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父子兩人頭頂著云, 臉上沒什麼表，一個坐在駕駛座開車, 一個坐在后排, 兩人凝重而又郁卒的表異常同步。

程樂鐸面對程雋就沒有面團的勁兒了。滿臉寫著無冷酷：“我想要媽媽陪我。”

程雋一手扶著方向盤, 慢悠悠地說：“你以為我不想？”

程樂鐸：“……”

程雋：“……”

果然, 兩個男人之間沒什麼話可說。

父子兩人的出現在兒園造轟, 隔壁班的小孩都拉著爸媽要過來玩, 幾個老師面對程雋也不自覺地害得紅了臉，回過神來連忙勸各位家長領著孩子回到自己的班級。

千辛萬苦。終于組織好紀律。

罪魁禍首父子倆之間還彌漫著一種不可說的尷尬氛圍, 直到開始組織比賽, 能稍微自由活, 程雋坐在椅子上發呆，程樂鐸則是在老師的通知下不不愿地準備比賽項目。

這時, 幾個小孩怯生生地走上前, 著程雋，害地說道：“公公, 婆婆去哪里了？”

程雋：“？”

像是意識到他的懵, 幾個小孩嘰嘰喳喳一番，紅著小臉蛋說：“沒事，請您原諒我們的唐突。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程雋：“？？？”

待到幾人一走, 程雋立即給阮啾啾發信息。

程雋：我想早退。

阮啾啾回復得很快：你試試：）

程雋：……

程樂鐸滿臉寫著不高興。本來應該是和阮啾啾一起參加的趣味項目，現在倒好，期待都落空。他不太高興地到了程雋面前，說：“等會你要抱著我折返跑, 把氣球踩破。”

程雋嘖了一聲，比程樂鐸還不耐煩。

他下意識想拒絕，腦海卻浮現阮啾啾怒氣沖沖的模樣，話到邊又咽下去。程雋一手抄口袋站起來：“走。”

程樂鐸：“不許消極面對比賽，會很丟人的。”

竟然被小崽子中心事的程雋慢吞吞地瞟了他一眼，決定在黑名單里再給程樂鐸記一筆。

比賽需要抱著孩子折返跑后回到原地，把腳上綁著的氣球踩碎，要求跑的時候不能踩到氣球。

別人家都是把孩子抱在懷里，程雋這一對父子異常奇葩突出。程雋就像扛大米似的把程樂鐸一手扛在肩膀上，盡管這樣的姿勢不太妙，兩人的存在依然引起大家的熱烈反響，就連對手家庭也忍不住給他們鼓掌歡呼，差點兒忘記自己還在比賽。

角落里傳來小生的尖。

“啊啊啊老公加油！公公加油！”

“我們家樂鐸太帥了！”

一瞬間，仿佛整個游樂園都變他們兩人的大型走秀時間。

程雋：“……”

程樂鐸被扛在肩膀，拒絕抱住程雋，酷哥表道：“別驚訝，我有很多迷妹。”

話音剛落，裁判宣布比賽開始，程雋抱著他就向前跑，的劇烈晃嚇得程樂鐸小臉煞白，忙不迭地像八爪魚似的抱程雋，著旁飛速掠過的風。

程雋半點都沒有含糊，折返跑，踩氣球，作迅速而利落，在一群小生的尖聲中拿到第一名的績。

程樂鐸呆了。

他原以為程雋會慢吞吞地磨時間完比賽，沒想到程雋比他還盡心，居然拿到第一名。

程雋站在原地深藏功與名。

如果不拿點兒證明回去給阮啾啾看，否則他極有可能上不了那張的大床。說贏比賽就是贏比賽，態度絕對不能含糊。

接下來的幾個項目，程雋表現都非常優秀。程樂鐸配合著程雋，他玩得滿頭大汗，卻異常開心。

在一群迷妹的歡呼聲中，兩人回到車上，車門閉，把外界喧囂的聲音隔斷。程樂鐸抱著一堆獎品，冷酷的角微微翹起，他別過臉向窗外，故作老地說：“表現還不錯。”

作為一名父親。

這一次，程雋并沒有說出一些奇怪的話。

他坐在駕駛座片刻，說：“想吃小蛋糕嗎。”

程樂鐸一愣，下意識點頭：“好啊。”

程雋開著車，父子兩人一路上安靜無語，程樂鐸大概是沒想到程雋會主邀請，角止不住地上揚，直到程雋把車停泊在路邊。這家蛋糕店他們經常過來，距離家所在的地方不遠，店里蛋糕賣得很好，半下午的時候有一些種類就會斷貨。

程樂鐸最吃芒果千層蛋糕，他表面上很冷靜，實則心暗暗祈禱著希還有小蛋糕。

兩人下了車，伴隨著風鈴響聲進店里，前面還有兩個人在排隊。

父子倆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眾人竊竊私語，驚艷地打量著。店里的老板淡定多了，朝著兩人微微一笑。

“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我要……”

前面兩人選擇自己想吃的小蛋糕，沒過多久，程雋父子后又排了幾個人，正好也是大人帶著小孩。

程樂鐸張地盯著保溫柜里的芒果千層，只剩下最后一個，幸好前面的人都沒有點這個蛋糕。

到程樂鐸，他指著芒果千層：“阿姨您好，我要這個。”點了芒果千層，又點了幾個小蛋糕，都是阮啾啾吃的，程雋站在一旁等著付錢。

就在這時，后的小男孩發出哭哭啼啼的聲音，指著程樂鐸：“我也要這個！”

“抱歉哦，只剩下最后一個了，想吃明天再來。”

小男孩比程樂鐸的個頭矮一些，聽到沒有，坐在地上就開始哭，惹得父母手足無措。程樂鐸了被打包好的芒果千層，心中不舍，有些猶豫地著對方。

“給我嘛給我嘛！”大概是經常這麼吵鬧慣了，小男孩哭著嚷嚷，父母兩人抱著希向程樂鐸。

他抿著，決定還是把蛋糕讓給對方好了。爸爸媽媽教他，要和諧友，不能搶東西，要照顧比他年齡小的弟弟妹妹。

程樂鐸的目投向程雋。

程雋拎著一袋蛋糕，徑直地朝著玻璃門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走了。”

程樂鐸：“？”

正在哭鬧的小孩子一愣，哭得更厲害了。

孩子的父親忍不住嘟囔一句：“當爸的都沒有給孩子謙讓的好榜樣……”

程雋腳步停在原地。

他慢吞吞地側過臉，瞥向他們。小男孩止住哭鬧，期待地看著程雋朝他們走近，然后，手指頭勾住程樂鐸的帽子，說：“我怎麼教你的？”

程樂鐸茫然地眨眨眼睛。

他低垂著眼眸，聲線在寂靜的蛋糕店如此清晰，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即使有時沒有謙讓也不要愧疚。你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程雋的話已經說得夠客氣了。

他的意思分明是，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孩，憑什麼不禮讓就是不懂事？他們算個老幾？

語畢，勾著程樂鐸的帽子，把他從蛋糕店帶出來，留下夫妻兩人面面相覷，臉漆黑如鍋底。孩子還想繼續哭鬧，卻不知道父母丟了人，心中正不痛快，拉住他就是幾掌拍在屁上：“怎麼這麼不懂事！一天就知道哭！”

孩子這一下真的是哇地一聲開始嚎哭。

……

父子倆上了車，程樂鐸坐在后排，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程雋系上安全帶，慢悠悠地說道：“謙讓是應該的，但是如果有人讓你覺得不舒服，就沒必要客氣對待。”

程樂鐸眼睛一亮，回答得異常干脆。

“我知道了！”

兩人又是沉默一陣。

程雋說：“我在學校贏得獎勵的時候，我的母親每次都會帶我來買蛋糕。”

程樂鐸小心翼翼地問：“是嗎？”

他不像別人家有姥姥外婆，程樂鐸很小便有懵懵懂懂的意識，知道他們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因此，他不敢輕易提起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他想，沒有家長的爸爸媽媽，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程雋嗯了一聲。

他說：“你在學校要好好努力學習，但也要過得快樂。如果有煩惱可以向我傾訴。”

這句話，程雋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

他的腦海里還能浮現那張溫的笑臉，總是鼓勵著他，每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程雋都異常滿足。他想或許他也應該像母親一樣鼓勵程樂鐸。

程樂鐸稚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就像是程雋當初一樣回應，他點點頭，說：“好。”

……

打從程樂鐸小朋友能夠單獨睡覺之后，程雋的書房便被占領，改造程樂鐸的房間，里面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卡通紙，他每當進到程樂鐸房間的時候，看著自己用了十幾年的書房，想揍程樂鐸的心都有了。

程樂鐸的房間除了柜、書柜、玩區、書桌之外，便是一張的小床。

別看他外表如此冷酷，實則鋪著小豬佩奇的床單。

最重要的是，床頭還放著一個破破舊舊的小紙箱。每當程樂鐸跟爸爸冷戰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委委屈屈在小紙箱里，等著阮啾啾過來安他。

他把紙箱當做最重要的紀念品，每當問起阮啾啾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紙箱的時候，阮啾啾都哈哈笑著使勁親他一下，說因為他是上天送來的加急快遞，把紙箱子也留了下來。

程樂鐸小朋友因此寫了一篇稚的文章，名字《像紙箱》，還拿了小學一年級征文比賽全市一等獎。

知道真相的阮啾啾竟無語凝噎。

程樂鐸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叔叔阿姨們來他們家的時候，都會對著墻上的獎狀憋笑。尤其是涂叔叔，這麼大年齡還一副不正經的樣子，當了父親卻總是被溫阿姨揍，讓程樂鐸忽然覺得，他們家的父親相比之下還是有點地位的。

焦樊叔叔帶著漂亮阿姨來過幾回，他們的次數最，聽說是定居在國外。

傅子澄叔叔依然沒能單，每次聚會的時候都不能到他的傷心事，否則他一定會嗷嗚嗷嗚地哭。

程樂鐸還見過顧游叔叔。

他總覺得爸爸不太喜歡顧游叔叔，但是顧游叔叔家的兩個雙胞胎小姐姐實在是太可了，又單純又好騙，心甘愿地給程樂鐸分任何好吃好玩的。程樂鐸一心只想要甜甜的糖果，對小孩不興趣，們說要一起過家家扮夫妻，他都冷酷拒絕。

媽媽說比爸爸還狗，讓程樂鐸無法理解。

狗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形容詞呢？

……

一場大雪降臨在這座鋼鐵叢林，阮啾啾拉開窗簾的瞬間，刺目的雪白令下意識地瞇起眼睛，不適地了：“居然下雪了啊。”

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客廳傳來嗒嗒的腳步聲，果然，程樂鐸敲敲門就沖了進來，朝著阮啾啾要抱抱。

都是上小學的孩子了，回到家依然是聲氣的小面團。誰能拒絕這麼一張好看的小臉蛋在哀求抱抱？阮啾啾將他抱在懷里，親了親他的臉，笑著說：“睡好了？”

程樂鐸在的懷里不放，聲音地說：“媽媽，我們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我們先吃點東西再下去。”

程樂鐸得到回應，唧一個吻，高高興興地屁顛屁顛地去洗手間洗漱去了。

躺在被窩里的程雋憊懶地坐直了，的被子落，出他赤的上半，鎖骨的位置還有阮啾啾留下的小草莓。阮啾啾看得一陣臉紅心跳，走上前把服遞給他：“快穿上，別讓孩子看到了。”

程雋順手拽住的手腕，把阮啾啾拉到懷里。阮啾啾小聲地驚呼一聲，面前的一張俊臉放大，在的上落下溫的吻。

“你還沒有跟我說早安。”

“媽媽我的……”

程樂鐸的聲音忽然響起，門被推開。阮啾啾下意識地把程雋按在被窩里埋住，但在程樂鐸小朋友的視線中，媽媽把爸爸塞在被窩里，肯定是很生氣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