹挾著刀尖一口口喂進里,也不嫌煩。
吃掉一整個,終于聽見些樓上的靜,豎起耳朵。
燕戩送傅征下樓,也不知道傅征和他說了什麼,他笑得滿面紅。看見燕綏,眼睛亮了亮,招手:“趕,讓傅征順路送你回去。”
燕綏:“……”就沒什麼要跟代的?
嘿!總算有自己不是親生的覺了。哪有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見完家長后,家長還懶得代兒幾句的?
不滿地拎包走人,上了車,見燕戩站在車旁,忍不住撳下車窗探出頭去:“爸,你不留留我?”
“天天能見到你,有什麼好留的?”他不耐地揮揮手,笑瞇瞇趕人:“路上注意安全。”
燕綏氣悶,用力地靠向椅背,抬手關窗。
眼不見為凈!眼不見為凈!
——
安靜了沒一會,耐不住好奇,把玩著安全帶,問傅征:“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正經過一座大橋,偏向郊區,橋上車流稀,傅征靠邊在停車帶停了車,轉頭問:“下來走走?”
燕綏沒意見。
行車道和橋側非機車道用欄桿隔開,傅征單手一撐,干脆利落地翻過來。隨即攔腰抱起,不費吹灰之力把抱上橋面的欄桿。
背后無遮無擋,是順著上游辛家港而下的海風。
有船只的馬達聲突突,慢悠悠沿著燈塔的指示,從橋底鉆過。
傅征一手握著欄桿,一手攬在腰后固定,他俯,鼻尖蹭了蹭的,低聲道:“有話跟你說。”
燕綏“嗯”了聲,順從地攬住他后頸:“你說,我聽著。”
“我明天回部隊報道,出海前我會告訴你一聲。”
有風起,船笛幽幽。
傅征看著,眸漸深:“我不在要注意安全,天黑了別單獨行。帶上辛芽也好,司機送你也,我不吃醋,你的安全最重要。”
燕綏哭笑不得,提醒他:“李捷被抓了,一時半會都出不來。”
“還是不放心。”傅征輕咬了一口的鼻尖:“你一刻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不安心。”
“按時吃飯,準時睡覺,周末好好休息別給自己增加工作量。我保證,你不加班損失的我都給你補上。”
“都聽進去了,嗯?”
他離得太近,燕綏很難再集中注意力。攬在傅征頸后的手微微收,那種“舍不得”的緒鋪天蓋地涌來,瞬間沒頂。
明知他要走,舍不得,也無法不放手。
時間有如實質,一分一秒地在眼前流逝,如指間沙,抓不住,握不住。
真的到了這一刻,才覺得自己不夠瀟灑。
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甕著,和他鼻尖相抵,一寸不離地看著他。距離太近,他在焦距里是散的。
燕綏卻半步不想離。
“等我回來。”傅征低頭,輕輕地的,輕吻的接像是把心都了一團,眼里只有彼此。
“等我回來,嫁給我。”他吮住的,低到極致的聲音像午夜低沉的小夜曲,著慵懶的沙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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