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后面的這個小花園也是提供給客人吃飯的地方，天擺了幾張歐式的白雕花圓桌，每張桌子邊配上四個同雕花椅子。

只不過初春時節，天氣尚未徹底轉暖，無人在外面用餐。

想象一下，仲夏的夜晚，對著夜空繁星，吹著風，空氣中飄來淡淡花香，在這樣的環境下用餐肯定是一種妙的驗。

此時，花園里寂靜一片，一株株山茶含苞待放，有的已經迫不及待吐蕊。

喻橙有點呆地站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低垂著頭。

視線不知道怎麼就轉移到周暮昀握著手腕的那只手上。

男人的手跟白玉似的，手背上一塊赤紅的傷顯得分外目驚心。

看著好像是燙傷，傷的地方起了幾個水泡，有的水泡蹭破了皮，皮掀開出里面鮮紅的。

喻橙瞳孔驟。

幾乎是下意識的口而出：“你的手怎麼了？”

周暮昀仿佛耳朵聾了，沒聽見的話，另一只手抬起來抓住手臂，近乎執拗地說：“你不許相親。”

稚不稚？

聽著男人別扭的語氣，喻橙忍不住腹誹。

等一下！

周暮昀眼下這個表，這個眼神，這個語氣，跟在偶像劇里看到的瘋狂吃醋的男主角一模一樣。

甚至周暮昀比男主角表現的還要真實！

喻橙差點死過去的小心臟重新活蹦跳起來。

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逐漸清晰，繼而聯想到之前周暮昀在面前的一系列舉。忽然間福至心靈，所以說他做的那些事，是在……追？

是這樣的嗎？

他一直以來都打著普通朋友的幌子在追？

每次周暮昀做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基本上都會來一句朋友之間這樣那樣很正常，沒必要計較那麼多。

然后就真的沒計較那麼多。

“該不會”喻橙聲音輕輕的，仿佛深夜夢中的囈語：“其實你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在追我？”

話一出口，喻橙就后悔了。

這種于啟齒的話在腦子里想想就算了，說出口就顯得很自作多。

喻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

就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從里說出來的一樣。

周暮昀聽到這話直接就生氣了。

敢他追了這麼長時間，人家就沒覺到他其實是在追？

以為他是把當作路邊隨便哪個妹子一就算了嗎？

行，他承認，因為一開始擔心嚇跑，他是追的不夠明顯，可他的一舉一都有那麼個意思在里面，絕對不至于讓人半點察覺不出來。

怎麼能這麼遲鈍！

這個腦袋瓜是怎麼考上名牌大學的？！

腦子遲鈍點他也認了，他就喜歡這個姑娘，怎麼樣他都是喜歡的。

可居然跑來相親。

一想起剛才在走廊里看見跟那個男人挨得那麼近還有說有笑哥倆兒好的樣子，他就來氣，五臟六腑都翻滾出熏天的酸氣。

周公子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這麼憋屈過。

“你可真是牛死了！你終于反應過來我在追你了！沒錯，我就是在追你！老子在追你！聽懂了嗎！”

喻橙：“……”

他到底是在表白還是在罵人？

風霽月、優雅矜貴的周暮昀，居然飆了臟話，喻橙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又解鎖了一個新的領域？

目瞥見小姑娘驚詫的表，周暮昀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愣了愣。

“我剛才了嗎？”他很天真地問。

喻橙非常誠實地點了下頭。

周暮昀抬起眼來了湛藍的天空，啊，常年經霧霾洗禮的帝都難得遇上這麼麗的天空。

喻橙跟著仰頭天。

一朵白云也無的天空，藍得純粹、徹底，水洗過一樣，好看極了。

“喻橙。”

周暮昀冷靜下來，平復了怒氣，垂下眼睫看著的眼睛。

他的眼底好似藏著一汪泉，清澈，卻也深邃不見底，看著看著，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就是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喻橙慢慢卸下全部的偽裝。

肩膀塌下來一點，手自然垂放側，是個渾放松的姿勢。

“其實我看出來了，最近的幾次，你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周暮昀抬起手，將耳邊一縷發拂開，聲音低低的，語氣里全是哄的意味：“你是不是喜歡我？是不是想追我？喻橙，我很好追的。只要你說，你喜歡我，我就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原本他打算再搞個浪漫的場合，跟正式表個白，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看見去相親的那條微博，他就什麼理智都沒了。

滿心都想著，他辛辛苦苦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不能被別人牽走了。

誰都不能。

他不管不顧的丟下一堆工作跑過來，就是為了跟說這些話。

前面那一句“牛死了”之類的話是他吃醋氣急了才口不擇言，不作數。

后面這一句才是表白。

這個表白突如其來，喻橙沒有一點點防備，簡直讓措手不及。

心里很慌，也很。

這種覺，就像無波無瀾的一鍋水，突然被人添了一把柴，水燒開了，咕嚕咕嚕往外冒著泡泡，想平復卻怎麼也平復不下來。

周暮昀不著急，也不催，安安靜靜等的回復。

一手指悄悄地過去，勾著孩的小拇指，慢慢地一點點地把整只小手都包裹在他的掌心。

周暮昀眼神溫極了，長長的眼睫覆蓋下來，斂著眸看著跟前的孩。

今天穿了件淺咖的呢子大，里面的黑搭配墨綠背帶皮，襯得一雙筆直勻稱。

劉海分中分，用小黑卡固定在兩邊，比留劉海的時候看起來了那麼一點。

一點也是好看的。

等到很久，周暮昀又補充一句：“喻橙，我是喜歡你的。”

“咚”的一聲。

喻橙心里砸下一塊重重的石頭。

悶悶的，有點疼。

但也不全是疼，有細細的開心滋生出來。

喻橙深呼吸了幾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擔心顧慮的那些問題依然存在，不會因為他的表白就消失。

在過去的那一個月里，其實想到了更多的問題。每一個問題都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一點，種種問題疊加在一起，便是無法越的鴻，是天塹銀河。

喻橙咬了下舌尖，傳來的疼意促使清醒。

聽見自己說：“我不喜歡你。”

話音一落，喻橙清楚覺到心臟被一個尖銳的東西猛了一下，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