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真的累壞了,被江寒背回去之后,阮言寧連吃飯都閉著眼,吃一會兒停一會兒,一副隨時都要睡過去的模樣。
江寒坐在旁邊,見這樣忍不住笑起來。
阮言寧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江寒。
“江寒哥哥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快吃吧。”江寒憋著笑,故意一本正經地給阮言寧夾了一個翅中。
阮言寧沒再說話,“哦”了一聲后重新閉上眼開始啃翅中。
因為家里來了客人,晚飯阮準備得還算盛,阮言寧吃滿足后幾乎是倒頭就睡,等到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屋里屋外地找江寒,只是找了整整一圈都沒看見江寒甚至汪靜思的人影。
“!”阮言寧急匆匆地跑進廚房。
“你還知道醒啊?你看看這都什麼點了!”老人家都是刀子豆腐心,說完轉頭就問阮言寧,“想吃面條嗎?我給你臥個蛋。”
要擱以前,面條里能臥個蛋,阮言寧的角能翹到天上去,可是今天哪還有功夫想蛋,上前一步就揪著自家的擺,眼淚汪汪地看著。
“怎麼了?”老人家連忙干凈手把孫摟進懷里,“剛剛兇你了?”
阮言寧吸了吸鼻子,小臉委屈,“江寒哥哥和汪阿姨是不是走了?”
阮聞言,臉上的關切淡了幾分。
昨天汪靜思和聊了一整天,而汪靜思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愿意出錢讓阮言寧到城市里去更好的教育,并且也會好好照顧阮言寧。
知道這對阮言寧是個很好的機會,一個沒什麼文化沒什麼錢的老太婆也的確給不了孫什麼資源,但現在只有阮言寧這麼一個親人,私心是舍不得阮言寧離開的。
阮想到這兒,起走回灶臺邊上,聲音也淡淡的:“他們不住我們家,我也不知道。”
“他們住哪兒啊?”
阮沒再說話,沉默著給阮言寧下面煎蛋。
阮言寧能看出老人家的心不太好,也沒再纏著,一言不發地吃了飯就跑出了院子。
只是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個下午,都沒看到江寒。
臨近傍晚的時候,阮言寧失地踢著小石子兒往家里走,倒不想在后院門口遇到了二狗蛋。
二狗蛋原名劉立,算是村里最皮實的小孩兒,淘氣到幾乎到了貓見貓嫌狗見狗嫌的地步,阮言寧下意識就想避開他,卻不想還沒走幾步就先被他住了。
“喂!阮言寧!”劉力長得胖,往阮言寧跟前一站就把的路攔了個全。
阮言寧皺了皺眉,“你要干什麼?”
“聽說城里來了個有錢人,想要收你去做兒?那你爸爸媽媽死得還值。”劉力比阮言寧大兩歲,懂得也多一點,這些話都是他剛聽他媽媽說的。
阮言寧不知道什麼收做兒的事,但是一聽他提到自己父母,阮言寧立馬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說我爸爸媽媽不好的話,我要你好看。”
劉力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自然不可能被阮言寧這麼一小只威脅。
他朝阮言寧扮了個鬼臉,“我就偏要說,你爸爸媽媽死得值,給你換了個有錢的爸媽。”
劉力是篤定阮言寧不會把他怎麼樣,所以完全沒有任何的警惕心,然而下一秒不等他反應過來,阮言寧就已經彎下腰抓了一把沙子盡數灑在他臉上,然后狠狠地踢了他兩腳。
大概是怕被報復,阮言寧出完氣后拔就跑。
躲在后院的籬笆后面悄悄打量著外面的況,確定劉力那個討厭鬼已經走了,這才松口氣,坐在后院門的門檻上,看著遠方緩緩落下去的夕。
“剛剛那個人是誰?”江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阮言寧的后。
“誰啊?”阮言寧有點心虛,畢竟打架不是什麼彩的事。
江寒揚了下,跟著阮言寧在門檻上坐下來,“就是剛剛被你欺負得沒有還手之力那個小胖子,他是誰?”
其實從阮言寧被那個小胖子攔下的時候江寒就看見了,他當時也的確準備上前去幫,卻不想這個小姑娘遠比他想象的要厲害許多,三兩下就把那個小胖子搞得要哭不哭的。
阮言寧拉了拉江寒的袖,示意他靠近一點,才低了聲音:“江寒哥哥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我就告訴你他是誰。”
江寒低低笑了聲,“你這小孩兒是在和我講條件?”
“沒有。”阮言寧立馬撅起,“他就是那個二狗蛋,很討厭的。”
江寒本來還想繼續逗逗這個小孩兒,卻在回味過來阮言寧說的話之后有些笑不太出來。
“你說他就是二狗蛋?”
阮言寧肯定地點點頭,“怎麼了?他是不是也欺負你了?”
說著就一副要去幫江寒報仇的模樣,江寒有些頭疼地拉住了,“這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個長得不如我的二狗蛋?”
“對啊,你比他好看多了。”
要是江寒昨天知道阮言寧是拿這麼個人和自己對比,他估計當場就不想搭理這小孩兒了,更別說心里還覺得滋滋。
但經過昨晚的事,他和阮言寧現在也算有了共患難的,到底沒忍心不搭理,忍了半天也只拍了拍阮言寧的額頭,一本正經地跟講道理:“以后不準拿這種人和我比,你要實在想夸我好看,直接夸就行了。”
“為什麼啊?”
江寒自然不好意思說是他覺得對方配不上,只態度強地說了句“反正不準”。
阮言寧也算上道,聞言笑瞇瞇地著江寒,“江寒哥哥你真好看。”
由于阮言寧夸得過于認真,江寒長這麼多年來頭一回覺得臉熱。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因為一個小丫頭的話到害。
江寒別過頭,一直到臉上的熱度全都散掉,才若無其事地轉過,下一秒一只白白凈凈的手就映眼簾。
手上還躺著一顆小巧的椰子糖。
江寒挑眉,“給我的?”
阮言寧應了聲,“你昨晩請我吃糖,所以禮尚往來我也想請你吃糖。”
“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原因?”江寒昨晚和汪靜思住在了孫書記家里,下午一來阮言寧的就說阮言寧怕他走了在到找他。
“對啊。”阮言寧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著一子甜,“這個糖也很好吃的,是爸爸媽媽之前給我買的,我只給我喜歡的人吃。”
其實這個糖在城里很常見,遠比江寒昨天拿出來的那顆進口巧克力要普通得多,但是這一瞬間,江寒覺得這一顆椰子糖應該是世界上最昂貴的糖了。
江寒從阮言寧手里把那顆糖拿起來,“謝了。”
“不客氣。”阮言寧不介意地揮揮手,“你快嘗嘗,很好吃的。”
江寒撕開包裝紙,把糖塞進里的時候,遠的夕正好落到地平線下面。
那天兩人斷斷續續的聊了很多,江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和一個小屁孩有那麼多共同語言,許多容他后來都記不到了,但是他始終記得,有一個一一的小姑娘,會對他笑得明又燦爛。
當天晚上,阮言寧被阮到了正屋。
除了阮,屋里還有汪靜思、孫書記以及村里剛上任不久的村長。
所有人臉上的表都很嚴肅,阮言寧下意識就往江寒后躲,江寒了的腦袋,把領到阮跟前。
“一一,有話問你。”
阮言寧很見這麼嚴肅的模樣,遲疑了半晌,怯怯地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問完后又看了眼屋子里的其他人,“您能不能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我啊?”
這兩個問題問完,在場的大人都忍不住笑了笑,場面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樣嚴肅。
阮也笑了笑兩聲,把阮言寧拉到邊,“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城里讀書?”
“城里讀書?”阮言寧愣了一瞬,之前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的確多次說過要讓去城里讀書,可是自從他們去世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提過這個問題。
出于好奇心,其實是想去的。
汪靜思起走到阮言寧邊蹲下,同解釋:“就是和我們去海城讀書,可以和江寒哥哥一起上學放學,寧寧想去嗎?”
聽到江寒的名字,阮言寧的眼睛亮了亮,“也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去。”汪靜思其實也想把老人家一起接到城里,可是阮老太太堅持要留在這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便也不好強求。
阮言寧小小地“啊”了聲。
汪靜思依舊好言好語地哄:“雖然不去,但是寧寧可以等寒暑假的時候回來陪呀,上學之后每年都會有寒暑假的。”
阮言寧下意識看向自己,像是要征詢的意見,只是老人家的臉上并沒有任何提示。
一下子就有點慌了,掙開被江寒牽著的手,跑進老太太的懷里,地攬著的脖子,“我不要去城里,我要和待在一起。”
能被孫選擇,老太太自然覺得欣,可是又矛盾地覺得阮言寧應該去城里接更好的教育,以后才不至于過得這麼辛苦。
忍住心里的酸,又問了阮言寧一遍:“城里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比如之前爸爸媽媽給你說的游樂場、園,一一確定不要去嗎?”
阮言寧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就差當眾哭出來了,“我不要去,我舍不得。”
汪靜思本來也是出于好心才想幫助阮言寧去城里讀書,既然小孩子這麼不愿,自然也舍不得強求。
看向阮老太太,笑了笑,“阿姨,雖然寧寧選擇不去城里讀書,但是如果您有什麼困難的地方您一定要給我說,千萬不要讓自己和寧寧委屈。”
老人家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不遠千里來幫們,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真的很謝謝你和江寒。”
江寒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聽到最后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間。
—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阮老太太就把阮言寧從被窩里撈了起來。
阮言寧把枕頭蒙在腦袋上撒,“我想再睡一會兒。”
“你汪阿姨和江寒哥哥要走了,你趕去和他們說聲再見。”老太太一邊念叨一邊幫穿服,“他們可是特地為你來的,你要學會恩。”
阮言寧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從床上蹦起來,三下五除二把服套上,滿臉的不可置信,“江寒哥哥今天就要走了?”
“昨天他們就說了今天一大早走,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要上車了。”
阮言寧昨晚整個心都在阮老太太上,哪里還聽得進去別人說了什麼,所以對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他們現在在哪兒啊?”
阮言寧手忙腳地拉開床頭柜的屜,從里面拿了個罐子出來,阮老太太那聲“村口”剛說完,就抱著罐子往村口跑。
江寒他們正好準備上車。
阮言寧跑過去,從后面拉住江寒的書包,“江寒哥哥你過來一下。”
江寒看了汪靜思一眼,笑了笑,“你先去吧,我們不急在這一會兒。”
阮言寧一直把江寒拉到一棵樹后面,遲疑了幾秒后,著氣把手里的那個罐子遞給他,“你昨天說這個糖很好吃,那就都送給你吧。”
江寒蹲下,和阮言寧視線平齊:“你自己不吃了嗎?”
阮言寧搖搖頭,“都給你吃,說過送糖果的人會被人永遠記住,所以你不要忘記我哦。”
阮言寧的聲音,帶著小孩特有的甜糯,江寒心里不知不覺就塌陷了一塊。
他鬼使神差從書包里出一個本子,迅速地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和阮言寧認不到的地址,連帶著本子一起給了阮言寧。
“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有機會也可以來這個地方找我。”
阮言寧抱寶貝似的把本子抱進懷里,鄭重地點點頭。
江寒拍拍阮言寧的腦袋,起往車子那邊走。
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語氣有些不自然的生:“沒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和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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