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征閑來無事釣鯊魚打發時間的回答震懾，燕綏一整個中午沒再找過傅征。

里弗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打來，從甲板上回來后就老實地蹲在指揮室，以防邵建安找不著。

干等著也無聊，燕綏坐不住，借了遠鏡去瞭燕安號。

燕綏正式去燕氏集團當老板前，去過船廠，登過拆得只剩下船殼的貨，甚至親自爬過架子，給船刷漆。

悉商船的結構，但也僅僅只是悉，對現在遇到的困境沒有一點幫助。

突然有些想念自從“繼位”后就當甩手掌柜的燕戩，只可惜燕安號事出突然，燕戩上個星期剛進南極圈，除了他幾天前報平安的電子郵件，父兩目前仍舊失聯中。

——

太有些曬，燕綏把遠鏡還回去，搬了椅子躲進角落，下外套蓋住頭臉，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邵建安瞧見那邊的靜，拿了瓶水遞給：“怎麼無打采的？”

邵建安人到中年，一口嗓音醇厚得像是含了一口海水，標準的播音腔。燕綏一聽就把人對上號了，拉了下風出臉來：“首長。”

剛在風里罩了一會，陡然見，燕綏有些不習慣地瞇了瞇眼。接過水，瓶蓋剛擰開，還有小半圈連著圈頭，沒徹底打開。

燕綏道過謝，抿了幾口潤嗓子。

“要不要安排你去休息一會？”邵建安問。

“哪睡得著。”燕綏笑笑，彎腰把水瓶放在腳邊。

這句話說了沒超過半小時。

傅征被邵建安進來時，先看到的不是在最后確認行計劃的邵建安，而是角落里的燕綏。

實在是太顯眼。

要不是風下出疊的二郎，他遠看時一眼看了掛架。

“小傅。”邵建安他。

等他走近，邵建安往燕綏的方向看了眼，說：“剛睡著。”

傅征聽著他的語氣，莫名有種邵建安是在跟他代的錯覺。

果然，下一句邵建安就問他：“你跟這姑娘，之前就認識了？”

“不認識。”傅征面無表地覷了眼悶頭大睡的燕綏，遮得是真嚴實，連頭發都沒出一來。

……

——

燕綏沒能睡太久。

邵建安代完傅征，又給他指了個差事：“去把燕綏醒，里弗差不多要來電話了。”

傅征一口水還沒滾下嚨，他放下水瓶，好半晌才拖長尾音“哦”了聲，不不愿。

下午三點，日頭已經偏西。

傅征沒立刻醒，他出去一趟，集合了一隊。

等回來，往那角落看了一眼，燕綏還睡著，風蓋住頭臉，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指揮室是戰備區，沒人顧得上照顧睡著的燕同志，除了說話時低聲音，走時盡量減小靜以外，做不到更多。

睡在那，就像一道分割線，把張，有序的指揮室分了兩個世界。

傅征站在面前，有些無從下手。

傅征訓兵，從來不手下留，收拾起不懂事的新兵蛋子更是毫不手。

軍紀，軍法，軍令，由他帶領的部下從來都是嚴格執行，從無例外。

但對燕綏，他平時練兵的方法沒一個能用的……

他束手盯了片刻，希能自覺點自己醒過來，但對一個神經高度繃，整天整夜沒休息的人而言，本不可能。

胡橋，路黃昏和褚東關都在指揮室外面等著呢，見自家老大對著燕綏瞪了半天，面面相覷后，胡橋小聲問：“老大不會以為瞪著就能瞪醒人吧？”

路黃昏耿直，小眼一瞇，幸災樂禍：“那你進去知會一聲。”

胡橋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還沒找朋友呢，不想死。”低聲說完這句，剛扭頭，就見傅征扯下燕綏蓋住頭臉的風。

褚東關“誒”了聲：“醒了醒了。”

那驚喜的語氣就跟出現了奇跡一樣……人家四肢健全，只是睡個覺而已，這戲加得胡橋要是不知還得以為燕綏怎麼了。

這邊，燕綏眼前驟然亮起。

淺眠，一見就醒了過來，瞇著眼適應了明亮強度，攏著的外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地看著傅征。

那表，就跟沒見過這個人似的，直勾勾，亮堂堂。

傅征懷疑是故意的，俯，住的下轉向指揮室的顯示屏，提醒看時間：“三點了。”

燕綏剛睡醒，大腦還沒開始運作，揚著尾音的“嗯”了聲。

傅征不太友善地睨了一眼：“還‘嗯’，洗把臉，神點。”

傅征肅容時，有讓人無法拒絕的信服，那種威嚴……也不知道得修煉多久，才能復制粘。

“哦”了聲，在他松開手后，囫圇了把臉。

這會是真的清醒了。

覺到著墻壁的后頸發麻，整個腰椎跟被用釘子釘在墻上一樣，僵得無法彈。渾都累，那些骨頭跟東拼西湊隨意搭出的骨架一樣，全不聽使喚。

剛一，就麻到鉆心，這回是真的麻了，都不敢，麻木地和傅征對視了幾秒：“長……”

燕綏一臉的為難。

傅征挑眉，也沒等把話說完，握著的手臂一用力就把拉了起來。

燕綏在下面的那條頓時從腳底麻到跟，咬“嘶”了聲，斜眼瞪傅征。連站都不敢站實，一半的承重力全靠傅征支撐著，踮著腳，整個人如同靜止了一般，一不敢。

“翹腳趾。”耳邊，傅征的聲音清晰，語氣低沉，仔細聽還能聽到約的笑意。

燕綏下意識抬眼。

“不會？”他低聲音，一字一頓：“那我教你。”

燕綏聽他語氣就覺得不妙，果不其然，不該他心的時候他真是把心都碎了，直接抬腳頂起發麻不敢點地的腳底。

我靠……

燕綏倒吸一口涼氣，打擊報復啊這是！

心里嗷嗷，面上卻強裝淡定，是出一抹笑來：“長，你一定沒有朋友吧。”

那咬牙切齒，傅征好像都聽到了磨牙聲。

燕綏憋了一口氣，氣地掙開傅征的手，照他說的翹腳趾，忍過那陣酸麻，肢的知覺終于漸漸回來。

燕綏忍不住又瞪了傅征一眼，一瘸一拐地出門去洗臉。

——

燕綏洗完臉回來，就在電話邊上等著，邊等邊看天。

三點多，海上的還新鮮著。下午起了風，靜下來特意去等，也能等到船被風吹皺的海浪搖晃時很輕微的一點失重。

五指微曲，落在桌面上，沒什麼規律地輕輕敲。

邵建安看出的張，來安過一次，軍人給人打氣加油的用詞好像總是很匱乏，翻來覆去的一句話，燕綏在朗大將軍那從小聽到大。

有一種悉的軍腔，又熱。

于是，燕綏不用手指敲桌面了，要了支筆，開始臨摹燕安號的部結構圖。

燕綏咬著筆帽畫到一半的時候，電話來了。

沒想太多，目和邵建安一對，直接出手去。臨拎起聽筒時，微微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站在幾步外的傅征，語氣認真懇切地問他：“傅隊長，如果……”

頓了頓，用誰都看得出的鄭重態度繼續道：“如果計劃順利推進，你能陪我上船嗎？”

沒有意外的話，這次通話燕綏要答應里弗登船付贖金。

以里弗的謹慎，他不會允許除燕綏以外多余的人再登上燕安號。燕綏要說服里弗的，就是再帶上一位公證人。

那個人，希是傅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