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謹拂了拂角,笑意盎然地走來,在大家的歡呼聲里毫無例外地把新娘子抱起來,就闊步往府門里走。
他這一把靜懿送進房,就被嬤嬤們趕了出來。要等到黃昏吉時拜堂時才能再相見。
上回兩人的新房里就只有靜懿和繆謹兩個人,著實冷冷清清。而這回便不一樣了,繆謹一被趕去前堂招待客人,衛卿和蔡夫人們就陸續進新房里來,緩解了一些靜懿張的緒。
小嘟嘟正到了學習走路的時候,在新房門外,由漪蘭和嬤嬤們帶著,和虎娃一同玩耍。寇晚照也放了兄妹兩個,在院里嬉戲一團。
幾個小娃娃都穿得非常喜慶可人兒,今個一進府門,繆夫人便喜滋滋地封了大紅包。
中午開宴時,蔡家的人都出去用午飯了,留下衛卿一個單獨陪陪靜懿。
衛卿好笑道:“眼下還怕房花燭夜嗎?我記得幾年前我親時,你可是嚇我得。”
靜懿默了默,然后問了一句:“到底痛不痛?”
衛卿道:“那肯定沒有你不顧給我二舅舅擋刀痛。”
靜懿道:“就是有擋刀痛,我也是心甘愿的。我只是想有個心理準備。”
衛卿笑道:“那你現在準備好了嗎?”
靜懿:“還是沒有。”
“嫁人這件事,是沒辦法準備好的,”衛卿道,“尤其是在嫁給自己最的男子的時候。今日起便與他結為夫妻了,從今往后一生里都會相伴,是想想,都覺得很心吧。這次的婚禮,才是屬于你們兩人真正的婚禮,你們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可以一生一世,白頭到老。”
上次的婚禮匆忙草率,許多祝福的話無法在那樣的況下道出,而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黃昏吉時將至,嬤嬤進來讓靜懿準備。
被攙扶著出門時,衛卿在后笑道:“我的二舅母,往后別忘了常常相邀賞燈游園、賞花話茶啊。”
靜懿在門口頓了頓,緩緩勾起角,應道:“一定。”
此刻賓客們都圍在喜堂外面。隨著嬤嬤了一聲“新娘子到――”,大家都引頸來。
靜懿被攙扶著一步步朝弄堂后面徐徐走來。繆謹側看著那一襲嫁裳的子,前一刻還與人談笑風生,下一刻所有注意力都專注在了一人上。
在嬤嬤的唱和下,兩人相攜著拜完堂,隨著一聲“禮”,兩人結為夫妻,引來滿堂喝彩。
晚間這房可有得鬧。
不知多武將等著番灌繆謹酒,繆謹也去蔡錚老兄來幫他擋酒,為此還連將來孩子的娃娃親都跟蔡錚定好了。蔡錚神經壯得很,當場也不管輩分對不對,反正他蔡家有兒有,可嫁亦可娶。
等當晚夜深,喝大了的蔡錚回到家后,混混沌沌的腦筋突然清醒了一下,自顧自道:“繆謹的兒將來要是和我家孫兒孫結了姻緣,這輩分可不就差了一輩?”
繼而蔡錚又放下心來,哈哈大笑:“只要不是我矮一輩就行!卿兒是個有福氣的,有這麼個閨,一連給我招來兩個意氣相投的晚輩,好,甚好!”
眼下,繆謹被簇擁著往新房里去。
新房里圍滿了人準備鬧房呢。靜懿便安靜地端坐在喜床邊。
本來繆謹新婚,朝中武將可以肆無忌憚地鬧,但大長公主新婚,旁人還不敢以下犯上怎麼鬧。
可這次兩人婚,儼然是按照民間習俗來的,而不是按照皇家規矩。在這里,暫時不是大長公主,而只是繆將軍的新婚妻。
民間婚俗,便是要鬧新房,這樣才紅火喜慶。
繆謹進來走到靜懿面前,旁邊人遞給他一支金的如意稱,他挑開新娘子的紅蓋頭。
那如意秤挑著喜帕一角,緩緩抬起。將蓋頭下的景一點點出來。
原以為能看見靜懿的臉,可哪想蓋頭一揭,面前卻是一面扇,恰到好地擋住了的臉。
靜懿一本正經地端著團扇。
團扇上繡著龍呈祥,致的繡紋在燈火下栩栩如生。
繆謹道:“還有這樣的步驟麼?”
靜懿回道:“有的。們說要你有所表現,我若滿意了,才能讓你看。”
繆謹笑道:“們教的,你別信。乖,快放下來。”
房間里的眷們笑一團,道:“公主你可千萬別,繆將軍不老實,這是在你上當呢!”
“我還是頭一次見新郎這樣哄新娘的!”
“繆將軍你還是老實一點,好好表現吧!看接下來是詩還是作對呀,你總得接招兒啊!”
繆謹笑嘆一口氣,道:“唉,以前學的那點窮酸詩老早就忘干凈了,這我怎麼辦好?要不我耍大刀吧?”
大家又是哄笑,道:“這可不行,你需得贊一下公主,看看公主愿不愿意給你看!”
繆謹還真對著靜懿念了幾句詩。
在場的眷都是大家閨秀,自小懂得詩詞歌賦的。以前繆謹年便名冠上京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可今日一聽,竟有種百聞不如一見的覺。
他隨口拈來的詩句極賦意境,可靜懿公主偏生卻不為所。
繆謹便挑眉笑問:“我念得不好嗎?”
靜懿道:“很好。”
“那還不放下。”
靜懿道:“們說不能輕易讓你得逞。”
繆謹道:“們把你教壞了。”
房里再次笑聲連連。
在那笑聲里,忽而一道溫醇沉厚的聲音從繆謹口中飄出,他輕輕地哼了起來。
新房里逐漸安靜。
他哼唱著一支不知是哪里的地方民謠,那調子悠揚,歌詞卻是有別樣的韻味,約是當地的方言,這些自小生養在京里的眷們本聽不懂。
可靜懿卻聽得一。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因為那年在彝州的篝火晚會里,當地熱的姑娘們所教會的第一支民謠,便是這個。
這是對心之人表達意的歌。
曾生而婉轉地對他輕輕唱,而今換他溫纏綿地低低和。
再的詩句,詩里再好的清風明月,都抵不上那民謠里的字字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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