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舟毫沒意識到自己把姐姐給賣了, 還在掰著手指頭很認真地說著:“姐姐做飯可好吃了,就是在家里不怎麼做給我吃……”
這個小叛徒當得有恃無恐,畢竟是親弟弟,陸以凝又不能把他拎起來暴打一頓, 咳了一聲以示警告, 結果被警告人沒明白意思, 轉頭看了一眼, “姐姐, 你嗓子不舒服嘛?”
頓了頓,他又像是想起來什麼, 轉而看向唐慕白:“對了, 小白哥哥就是醫生,嗓子不舒服可以找他看。”
小孩子哪里懂什麼外科差別,以為所有醫生都能治冒發燒這些小病,陸一舟似乎還怕陸以凝會不好意思, 自告勇替開了口:“小白哥哥, 你替我姐看看嗓子吧!”
陸以凝:“……”
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小叛徒今天是非要把往火坑里推。
陸以凝哪里能忍這種事發生在自己上,當即就手拽了拽陸一舟耳朵。
沒用什麼力, 再加上才一到陸一舟耳朵, 他就把頭湊了過來, 所以放在他上本不痛不, 但是即使這樣, 陸一舟還是很夸張地了一聲, “姐,你干嘛家暴啊!”
還“家暴”,這小家伙懂還不。
陸以凝皺眉,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兇一點:“叔叔不會看嗓子……”
話音才剛剛落下,距離不超過半米地方,被做“叔叔”男人抬了抬頭,因為陸以凝站著,他坐著所以兩個人高差距正好顛倒了過來,陸以凝雖然在高上有優勢,但是氣勢上依舊沒能把他給下去。
陸以凝覺得是和他距離太近原因,后退了半步,把兩人距離稍微拉開了一些。
陸一舟被給帶偏,剛了沒幾句“哥哥”又改了回來:“小白叔叔,你不能給我姐看嗓子嗎?”
唐慕白好不容易讓他改口,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陸以凝給糾正了回來。
他角扯了扯,“哥哥。”
陸以凝:“叔叔。”
唐慕白抬眼看向陸以凝:“哥哥。”
陸以凝沒看他,“叔叔。”
“哥哥。”
“叔叔。”
……
陸一舟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倆人一人一句,“哥哥”“叔叔”幾個字來回來地說,他幾乎都快不知道這兩個詞含義是什麼了。
陸一舟腦袋一扭一扭,前一秒還在看陸以凝,后一秒又去看唐慕白了。
這兩個人爭執了大概整整一分鐘,陸一舟頭都大了,不得不喊了停,“到底應該什麼啊?”
“叔叔,”陸以凝有理有據,“他年紀零頭跟你一般大,哥哥多不禮貌啊。”
陸一舟沉默了幾秒,然后弱弱地提醒:“但是姐姐,你零頭也快跟我一般大了啊……”
他說得實在是有道理,陸以凝竟然無言以對。
唐慕白笑了下,語調很輕,帶著幾分不太明顯哄意味:“所以要哥哥。”
陸以凝作快于大腦,條件反一般把一個白眼遞了過去,“你不要——”
教壞小孩子。
陸以凝話說到一半,到了邊才反應過來,急急地剎了 車,抿了不說話了。
沉默幾秒,才又看向正在給陸以凝創口醫生:“醫生,請問我弟弟傷快理好了嗎?”
醫生點點頭,“兩三分鐘吧。”
總算是快要離苦海了,陸以凝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氣。
但是很快,就知道自己那口氣松地過于早了。
因為就這兩分鐘時間,陸以凝一字一句地聽到了陸一舟傳授給唐慕白追孩子訣:“小白哥哥,追孩子時候一定不能小氣,前幾天有個男可摳門了,就送了我姐一朵玫瑰花,一朵啊!你想想,一般孩子會喜歡一朵嗎?”
陸以凝一個眼神掃過去,表很哀怨。
讓更哀怨還在后面,因為陸一舟接著道:“但是我姐不是一般孩子啊,回到家之后把那朵花好好地進我爸花了好多錢買花瓶里了,天天給它換水,就差施點供起來了!”
陸以凝:“……”
陸以凝閉了閉眼睛,然后聽到自己左手邊,男人輕輕笑了聲。
即使沒看唐慕白,也能覺到落在自己上那道目。
存在好像過于強了,被他目掠過,似乎被火灼燒過了一樣,連溫度都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陸以凝也顧不得姐弟深這種虛偽表相了,連思考時間都沒給自己,直接上搜捂住了陸一舟,惡狠狠道:“閉!”
這次不用刻意裝兇,是發自心地真兇。
倒不是有多生氣,主要是有些氣惱和憤夾雜在了一起,所以連語氣都重了些。
陸一舟可憐地眨眨眼,蔫吧下來了。
陸一舟是一個人能頂三個選手,所以他一閉,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了。
短短三分鐘,在陸以凝這里是過了度秒如年覺。
三分鐘過去以后,醫生又叮囑了幾句不要水等小問題之后,就放他們出來了,陸以凝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了一遍,攙扶著陸一舟走出了辦公室。
司機老張在走廊里等,見陸一舟行不便,二話不說就把人背了起來。
陸一舟還沉浸在自家姐姐那句“閉”里,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姐姐兇,所以效果顯著,他像個驚小仔一樣趴在老張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陸以凝:“姐姐……你生氣了嘛?”
陸以凝也覺得自己剛才反應過激了,可能傷害到了弟弟玻璃心,了陸一舟頭:“姐姐沒生你氣。”
陸一舟眨了下眼睛,“那你生小白哥哥氣了嘛?”
他還真是一猜一個準。
陸一舟:“為什麼呀?”
陸以凝突然就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了,輕嘆了口氣,“你不懂,好好讀你書,小小年紀想知道還不。”
陸一舟吐了吐舌頭,大概是因為看出陸以凝沒生自己氣了,整個人也活潑了不。
醫院畢竟不是一個適合小孩子長時間待著地方,老張很快就背著陸一舟先出去了,陸以凝先去藥房拿了藥,到收銀地方錢時候,剛掃完碼支付功,就聽到后一男一搭了幾句話——
“唐醫生,今天下午沒有手嗎?”
“沒有。”
“現在要下班了嘛?”
“嗯。”
陸以凝耳朵于完全打開狀態,所以把兩個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直覺不太妙,把手機收回來,剛要頭也不回地從另一邊走,就被人給住了:“陸以凝。”
點名道姓地。
陸以凝很想裝作聽不見,但還是不自覺地停了幾秒,就這麼幾秒,再邁開步子時候,后人已經跟了上來。
唐慕白就跟在側,很近距離,只要手肘一偏就能到他,或者只要唐慕白手一抬,就能把摟進懷里。
陸以凝摒了摒呼吸,聽到他問:“花還喜歡嗎?”
“……”
陸以凝腳步沒停,頓了頓才答:“以后不用送了。”
“不喜歡?”
當然不是。
但是陸以凝又不能說再送家花瓶該裝不下了……咬了咬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那你喜歡什麼?”
陸以凝不說話。
醫院里認識沒幾個,但是大部分都認識唐慕白。
加上兩個人長相都很出眾,一路走過來,往他們這邊看人不,陸以凝頂著眾人探究又好奇視線加快腳步,不打算理他這一茬。
唐慕白似乎同樣沒打算等理,角一勾,偏頭湊近半分低低問了句:“喜歡我嗎?”
“……”
這麼多年過去,他自本倒是一點沒改。
陸以凝也不知道怎麼,莫名就有些想笑,但是不能笑,所以忍耐之下,角十分不自然地了幾下。
還是沒理唐慕白,看也不看他一眼,快步出了醫院。
后人跟得倒是不,不管陸以凝走多快,他還是那種不不慢步子跟在后面。
直到陸以凝上了車,他這次都沒再。
關上車門以后,陸以凝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了口氣,好半晌,心跳都沒有平復下來。
唐慕白剛才問什麼——喜歡他嗎?
陸以凝抬手按了按眉心,把答案給姜奈發了過去:【奈奈,我完蛋了。】
好像,還是很喜歡他。
——
因為那個不太好認知,陸以凝幾天沒有睡好。
北城夏天驕似火,在有空調辦公室待習慣了,都沒人愿意出去采風了。
自那天和唐慕白說了“不用給送花”之后,他也確實沒再給自己送過花了,不過下班走到樓下時候,還是每次都會被前臺給住。
唐慕白似乎是真比陸一舟那次話給記住了,大概是上次看出很喜歡吃鹿港那邊法國餐廳餐點,所以幾乎每天都有打包好飯菜,不放香菜也沒有姜,一天一換不帶重樣。
陸家上下大大小小人,越發對這頭要拱自己白菜豬,充滿了好奇。
紙不過陸以凝嚴,從來沒有過風聲。
到了七月初,這個月份上班第一天,陸以凝就得和組同事去鹿港那邊拍照。
鹿港畢竟是富人區,風景和房價也正比,到了盛夏 30340時候,那邊還有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陸以凝這次要去就是那里,到了目地,兩個人忍著夏日燥熱剛下車,同事就朝另一邊指了指:“以凝你看那邊,有好看小哥哥哦!”
大概是真很好看,同事一改剛才在車上時喪氣,整個人都興起來。
陸以凝順著手指方向看過去,然后無奈地嘆了口長氣。
又是他又是他。
陸以凝煩躁當中,好像還有那麼一點小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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