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褚的親近讓在場的族人很舒服，覺得晏老三家的這個孫子和其他讀書人不一樣，沒有點績，就翹著尾用鼻孔看人了。

族中出了個舉人是一件大喜事，也就是晏褚沒有提前通知他要回來的事，不然這個時候應該是要開祠堂慶祝一下的。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在晏長習和晏褚被村人攔下來說話的時候，就有人跑族長那去了，還沒等父子倆，就被族長那人來喚走了，等他們到祠堂的時候，祖父以及大伯父都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同樣在場的，還有許許多多族中的長輩。

晏褍看著這個堂弟進來，臉都青了，自己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可還停留在生這個份，現在不僅僅是爺，就是他爹娘都已經出讓他放棄讀書，專心致志回來準備接他爹的班，當一個掌櫃的口風了。

這些年隨著晏褚越來越出息，祖父祖母手裡的錢越發的不好挖了，兩個老的覺得小孫子很有可能會是三個孫子裡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加上之前在大房上了太多的錢，現在基本上不太願意出錢供他念書了。

爹娘那自從小弟在第二年也順利的考上縣試案首後，就將絕大部分希放在了小弟上，對他這個本該被寄予厚的長子漸漸冷淡了下來。

晏褍有些不服氣，小弟之前確實考了縣案首沒有錯，可是之後每一次參加科考，他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不能順利的參加考試，現在都和他一樣，止步在生的位置。

一樣是生，憑什麼爹娘相信弟弟能考上秀才，自己就不行呢。

晏長學正眼紅著老二一家的風，毫沒有察覺到長子的不對勁，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當爹的已經很夠意思了，鄉下人家，誰家能供一個孩子念書到二十二歲，現在不是家裡銀錢張，選擇更加有可能會有出息的那一個有錯嗎？

而且晏長學也已經想過了，只要小兒子能夠考上秀才舉人，將來就是教書也能夠掙錢糊口了，到時候鎮上的那套院子就留給長子，加上一份收還算不錯的工作，長子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作為一個父親，晏長學覺得自己已經很公平了，沒想到長子對此還能有不滿。

“好好好好好，褚兒可真是給咱們晏家增了。”

族長一臉欣的看著晏褚，這可是晏家的後輩，對方出息了，對自己那個正在京城當的兒子也是一個助力啊。

自古有言，獨木難支，長子一人在場絕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風，現在好了，晏褚還年輕，早晚有一天能出長晏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作為族長，他的襟相比旁人肯定是要寬廣的，再怎麼樣，只要晏褚還姓晏，對方越好，晏氏宗族就越有。

老族長笑的一臉燦爛，同姓不婚，可是晏家還是有不出嫁生了閨的，往近了說，他出嫁的長就有一，比晏褚小了三歲，正是般配。

如果兩個孩子結親，就沒有什麼比這樣既是宗親，又是姻親的關系更牢固了。

不過老族長也沒打算現在就拿這事探老三家的口風。

晏褚現在只是個舉人，能不能考上進士還兩說，自家閨可是在大哥的持下嫁了一個當人家，如果晏褚考不上進士，閨不見得會同意他的話，將外孫兒說給晏褚。

再者，閨的夫家也不見得會同意自己的這個意思。

不過老族長對於晏褚還是很看好的，相信只要閨見過這個孩子，就一定會心的。

“這次鄉試結束，你有何打算？”

照老族長的意思，當然是希晏褚一鼓作氣直接去參加會試，只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不大的孩子還是很有自己的主意的，就好比當初所有人都勸他在院試後直接參加鄉試，而對方是拖到了五年後的今天一樣。

“我打算在家裡休養三年溫書，等更有把握了，再參加下一節的春闈。”

晏褚算了算，其實再等三年自己也就十六歲，上一世原參加的是下下屆的春闈，那時候原正是將近及冠之年，而公主正值十六待嫁芳齡。

原生是新科狀元，公主又在狀元騎馬遊街的時候看中了對方俊俏的外貌，皇帝覺得公主下嫁狀元，也是一段佳話，就準了公主的請求。

如果自己參加下一節春闈，公主也只是個十三歲左右的姑娘，皇帝不會離譜到替他和未及笄的公主指婚。

“這樣也好。”

老族長了自己的胡子，對對方的打算表示贊同。

其實也是晏褚的這個年齡有些太尷尬，十三歲的進士，即便再有才華，朝廷也不會派讓他做啊，還不如如他自己打算的那般，先自己磨練了個三年，這麼一來，對於會試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晏老頭也晏長習也聽不懂，樂呵呵的只當晏褚說什麼都是對的，這些日子村人族人豔羨的目簡直就是讓兩個男人煥發了第二春啊，尤其是晏老頭，眼也不昏了，頭也不疼了，走路都得勁了。

晏褚狀似不經意間看了眼晏祹，看著對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放松，對於之前的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沒想到就是重來一世，對方依舊想著娶那個公主，何必呢。

*****

“小弟。”

等晏褚他們從祠堂出來的時候，家中的眷都快眼穿了。

鄉試是在省城參加的，對於晏家人來說，縣城就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了，更何況是省城，晏褚是和自己那些同窗一起去的省城，在對方沒有傳消息回來之前，家裡人沒擔驚怕，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怕他生病沒人照顧。

現在終於看到對方全須全尾的回來，心裡這塊大石頭才算放下。

晏褚的三個姐姐，除了最小的姐姐蘭花，梅花和桃花都已經嫁人了。

拖晏褚當時以縣試案首，院試案首考上秀才的福，來晏家朝晏梅花和晏桃花提親的人檔次都高了不。

因為晏褚說了，將來他要是當，近親的份人品也極其重要，因此在替幾個孫挑選婆家的時候晏江氏難得沒有犯糊塗，也沒被那些土財主許出的高額彩禮晃花了眼。

晏梅花嫁的男人也是個讀書人，夫家是鎮上的，就一個兒子，家裡有幾間鋪子收租，在供他念書的同時，還能有點盈餘。

說來晏褚的二姐夫和他還是同屆的秀才，只是對方的績沒他好，名次已經在十名開外了。

那人子不錯，家風也清正，雖然有點錢，可從祖輩開始誰也沒興過往家裡抬姨娘，就是這一點，就比小姑父江大同強。

嫁人第二年，晏梅花就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兒子，坐穩了秀才娘子的位置，去年又生了一個閨，現在也是兒雙全了。

晏桃花的婚事，一半是自己做得主。

子潑，讓嫁去那些個耕讀人家，就是要的命。

當初來提親的時候，有一戶在縣裡頭開綢緞鋪子做生意的人家，家裡三個兒子，最小的兒子有些混，也沒什麼吃喝嫖賭的壞病，就是覺得他爹銀子多，想著混吃等死，沒什麼出息。

那戶人家拖婆來提親的時候說了，只要晏桃花一嫁過去，三個兒子就分家，老三最小，鋪子什麼的肯定是長子拿大頭，不過作為最寵的小兒子，在銀錢上絕對不會虧待他。

晏桃花這輩子就是覺得自己在錢財上缺了點，小時候姑姑跟賞賜小貓小狗似的給糕餅頭繩，在心裡記了小半輩子。

比起嫁去那些有底蘊但是清貧的人家，更願意嫁給那些有錢，人品也沒大問題的。

晏家人就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晏桃花收拾收拾，也有幾分豔麗，一嫁過去就把自己的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現在男人說不上有什麼大出息吧，好歹也和晏桃花一起，把他爹分給他的一個雜貨鋪子看的好，加上還有幾十畝田地收租子，以及當時分家時分的現銀，公婆和大哥過，小夫妻倆的日子也過的有聲有的。

晏褚回來的事沒有提早讓家裡人通知出去，因此暫時還不知道小弟回來的晏桃花沒有出現，倒是晏梅花就住在鎮子上，晏長習去接兒子的時候，順道拐了個彎去大閨夫家說了一聲。

晏褚這一走可是走了將近兩個月了，晏梅花得到消息就立馬趕回娘家來了。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人別有一番風韻，加上事事順遂，看上去比沒嫁人前還了幾分。

看著這樣的二姐，晏褚是沒有辦法將和記憶中的那個二姐聯系在一塊了。

晏蘭花現在也在相看人家，隨著晏褚考中舉人的消息擴散開，來家裡朝提親的人家只會比兩個姐姐更好。

看著姐姐們嫁完人後幸福的生活，晏蘭花對於之後的日子不免也多了幾分期待。

一屋子的人都很高興，唯獨傅蓁蓁，同樣高興，可是卻站在房間的角落，離晏褚離的遠遠的。

自從晏褍也考了個縣案首後，在這個家裡的定位就越來越尷尬了，好在隨著梅花、桃花相繼嫁人，家裡有蘭花一個姑娘不湊手，幹活麻利，好歹也能幫上點忙。

最主要的是晏長學和劉福春還抱著自己的小心思，一直磨著老太太讓別把這丫頭給賣了或是嫁了，晏江氏一直以為老大和老大媳婦中意蓁蓁這個丫頭，想著如果晏祹屢試不第就把這姑娘許給他當媳婦，這才默認傅蓁蓁在家裡留了這麼多年。

作為被買來的姑娘，傅蓁蓁運氣不錯，每餐都能吃飽，晏家也不興打罵人，除了在待遇上比晏家幾個姑娘差了點，相對於養媳這個名頭，的日子實在是好過太多了。

因為今天是迎接晏褚回家的日子，是大喜大日子，全家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裳。

傅蓁蓁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晏桃花剛嫁人的那一年給妹妹蘭花做的一件鵝黃的對襟儒，晏蘭花個子條後穿不上，修了修，就給傅蓁蓁穿了。

傅蓁蓁今年十二，來晏家後沒什麼罪，原本黃瘦的小丫頭蛻變了鵝蛋臉，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

的皮白晰，笑起來的時候兩頰兩側還有兩個小梨渦，一對大兔牙增添了一分俏皮可，鵝黃的服再襯不過了。

傅蓁蓁揪著角，自從晏褚考上秀才去了州學念書之後，也就偶爾放假回家才會待上幾天，現在距離對方上一次回家也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們現在的上課進程在哪裡。

低下頭，覺得自己似乎太貪心了，對方現在是舉人老爺了，哪裡還有時間教識字。

對方已經待夠好了，貪得無厭的連自己都討厭。

“蓁蓁，蓁蓁。”

晏褚念了好幾聲，傅蓁蓁才回過神來，抬頭的時候，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

“來試試看這簪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晏褚朝招了招手，傅蓁蓁看了邊上，才發現家裡人手裡或多或都拿著一兩件禮。

“給、給我的。”傅蓁蓁有些寵若驚，抬頭朝晏老太太那兒看了一眼，等到對方點頭默許，才忍住心裡的激朝晏褚走去。

那是一絹布紮的頭花，一朵朵的桃花紮的栩栩如生，錯落有致的分布在簪頭。

比起旁人手裡金質的玉制的簪子，就數這頭花最廉價，可是在傅蓁蓁眼裡，哪個都不如面前這支來的漂亮。

“真好看，小弟的眼真是好。”

晏蘭花的頭上早就簪上了晏褚給帶的嵌珍珠的八寶簪，看著傅蓁蓁有些放不開手腳，接過弟弟手上的那朵絹花幫戴上。

傅蓁蓁抬手了發髻上簪著的絹花，心裡比吃了還甜。

晏褚買來的禮全家人都有份，而且每一個都比傅蓁蓁頭上的那個貴重多，包括大房收到的禮也是和二房相差無幾的，因此沒有任何人對他給傅蓁蓁帶了禮而到好奇。

所有人，包括晏江氏也只是認為小孫子心善，辦事周全，沒有想太多。

劉福春看著自己手裡金包銀的首飾，心裡就和滴似的，只是考上了舉人，就能有這樣的大手筆，要是考上舉人的那個，是兒子該多好啊。

現在二房的出息是不住了，必須得好好想想，怎麼做，才能讓二房始終都有一個把柄在他們手上，就算是晏褚出息了，好也得分他們大房大半。

劉福春心裡琢磨，看著傅蓁蓁那個小丫頭眉眼含春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差點忘了，這裡不是有一個現的把柄嗎。

*****

晏梅花在家待到天暗了才回婆家，要不是因為小閨還沒戒，都想著在娘家住一晚上再回去。

好在弟弟承諾了，過些日子會去鎮上探，才一步三回頭的帶著自己邊的小丫頭離開。

這天晚上，晏家大房的人也沒回去，在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晏祹敲響了晏褚的房門。

“這些日子，你小心點。”

沒頭沒腦的，晏祹進來對著晏褚就是這麼一句話。

他沒想到這一次那麼早，劉福春和晏長學就想著對“自己”手，這還是十三歲和十二歲的孩子，那兩個人是畜生嗎？

晏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