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齋的口味偏素，稍葷一點的也能吃，但大魚大什麼的就不喜歡了。

顧玙好下廚，時常儲備著食材，就做了一道燒茄子，一道微椒豆腐，一道炒青筍，以及一碗蓮藕湯。

時近黃昏，夏日的天毫未減，只是隔著玻璃窗，才覺得有一暗。今天沒有放圓桌，而是把許久不用的炕桌擺了出來。

這還是爺爺找人做的，長方形，四條小短，老榆木的桌面，紋理已經發黑。兩個二十鋃鐺歲的年輕人盤著長，就坐在炕上吃吃吃，還有一條蛇伏在生旁，偶爾吐吐信子。

就這幅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你們明天都回去麼？”顧玙問道。

“何姐可能要留一下。”

“唐碩那邊沒什麼事兒吧？”

“這個就看公司怎麼做了，錢給到位，自然沒事。”

小齋喝了口湯，也笑道：“你這邊呢？還捉不捉蛇？”

“反正還得折騰幾天，看山上安全了才能消停……”

他說完，似乎言又止，頓了頓才道：“哎，我對你那個笛子好奇的，能不能給我看看？”

“喏！”

小齋拉開背包，隨手就甩了過去。

顧玙連忙接住，仔細一瞧：見那笛子頗為細短，樣式古怪，有幾指節狀的凸起。通呈灰白，材質特殊，上去倒是很。

“這是骨頭做的？”他不太確定。

“嗯，用鷲鷹的翅骨。”

“鷲鷹是什麼？”

“是個概稱，比如林雕和頭鷹，要用最兇最兇的一只來做。”

“最兇最兇？”

他不失笑，覺得這個形容有點可。

顧玙把玩了一會就還了回去，他知道這笛子只是工，關鍵還是吹奏和那顆黑丸，不過涉及到師門，就不好細問了。

倆人目前的覺很微妙，在世俗的朋友關系之上，又建立了一層同道關系，一邊愈發親近，一邊各自謹慎，還沒到徹底敞開的時候。

當然總的來講，他對人家還是信任的。

而小齋把骨笛收好，吃得也差不多了，隨口問了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我還真沒細想。”

他搖了搖頭，忽嘆道：“我偶然得了道法，看到了從未想象過的世界。現在心中所念，便是多學一些東西，多見識一番彩。”

“凰山偏安一隅，就有松鼠和青蛇這等靈生。而天下山川無數，那東岳，峨眉，青城，羅浮又是何種風景？道門六十二派，還有那麼多世宗門，又是何等傳承？唉，真想去看一看。”

“那就走啊！”小齋笑著。

“你當我00后啊，說走就走？”

顧玙沒好氣道，把碗筷歸置了一下，繼續嘮叨：“老實講，我現在每天修煉，越修就越惶恐。這條路一旦踏上，就再也不想回頭，可若終生不能更進一步，又是多麼憾和不甘。”

“都說修行出世，我倒覺得修行世。普通人講究食住行，修道者講究財法地，都是群環境。你需要資源和流，就離不開這個社會，就像我想出去，沒有時間怎麼走？沒有旅費怎麼走？我可不會飛。”

“……”

姑娘很安靜的聽著，因為知道，這些話只能對自己講。

顧玙也是憋得慌，總算能找個人傾述，叨叨叨叨了好半天，才意識到有些過份，不好意思的閉上。

“呵……”

小齋輕笑，不知不覺對這個男生的了解又加深許多。

他或許是世上唯一一個懂道法的，而心態竟如此自然，對未來憧憬，對大道敬畏，又不失執著追求。

更難得的是，他沒丟了自己的人味兒。

姑娘這般想，顧玙那邊卻很尷尬，悶頭不響的洗碗收桌。忙完之后，他忽地記起一事，正經道：“對了，你記得捉蛇那個地方麼？”

“嗯，怎麼了？”

“我總覺得哪兒有古怪，想去探查探查。這山上的靈氣越來越不安份，的影響很大，這次是青蛇，我怕下次又冒出什麼東西。”

“不安份？”

小齋眨了眨眼睛，問：“你有了氣之后，都去過什麼地方？”

“盛天的靈氣最弱，幾乎為零。五道河有那件東西作祟，起初很暴躁，不過我收了之后，就在慢慢平緩。”

顧玙明白的意思，簡單解釋，又道：“別都無異樣，所以問題還是在山上。青蛇已經被你收服，會是個很大的助力，你能不能與我同去？”

“好啊，等這次風波過后，你找個時間。”小齋特爽快。

“嗯，我再聯系你……”

他說罷，忽地一揮手，低聲音：“有人來了！”

姑娘反應神速，一拉背包，那蛇嗖地就鉆了進去。一秒鐘之后，果聽院中有人喊：“哥！”

“嘩啷！”

只見方晴推開門，蹦蹦噠噠的跑進來，裝得跟真事似的：“呀，你有客人啊？”

“……”

顧玙瀑布汗，你這個探子的演技也忒爛了，介紹道：“這是小齋姐姐，這是方晴，方叔家的孩子。”

他的咬字很重，姑娘一聽就懂，就是那個冒充某人在線上妹的熊孩子。

方晴第一次見到對方，這下倒不是裝的，咋呼道：“哇，姐姐你好漂亮！”

“呵，你也很可啊。”

大姑娘拉過小姑娘，笑問：“聽說你要上高中了？”

“嗯，中考剛結束，九月份就開學了。”

“真棒，來……”

小齋說著，左手在背包上一劃，就拈了一只小墜子，笑道：“這個給你，祝你學業有，事事順利。”

“呃……”

方晴見那木頭吊墜巧細致，甚為喜歡，不過也瞧了瞧顧玙，見他點頭才一把接過，道：“謝謝姐姐！”

好嘛，短短幾分鐘，小姑娘就拜倒在大姑娘的石榴下，勁兒勁兒的特親熱。顧玙瞅著無奈，問：“晴晴，你跑過來有事麼？要是玩電腦得等一會。”

“哦，對了……”

方晴差點忘了，忙道：“我媽今天做了好吃的，讓你過去，姐姐你也一起啊？”

啪！

他一捂臉，老兩口的心思不要太明顯，愁道：“我們剛吃過，就不去了。”

“啊？你們吃過啦？”

方晴頓時不爽，又別別扭扭的想補救一下，道：“那，那姐姐好容易來一趟，就上我們家坐坐唄？”

“不了，我這就走了。”

小齋站起，了的圓臉，笑道：“替我謝謝阿姨，下次有機會再去。”

“那好吧，我回去吃飯了……”

方晴撅著，又顛顛的跑沒了影。

待走后，小齋拎起背包往肩上一搭，道：“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我送你。”

顧玙忙著就要拿鑰匙。

“不用了，反正還要再見。”

揮了下手，止住對方，邁步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