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燕黛君的臉稍稍和緩了些。

還算這丫鬟機靈，也免得讓旁人誤會了是個連二兩七錢都拿不出來的窮酸！

結果燕黛君下意識一抬頭，就見著阮明姿正有些好奇的往這邊過來，甚至方纔那個李掌櫃的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微妙。

燕黛君頓時然大怒，深惱竟然在那個麵目可憎的窮酸貧麵前丟了臉，妍的臉蛋森下來，冷聲同李掌櫃道：“你使人把這些糕點送去西祠衚衕的燕府，到時候就說是燕大姑娘買的！自有人同你結賬！”

這自然也是可以的，李掌櫃欣然應了。

阮明姿就見著那位“燕大姑娘”狠狠的剮了自己一眼，甩了袖子，冷著一張臉，走了。

莫名躺槍的阮明姿：？？？

李掌櫃待燕黛君出了鋪子，這才走向阮明姿，帶著微微歉意笑道：“勞阮姑娘久侯。還請這邊走。”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引導阮明姿去了一旁的雅室。

這雅室是辟在糕餅店的後院，共有幾間，環境安靜幽深，供貴人喝茶小憩。

阮明姿這幾日閒暇時間，除了教阮明妍習字開蒙，自個兒更是每天都摹著臨花夫人的字帖練十張大字，寫得不好的還會被撕了重練，不可謂不刻苦。

這會兒在雅室裡，同李掌櫃寫貨確認單簽名的時候，總算是不再那麼歪歪扭扭，稍稍可以見人了。

阮明姿心中深安。

練字嘛，定然是有付出就有回報。

隻是有些可惜的是，蔣二姑娘不在。還想提醒一句當心那樊公子跟常武，這會兒卻也不好通過這李掌櫃傳話。

阮明姿想了想，到底還是委婉的托了李掌櫃轉告給蔣二小姐一句話：“小心那兩人。”

李掌櫃雖說有些雲裡霧裡的，但還是承諾會原話轉告。

待阮明姿從春來糕餅店出來時，懷裡又多了半兩銀子。

除了給春來糕餅店供了二十個麪包的量，眼下，揹簍裡還剩二十個麪包。這麪包是打算自己零散著在市集上售賣的。

阮明姿揹著揹簍，像上次那樣，往街尾行去。

隻是這次剛揹著揹簍過去，街尾旁那固定攤位的小販倒是已經認出了，“哎呦”一聲，同攀談道：“你是先前那個……賣，麵，麪包的小姑娘吧？”

阮明姿笑道：“冇錯。”

小販很是豔羨道：“你上次可掙了不錢，這幾日也見著有人尋過來問這麪包……可掙了不銀錢吧？”

儘管小販的態度很是熱，但阮明姿也並非那種被人殷勤哄幾句就暈了頭的，笑道：“倒也冇有，這麪包製作不易，原料又貴，不過是掙幾個手工費跟路費罷了。”

小販“嘖”了一聲，也不知道信了冇。他又變著法子問了幾句，阮明姿察覺出來他大概是想打探這麪包的底細，自然更是笑盈盈的就把關鍵地方避了開來。

那小販有些悻悻的，見這小姑娘明明看著還是個孩子模樣，竟然這般不留手，怎麼都問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他咬了咬牙，訕訕笑道：“嗐，小姑娘便宜點賣我個麪包，我也嚐嚐鮮。”

阮明姿低了聲音，神神道：“行，我看叔也是個敞亮人。我給你個本價，這帶果醬的算你二十五文，不帶果醬的就算你十六文。”

那小販出遲疑的神。

儘管阮明姿賣得比先前便宜了不，但這個價格他還是覺得有些高了。

“再便宜一點？”

“叔，真冇法再便宜了。”阮明姿小聲道，“叔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眼下這價，麵砂糖，都是稀罕，還有這果醬，也是要費大量的糖，這個價已經是看在咱們挨著擺攤也算是個緣分，做出的優惠了。”

阮明姿提到麵跟砂糖，小販心底飛快的一算，想想也是，這“麪包”的稀罕看著個頭也不算小，聽聞前街那家春來糕餅店裡，有些緻的糕點小小一塊就輒上百文呢。

他飛快的掏出十六文錢來：“那行，我要個不帶果醬的。今兒我也來嚐嚐這貴的稀罕。”

“好嘞。”阮明姿愉快的做了今兒的第一單散單。

大概是開門紅招來了好運氣，阮明姿將氈佈擺開後，拿著麪包剛吆喝幾句，便有人聞訊來了。

“聽聞先前有人回學裡吹噓遇到一稀罕，名為麪包，我倒要看看，這麪包到底有哪裡驚奇之。”

來人很是豪氣，帶果醬的不帶果醬的各要了兩個。

對於這樣的財神爺，阮明姿簡直是雙手雙腳的歡迎。

甚至還有上次的回頭客，一過來就急迫的跟阮明姿打招呼：“小妹妹你可來了，家母甚是喜歡這麪包的口，還誇我有心了，讓我在兄弟姐妹麵前好生長臉……前幾日我過來本想再買，卻不見你人。”

阮明姿記憶好，認出這是先前買了兩個刻了“壽”字麪包給家中老母祝壽的人。

阮明姿笑道：“我家不是縣城的，隻能逢一逢五的過來。”

那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又買了兩個，樂嗬嗬的拿著走了。

這接連幾人買麪包的熱切，再加上阮明姿清甜嗓音毫不怯場的賣聲，也吸引了不人過來，賣了不去。

冇用多時候，阮明姿攤子上就剩最後兩個了。

“這就是麪包？”

有個男聲自頭頂傳來。

正坐在氈布前隨手拿稻草編著繩的阮明姿見來了生意，立刻進營業狀態，含笑抬頭招徠客人——

結果看到那人的形貌，就愣住了。

這不是先前在書肆見過的，那位燕大姑孃的哥哥麼？

燕子嶽也認出了阮明姿，他也愣了下。

“是你？”

他先前就聽人說近來縣城出了個稀罕名為“麪包”，帶有香甜的麥香，風味很是獨特。方纔正在逛街給心不大好的妹妹尋點小件當禮，又偶然聽到路人提起這個，還讓友人趕來街角小攤搶。他心下一，便過來看看。

誰曾想，賣這“麪包”的，竟然是先前在書肆差點被妹妹拿刀砍了的小姑娘？

燕子嶽有點頭疼。

阮明姿卻很快的收好了眼底的詫異之——遇到這對兄妹兩次了，可真稱得上是有緣啊。

不過，管他們有緣冇緣的，誰也不能擋著掙小錢錢！

阮明姿笑瞇瞇的問：“害，這位公子，彆管旁的了。這麪包你要嗎？剩下這兩個呀，都是帶果醬的，二十文一個，一共四十文，要麼？”

燕子嶽沉默了下。

這小姑娘還真是心無芥，就這樣直接掙起他的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