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出來時,順手帶上門。
燕綏聽到那聲鎖扣,沒忍住:“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想干什麼?”
“知道。”傅征承認得干脆,攬住往樓梯隔間走:“高興了?”
這三個字一旦用上疑問的語氣,很難讓人覺得這不是諷刺。
燕綏額角狠狠一跳,腳步慢下來,抬頭看他:“怎麼著,你還舍不得了?”
這加之罪聽得傅征皺起眉:“你從哪里聽出我‘舍不得’了?”
“就算你不點破,遲宴也打算和蘇小曦分手。”傅征的立場,相當于連接所有齒的樞紐。
遲宴想什麼,蘇小曦又算計什麼,他一早就清楚。
燕綏這一環是意外,以傅征對的了解,與無關的事通常喜好袖手旁觀。從意識到想使壞,他悄悄配合,整個環節都不在傅征的計劃中。
“遲宴要分手?”燕綏有些吃驚。
對遲宴的最初印象是“瞎”,外帶有幾分恨鐵不鋼,很是不理解傅征這種人中的戰斗機怎麼會有遲宴這種發小?
蘇小曦對遲宴有幾分真心暫且不提,但明擺著把遲宴當冤大頭。
不管遲宴是出于什麼原因和蘇小曦在一起這麼多年,就憑他理不好這件事。燕綏能斷定,遲宴這人不是格有缺陷就是智商欠費。
所以陡然從傅征口中聽到他要和蘇小曦分手,是真的……驚到了。
這榆木?是手的時候順便換了個腦子吧!
“嗯。”傅征帶燕綏進二樓的貴賓等候室,這里正對樓梯口,能第一時間看到上樓的人。
屋子里沒人,燕綏隨意挑了個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傅征越過桌幾,輕車路地進吧臺,目從一列酒架上掃過,落在桌上的保溫瓶上:“喝水?”
燕綏不講究,這會抓心撓肺地只想了解遲宴的心路歷程。
像是知道在想什麼,傅征故意放慢了速度,倒了兩杯水,又從柜子里取了份準備好的水果拼盤,這才端過來,坐到燕綏對面的沙發上:“你在蘇小曦租房那小區守株待兔那晚,還記得?”
燕綏瞥了眼對面那只“兔子”,哼了聲:“記得。”
傅征勾了勾角,給梳理事經過:“遲家反對遲宴和蘇小曦來往,遲宴出事后第二天,蘇小曦從同學那知道消息,去醫院確認。人沒見著,在病房門口被遲宴的媽媽攔下來了,起了沖突。”
“遲宴剛做完手,還在重癥監護室觀察。兩邊一頭,立刻起了沖突。”他低頭喝了口水:“算是倒駱駝的最后一草吧,遲宴孝順,否則以蘇小曦的手段,不至于拖到現在還沒和遲宴領證。”
燕綏大致能猜到,要不是遲母一直不松口,這會蘇小曦早該嫁給遲宴了。
蘇小曦大多舉在看來是蠢得沒邊了,但人對男人天生有套手段,跟智商無關。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什麼好說的。
“他當提款機這麼多年,就一直這麼心甘愿?”
傅征不太想評價遲宴,聞言,反問:“在我面前旁若無人地提別的男人,你當我是死的?”
燕綏:“……”
反思了一下,也覺得自己跟查遲宴戶口一樣提問,是有些為難傅征了。
下意識端起玻璃杯喝水,一口溫水,燕綏突覺怪異地回頭看了眼吧臺,視線溜回來又看了看面前那盆水果拼盤。
“這里你很?”都吃上自助了,瞎子才看不出他是這里的常客。
“。”傅征言簡意賅的概括:“董記第一筆啟資金我出的。”
燕綏秒懂,這波作可以!
——
辛芽上來時,第一眼就無意識地和傅長對視了一眼,似乎是跟燕綏說了聲什麼。背對著樓梯口的燕綏轉,朝招招手。
誒?
辛芽一臉疑地走進來,看見桌上的水果拼盤,挨著燕綏坐下來,手拿了瓣西瓜:“你們開小灶呢?”
一來,自激活燕綏的上司氣場,燕綏喝著水,一本正經道:“在暢談企業文化。”
辛芽狐疑地看了眼燕綏,挪了屁就想走:“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再吃點。”
燕綏側目睨:“我讓你走了?”
剛挪開半寸的辛芽立刻乖巧地坐回沙發,抬眼做了個往上瞄的作,神兮兮地問:“燕總,你覺不覺得我的腦袋在發亮?布林布林的那種……”
話音剛落,傅征的手機響起。
他放下玻璃杯,看到來電顯示上的“遲宴”后看了眼燕綏,這才接起。
幾秒后,他掛斷電話,起:“走了。”
屁還沒坐熱的辛芽滿臉:“???”
——
燕綏沒立刻走,聽著傅征的腳步聲走遠,這才摟住自家傻白甜先下樓。
什麼都不知道的辛芽看著家燕總老神在在的悠閑樣,想問不敢問,直到掀了簾子站在董記院子里,到底沒忍住:“燕總,這就回去了?”
燕綏垂眸睨:“沒吃飽?”
這要怎麼回答……說實話怪難為的。
撓了撓耳朵,回頭看了眼仍在晃的布簾:“我剛催了主食……”還沒吃上一口呢。
燕綏了然:“那回去煮泡面。”
辛芽:“……”頓時沮喪。
——
上車后,燕綏行云流水的啟引擎,關閉啟停系統,掛上倒擋。下一秒,車響起雷達警報,倒車影像上兩條參考線替閃爍著提醒——距離不夠。
側邊靠得太近,除非等傅征的越野車先離開,否則不是困死在車位里就是刮蹭隔壁越野。
意識到這點,基本給傅征定了“故意罪”的燕綏沉了臉,盯著掀開簾子走來的男人,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過,這點氣,很快就消了。
燕綏轉頭看跟在兩人后出來的蘇小曦,形單薄。饒是院里的燈黯淡,也遮掩不住蘇小曦蒼白的臉,像是失了魂一樣,一不的站在門口。目送著遲宴上車,再沒往前走一步。
看樣子……
是分了啊。
燕綏做這件事前,滿心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這會事態發展得比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看著蘇小曦,了。連傅征已經站在車旁也沒留意,直到車窗被他輕叩了兩聲,回過神,撳下車窗,手肘挎著車門,吊兒郎當地睨著他:“故意把我車堵了,傅長你居心不良啊。”
“是不良。”傅征從善如流。
他承認得這麼爽快,燕綏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不停歇的雷達警報吵得更煩躁,熄了火,在儀表盤關閉前最后一抹余亮里抬眼看他。
傅征不再耽誤時間,問:“你今晚住哪?”
燕綏指了指辛芽:“我兩湊合一晚。”
那就沒什麼不放心了。
他低頭,越過燕綏看向副駕的辛芽,“我的號碼還存著沒有?”
辛芽從聽到要回去煮泡面開始就神游天外,饒是和傅征有片刻的眼神對視,也沒能回過神來,這會聽傅征和說話,始終被屏蔽在外的聲音終于傳耳朵。
迷茫地點頭:“還、還存著……”
傅征微微頷首,“等會回去把燕綏的份證照片發給我。”
辛芽“啊”了聲,滿臉無助。
這是……什麼劇?
——
一直被無視的燕綏不淡定了,手揪住傅征的領,抓得太快扯散了他領口的紐扣。
傅征低頭看了眼被皺的領口,笑意慵懶地主靠近車窗。也不說話,就似笑非笑地和對視著。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值的殺傷力。
燕綏突然有些后悔,可這會松手顯得有些慫,著頭皮,冷聲問:“要我份證干什麼?”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
腦海中有一條線漸漸清晰,有什麼東西呼之出。
傅征握住拎著襯衫領口的手背,慢條斯理地一掰開的手指,眉目依舊慵懶著,只那笑意隨著燕綏漸打結的眉心越來越深。
直到燕綏松了手,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打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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