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把礙手礙腳的一大只貓趕到主臥去休息。
強行讓他喝了一杯熱水以后,親眼看著他躺在大床上,蓋好被子,喻橙才放心,清了清嗓子說:“你家里有溫計嗎?再量一下,看看退燒沒有。”
周暮昀被子蓋到脖子以下,被角被喻橙掖得很嚴實,只出個腦袋,整個人像是被封印在床上,不能彈。
他想了一下:“客廳電視柜下面藥箱里應該有。”
喻橙轉出了臥室,在電視柜下面翻出落了一層灰的醫藥箱,從里面找出溫計,一邊走一邊甩水銀柱。
站在床邊,溫計遞過去:“喏。”
被子邊緣探出來一只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接過來溫計。
喻橙趿拉著拖鞋到窗邊,手拉上窗簾。
刺眼的線被深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室一片昏暗朦朧,仿若夏日寂靜的夜。
等了幾分鐘,周暮昀的溫量好了,喻橙從他手里接過溫計,借著客廳里進來的微弱線垂著眼看。
三十八度,還是有點發燒。
喻橙把溫計裝進狹長的小盒子里,慢悠悠地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去廚房給你煮點東西吃,吃完飯再把藥吃了,下午也別做其他的事,蒙上被子睡一覺,發發汗應該就能徹底退燒了。”
聽著生低低的聲音,周暮昀閉上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
喻橙輕手輕腳退出房間,關上門,隔絕了臥室里唯一的線。
輕舒一口氣,抬步朝廚房走去。
從冰箱里找出豬大骨,本來想用砂鍋小火慢燉煲個湯,顯然里面那個病人早上就沒吃飯,可能挨不了那麼久的,喻橙最終選擇用高鍋燉。
爾后,淘洗了一點米,放進砂鍋里熬粥。
周暮昀睡了快一個小時才醒過來。
他是被醒的。
準確來說,是被廚房里飄散出來的香味饞醒的。
他翻個從床上坐起來,瞇了瞇眼睛,了一下額頭,似乎不燙了,起正要出去,誰知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喻橙看見他愣了一下:“你醒了啊,我正要來你呢。”
小姑娘站在房門口,白一只小手搭在門把上,聲音綿綿的傳進耳朵里,周暮昀被蘇了一下:“我了。”
“那你是想在房間里吃,還是出來吃?”
“我……想先上個廁所。”
輸了兩瓶,在醫院里喝了一杯水,回來以后又被著喝了一大杯熱水,睡了一覺他現在憋得慌。
喻橙:“……”
刷地轉過,背對著他,兩條小短很快地逃離了。
周暮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
他又不是沒穿子,跑什麼。
歪著頭笑了下,周暮昀去了衛生間。
出來時,房間里窗簾已經拉開了,正午的灑進來,整個屋子都著一令人舒服的暖意。飄窗旁邊的小木桌上擺了一碗面,一碗粥,還有一碟小菜,裊裊熱氣升騰。
周暮昀站在浴室門前呆了一下,回過神來將長袖衫袖子挽起幾折,走過去坐在桌邊的木椅里,與喻橙正對面。
“你的呢?”東西怎麼都只有一份。
“我在廚房吃過了。”喻橙說。
周暮昀拿起木筷,垂眼看著面前的面,湯底是熬白的高湯,面里的配菜比他吃過的任何一碗面都富,玉米粒、地耳、小青菜、叉燒、溏心蛋、筍片、青豆、胡蘿卜丁,葷素的營養都集中在一碗面里。
旁邊是一碗皮蛋瘦粥,每一粒米都熬得爛綻開,散發著香。
見他遲遲未下筷,喻橙手撐著下頜,抿抿解釋說:“不知道你是喜歡吃面還是喝粥,這兩樣都是適合病人吃的,就都做了。”
周暮昀愣住。
他了,沒說話,低頭吃了一口面。
里原本是寡淡的,嘗不出來什麼味道,浸了香濃湯的面一口吃下去,讓他的味蕾重新鮮活起來。
他低頭吃面,對面的生就低頭玩手機,互不干擾。
然而,喻橙心里默默地想,他還是更喜歡吃面。
這個念頭剛冒出個頭,喻橙就趕搖頭晃腦甩出去,說好了只當普通朋友的,干什麼要關注他喜歡吃什麼!
彼時的喻橙并不清楚,喜歡一個人,是沒有辦法說停止就停止的,那不是真正的喜歡。真正的喜歡是,看不見那個人的時候,心會止不住的想;見到的時候,眼神會自然而然流出歡喜,本不大腦控制。
周暮昀了,三下兩下吃完了一碗面,湯底喝了個干干凈凈。
他把碗筷往外一推,撈過旁邊的粥,起勺子舀起來吃。
一碗面的分量很足,周暮昀其實吃飽了,所以喝粥喝得很慢,能出空來說話。
“喻橙。”他輕喚了一聲,嗓音還是有些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
“嗯?”喻橙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他。
周暮昀坐直了一點,手臂搭在膝蓋上,袖子卷起來,半截小臂了出來,實線條流暢。
他周散發著濃濃的荷爾蒙氣息,深深凝視你的時候,能讓人溺斃。
喻橙明顯覺到心跳加快。
“喻橙。”他再一次的名字,語氣很認真:“我周暮昀,27歲,未婚,是森遠集團的總裁。父親周致鴻是董事長,母親霍衡昔。衡昔雜志社你知道吧,就是你簽約的那家雜志社,是創辦的。我還有個爺爺,他老人家住鄉下小別墅,目前不在帝都。”
喻橙呆呆地看著他。
在他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才恍然驚覺他是在做自我介紹。
可是他為什麼要說這個。
“以上這些,就是我的份。”他一字一頓。
之前他故意瞞,現在全部都攤開來放在面前,讓了解他這個人。
周暮昀低下頭喝了一口粥。
粥果然很糯,輕輕一抿就融化在里。
他了下角的飯粘子,掃了一眼四周:“這里是我常住的地方,因為離公司近,很方便。門鎖碼是314159,圓周率前六位,很好記。”
言下之意,告訴了你碼,你可以隨時過來。
說完這些,他停下吃飯的作,抬眸,目定定地看著。
喻橙被他灼灼的目燙了一下,騰地站起來,膝蓋“砰”的一聲磕到木桌邊緣,也沒在意,結結地道:“我我我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回家了!”
周暮昀看著孩手忙腳地沖出臥室,沖到玄關,換了鞋,沖出門外。
門“哐當”一聲關上。
徒留一室安靜。
周暮昀端著碗沒喝完的粥陷沉思。
我還沒表白呢,就是暗示一下,怎麼就跑了?就跑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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