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堯離開紀家之后,紀家遲遲沒有定下下一任繼承人。即使病危住進醫院,每天看著各方人員番轟炸,紀老爺子也沒有放權的意思。
現在紀老爺子驟然去世,整個紀家都變了天。
不僅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紀家人紛紛回國,一些和紀家有聯系的世家,乃至紀家掌控的經濟鏈都有所。
紀堯接到電話后便匆匆離開,飯也沒來得及吃。他一走就是好幾天沒有回來,在這幾天里葉祈遠接到了葉盛凜七八個電話,全都是叮囑葉祈遠不要跑,末了還要把他接到葉家去住幾天。
他這樣的態度,讓葉祈遠無語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怪葉盛凜張,因為紀家家風問題,紀老爺子幾乎養出了一窩狼。在他還活著的時候,這幾匹狼還能勉強維持平衡,現在紀老爺子一死,保不準有什麼事發生。
葉盛凜這樣一說,倒讓葉祈遠擔心起了紀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那邊葉盛凜無語片刻,有些不快地向他解釋:“你不用擔心,他是最穩的一個。”
說著葉盛凜似乎還有些慨,又嘆道:“紀老爺子也總算養出了一個不錯的繼承人。紀堯大局觀不錯,即使沒必要接手紀家的生意,也還是沒有撒手不管,否則國形勢就要了。”
這點葉祈遠知道,就像葉家在國生醫學方面舉足輕重一般,紀家這個盤錯節的家族也深到華國經濟的方方面面。這樣的家族要是真起來,影響的絕對不只是一個姓氏。所以即使紀堯已經在娛樂圈立足,對紀家各個方面也多有不認同,但依舊手幫扶著紀家。
葉祈遠還是有些不放心,想多向葉盛凜打聽一下紀家目前的狀況,但葉盛凜對此也并不了解。他們這些世家以家族為單位發展,所以排外很強,除了親緣關系極近的世家,否則都不會向外人部消息。
他們即使部恨不得打起來,但對待外人的態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僅是紀家,葉家也是如此。就像葉祈遠的份,雖然在葉氏部已經不是,程家也多知道一些,但消息并沒有傳到這兩個家族之外。
葉祈遠待在紀堯家里沒有回去,也沒有貿然聯系紀堯,只是每天晚上都等到深夜罷了。
這兩天天氣轉,然后便下了雨,空氣到都漉漉的。秋天的雨一向纏綿,雨細細的卻不斷絕,像是能一氣下到天荒地老。
紀堯是第四天的凌晨回來的。當時葉祈遠已經窩在沙發上睡著了,聽到靜連忙起,著腳便走到了玄關,看到了上帶著點水汽的紀堯。
他頭發上掛著點水珠,肩膀洇了一片,除此之外看起來和平時并沒有什麼不同。仿佛他只是開了一個冗長又麻煩的會議。
但葉祈遠卻覺得,現在的紀堯比平時還要更冷一點。
“怎麼樣了?”葉祈遠開口問。
看到葉祈遠,紀堯面上的冷化了些許。他先是彎腰給葉祈遠拿了雙拖鞋,轉念注意到自己剛進門就被發現,又抬頭問他:“在等我?”
葉祈遠點頭。
見狀紀堯出手,似乎想一下葉祈遠的臉頰,但又想到自己還帶著一水汽便作罷。他掉外套,又把手上戴著的手套摘下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然后他朝葉祈遠扯了下角:“我先去洗個手。”
聞言葉祈遠頓了一下。
他沒放任紀堯,而是手握住了紀堯的雙手。紀堯的手有點涼,指尖冰冰的,皮還有些發紅。僅看這些痕跡,葉祈遠便知道紀堯這幾天頻繁洗手的病又犯了。
紀堯的緒顯然沒有他表現出的那樣平靜,因為在葉祈遠的掌心包裹住他的雙手時,紀堯竟然下意識的了下手。
但葉祈遠沒有松手,只是維持著握的姿勢,牽著紀堯往客廳走。等到紀堯的手掌變和他相同的溫度,葉祈遠才到紀堯的緒好了點。
葉祈遠想松開手,將人推到臥室休息,卻聽紀堯冷不丁開了口:
“他……在囑里,把紀氏留給了我。”
紀堯的聲音很啞。他和老爺子鬧得太僵,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
這些矛盾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他喜歡演話劇,紀老爺子覺得這是不務正業,將他關進一個沒有任何線的房間里他反思。紀堯在那個漆黑的房間里呆了五天,潔癖和必須戴手套的病,也是從那個時候出了苗頭。
接著是大學,紀堯修了一個表演系的第二學位,紀老爺子發了很大的火。然后便是垮祖孫關系的最后一稻草,紀堯的向。
自從有了自己的想法后,紀堯便一直在和紀老爺子定下的規則作斗爭。最后,他孤一人離開了,他贏了,卻發現紀老爺子竟然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他。
紀老爺子一直不見好,邊的人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他一直沒定下囑,但床頭有著隨時工作的錄音裝置,律師和見證人也一直待在邊。
錄音早就到了紀堯手上:
“我是紀承則,我的意識很清醒,在我左手邊是我的護工陳寧小姐,右手邊是我的律師林先生和他的助手。”
“現在,在三人的見證下,我將宣布我的囑。”
“除法律規定的份額外,我在紀氏集團所有份、紀家老宅的房產以及我的所有私人收藏和理財產品,全部歸屬我的孫子紀堯……”
老爺子最后的錄音里,思緒很清晰,語言也很清楚,是短暫的回返照。
前段時間,紀老爺子的意識已經不清醒了,所以紀明紳幾兄弟覺得囑是立不了,各自部署起來。他們忙活了那麼久,卻沒人料想到,最終紀老爺子還是給紀堯撐了腰。
全部的,毫無保留的……
紀堯離開紀家之后,就沒再見過紀老爺子。他以為他們之間沒什麼好想,也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現在,在工作的空隙,在每晚即將睡的時候,紀堯卻忍不住地想,紀老爺子有沒有看過他演的電影,有沒有看過有關他生意上的采訪……
甚至是在別的世家長輩夸贊他的時候,紀老爺子又會出怎樣的表呢?是和之前一樣的憤怒和恨鐵不鋼,還是稍稍有一驕傲和贊許?
可是,這些都沒有辦法求證了。
在說這些的時候,紀堯微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葉祈遠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紀堯提及的東西,恰好也是他生命中的空白。
但葉祈遠還是忍不住出手,努力地將紀堯圈在懷里,像安一個孩子一樣拍了拍這個男人的后背。
紀堯反圈住了葉祈遠,聲音有點悶,他道:“如果是你的話,會做的比我好。”
因為葉祈遠比他溫,比他包容,就像原諒葉盛凜一樣,他也會原諒紀老爺子。也許他還會在紀老爺子住進醫院時拎著果籃過去,然后三言兩語便將老頭子氣得神矍鑠,立刻都能從病床上爬起來打人。
可惜,他不是葉祈遠。
葉祈遠又拍了拍紀堯的后背,輕聲安:“沒關系,以后做好了就可以。我會陪著你,幫你一起……”
紀堯圈住他的手臂力道又大了點,葉祈遠聽到紀堯在他耳邊說:“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葉祈遠怔了怔,茫然地看向天花板。
他是個很擅長撒謊的人,無傷大雅的謊言隨口就來,沒有任何力。但現在,卻是葉祈遠有生以來,說謊說得最困難的一次。
他僵住的手指再次放到了紀堯的背上,然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好。”
紀堯本沒準備接手紀家,之前的幫扶也只是擔心紀氏垮掉后的影響。他本來的計劃是在紀老爺子去世后,在紀家旁支揪出個晚輩來培養,但現在紀老爺子的囑卻讓他坐上了紀家家主的位置。
紀堯是可以拒絕的,但這個時候,他并不想拒絕老人最后的愿。
乍一正式接手紀家,各方面并不太平,部一片。紀家其他人看到大勢不可逆轉,要麼偃旗息鼓,要麼韜養晦,但紀明紳不一樣。這人辛苦謀劃了那麼久,卻被紀老爺子一則囑打破了所有,最終只得到幾套可憐的房產。
紀明紳敗得徹底,但他卻是個死到臨頭都要咬下一塊的狠人。
紀堯邊的防護等級再次提高,連葉祈遠那里也安了不人手。
除此之外,紀堯接管紀家之后,和其他幾個世家也多有生意上的。他不喜歡世家的做派,著手大刀闊斧地改變公司部系,作太大難免多有。
但沒想到的是,第一個和紀堯公開嗆聲的竟然是葉家。
葉祈遠端著杯咖啡,翻了翻手機上的新聞。配圖是葉盛凜和紀堯的照片,兩人正在談判,但看他們的表,顯然談判的過程和結果都不怎麼好。
最喜歡挖掘這樣的沖突,文章的言語很有煽,中間還還原了一句葉盛凜的原話:“談話過后,葉盛凜先生的表非常不悅,他對紀堯說道:‘年輕人,你要守規矩。'……”
葉祈遠看著文章末尾“小編怎麼看你們怎麼看的”的話有些心梗。他知道葉盛凜和紀堯的關系算不上融洽,但也沒想到竟然糟糕這樣。
喝完一杯咖啡,刷了幾個小視頻,又把好友列表里的顧哲小朋友揪出來約了一局游戲,但組隊功后葉祈遠還是沒忍住,臨時退出游戲和葉盛凜打了個電話。
他只是想問問怎麼回事,誰料葉盛凜的態度非常冷,只是道:“這事兒你不用管,是生意上的事。”
只是臨掛電話,葉盛凜似乎有點氣不過,又問他:“你怎麼不去問紀堯?”
葉祈遠很無語,一邊是親爹,一邊是很好的男朋友。他覺得這場景有點悉,仔細一想,原來他就是夾在婆媳之間的可憐丈夫。
秉承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葉祈遠也給紀堯打了個電話,當然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不過紀影帝還在末尾很甜地問了他一句晚上想吃什麼。
葉祈遠有個屁心去想吃什麼。他掛斷電話氣了一會兒,干脆把這事兒丟到了腦后。這又不是他的業務范圍,他還是準備準備,兩天后還要飛去P.H.總部拍個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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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機票訂好了。”
一輛黑的保姆車停在地下酒吧的口,有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打開車門進來。他還沒坐穩子,便恭敬地往后座遞了一張機票。
紀老爺子生了三個兒子,紀明紳排行老幺,下面的人都他三爺。他正在剪雪茄,一個不慎到了手指,珠立刻溢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還拿著機票的年輕人,還是駕駛座上的司機,都不由繃了脊背。
最近他們越發不準紀明紳的脾氣。之前的謀劃落空,還被紀堯這個小輩了一頭。照理說,紀明紳本該生氣,但他卻表現的非常冷靜,還迅速收攏了國的線準備轉移到國外。
看了眼指腹上的珠,紀明紳沒在意,將珠隨意往上一抹,手接過了那張機票。
檢查了一下機票上的份,紀明紳很滿意,朝那個年輕人出一抹笑:“做的不錯。”
這句略帶夸獎的話,讓年輕人松了口氣,但他很快又聽紀明紳道:“幫我去做一件事。”
作為P.H.的總代言人,葉祈遠在工作上要麻煩許多,三天兩頭就要往F國跑。
這次葉祈遠要多呆上兩天,所以收拾了一個小型行李箱。但是拎箱子的不是他,而是紀堯。
紀堯推著箱子從電梯里走出來,面上有些擔心:“這幾天都要待在國外?推不開嗎?最近最好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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