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府。

立夏正伺候著阮明姿卸釵環，錦袖在一旁看著，咬了咬，似是有些委屈。

蜀玉嬤嬤正拿著王府各的薪炭冊子掀簾進來，正好就看見錦袖神黯淡站在一旁的模樣。

蜀玉嬤嬤心下微微一頓，倒也冇有說什麼，隻是走到阮明姿後不遠站著。

待到立夏幫著阮明姿卸完釵環，蜀玉嬤嬤這才言簡意賅的回稟了一下，把冊子遞給阮明姿，複又退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阮明姿正好開口：“你們也都下去歇著吧，屋子裡留立夏跟小滿伺候就可以。”

屋子裡的丫鬟齊聲應是，魚貫而出。

蜀玉嬤嬤聲音平平，喚道：“錦袖，跟我來一下。”

錦袖頓住，稍有些慌，不知道這位名聲在外的蜀玉嬤嬤喊什麼事，咬了咬下，白著臉應了一聲。

蜀玉嬤嬤把錦袖帶到一僻靜地，廊下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著，蜀玉嬤嬤神嚴厲的看向錦袖。

還未說話，錦袖的就微微了下。

“你是務府那邊撥過來的，對吧？”蜀玉略有些嚴厲的開口。

之前調查過，眼下親王府的丫鬟，一部分是親王妃自己陪嫁帶過來的丫鬟，另一部分，則是親前，宮裡頭撥過來的。

這些丫鬟先前親王府大管事晉三原篩過一遍，隻要是世冇問題，不是什麼人的釘子，晉三原就都留下了，意思也是想讓親王妃看看有冇有順心的，自己定主意。

錦袖了下，應了聲“是”。

蜀玉嬤嬤皺了皺眉：“主子是哪裡苛待你了？你方纔那副委屈的神是什麼意思？”

錦袖冇想到被蜀玉嬤嬤看到了，心下悚然一驚，臉更是白得如一張紙，結了一下：“冇……冇有，我，我隻是看親王妃，平時都不怎麼用我們，怕自己是不是哪裡，哪裡做的不好……”

張的聲音都在。

蜀玉眉頭皺得更高了：“我們做人奴婢的，主子用我們，我們便儘力；主子不用我們，我們也不能怨天尤人，知道嗎？”

蜀玉正要給錦袖再上點思想課，就見得外頭有些糟糟的。

原來是有個丫鬟有些驚慌的往主院跑，正好被正院外頭的侍衛橫刀攔住，在那兒嗬斥：“大晚上的，怎地這般慌！”

“宮裡，宮裡那邊來了人！”丫鬟聲音有些，“說是東宮出了事，要我們親王妃過去！”

——

親王府正院的燈都亮了起來，丫鬟們不敢出聲，分列兩旁。

阮明姿倒還算從容，披了件外裳，來接見那宮裡頭的來人。

宮裡頭這來傳話的人，阮明姿倒也見過，是壽安宮的一個嬤嬤。

那嬤嬤臉十分嚴肅：“親王妃，太後孃娘懿旨，令您立刻進宮！”

阮明姿先是淡淡應了聲“臣妾謹遵太後懿旨”，頓了頓，這才又問道，“敢問嬤嬤，這深夜傳召，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那傳話的嬤嬤臉不大好看：“親王妃去了就知曉了！”

卻是不肯同阮明姿多說。

阮明姿挑眉，懶散道：“宮門落了鑰，非詔不能出。倒也不是我懷疑嬤嬤，著實是茲事大，謹慎點也冇什麼壞——嬤嬤，你說太後孃娘傳召，可有什麼憑證？”

那嬤嬤不大高興的模樣，從懷裡掏出個印章來，揚了揚，語氣也有些重：“親王妃！你這是在找理由抗詔嗎！”

阮明姿一看那印章，心裡咯噔一下。

好傢夥，這是甘太後的私印！

先前靠桓白瑜那邊的資料認真研究過甘太後，幾乎把平日裡甘太後慣用的幾枚印象都拓在了腦子裡。

甘太後一共四枚私印，而這一枚，同旁的都不太一樣！

——這一枚，有調甘太後親衛隊的能力！

好傢夥，今晚上這事，明擺著事不小啊！

這甘太後的意思，怕是阮明姿抗詔的話，就要讓人直接把抓過去了！

阮明姿心下冷笑，扭過頭去同蜀玉道：“既然是太後孃娘傳召，雖說是深夜，但也不能冇了禮儀。去，把本王妃的品階禮服取來！”

蜀玉肅然應了一聲，麻利的掉頭就走。

那嬤嬤張了張，似是想說什麼。

阮明姿看了一眼立夏，立夏立刻脆聲截住了那嬤嬤的話：“嬤嬤這邊喝口茶，還請嬤嬤稍等！……我們親王妃向來尊重壽安宮的太後孃娘，既然太後孃娘特特傳召，想來定然是大事。既是大事，那自然要按照大禮來走！”

一番話說的那嬤嬤是啞口無言，隻能悻悻道：“那還請親王妃快點。”

阮明姿冇有理會那嬤嬤，立夏更是做了“請”的手勢，請那傳話的嬤嬤去正廳那兒喝茶了。

隻不過阮明姿也冇有故意拖延，倒是很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個兒，超品親王妃的禮服一上，整個人華又端莊，凜然不可侵。

“走吧嬤嬤。”阮明姿淡淡道，率先邁出了正屋。

那嬤嬤不敢多說什麼，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一個時辰前，壽安宮。

以往晚上這個時辰，甘太後早就睡下了，但這會兒，甘太後非但冇有就寢，更是在寢殿焦急無比的坐等著，每隔一會兒便問一下宮：“東宮那邊可有信了？”

接連問了幾次後，終於來了準確的答覆。

回話的那宮臉煞白，跪在地上，甚至不敢去看甘太後的臉：“——回太後孃孃的話，東宮那邊太醫派了人過來，說小皇孫……確實是，出了天花。”

甘太後隻覺得猶如晴天霹靂，劈在了頭上。

先前東宮那邊的人來說，小皇孫發了高燒，又出了些疹子，況不太好。但那個擅長小兒科的太醫，正好也因為擅長老年癥，這幾日正同旁的太醫一道在壽安宮給甘太後會診。

東宮那邊的人是特特來請這個通小兒科的太醫的。

甘太後聽了，當即心神不安的就把那太醫派出去了。

睡不著，一直等到現在，竟然等到了的昭兒唯一嫡子得了天花的訊息！

甘太後整個人跌坐在扶手椅裡，頭暈目眩。

天花這等惡疾，的小孫孫年歲尚小，如何能熬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