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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症》 第76章

“我和你爸的確是□□,不負責任,我們都承認,而且曾經試圖想讓你和你哥一樣,家族聯姻,但那都煙消云散了。”

“我們沒資格管你,也不會讓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

“其實我很喜歡白尋音那孩,什麼時候……能正式見個面?”

喻落聽了并不意外,任何人喜歡白尋音他都不會意外的。

他的小姑娘好的要命,生來就應該集萬千寵于一的,卻偏偏命運開了個玩笑,讓坎坷,不過日后他會疼

“我會跟說的。”喻落一刻也不想等,只想趕回去找白尋音,他倏地站起來,離開之前高瘦的背影卻頓了一下。

“其實我最近在學做飯。”喻落微微側頭,對著床上的顧苑說了句:“等明天給你送湯來,走了。”

從顧苑口中聽到六年前在醫院里真實的全過程,腦中思緒不自覺的就被扯回六年前那個魑魅魍魎,驚心魄的午夜。

就像是午夜兇鈴,那一晚上,他們仿佛被摧毀了,又仿佛被救贖了。

喻落承認他恨過那天晚上,恨過瞞著他改志愿的白尋音,甚至恨過自己年無能不能改變世界的無力

但恨到底比不過,他到底是,所以在那堪稱煎熬的幾個月后,這種‘恨’就變的麻木不仁,像是心尖兒一道不痛不的疤。

比不過對白尋音的執念和沉迷。

喻落那個時候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不可。

可直到飛到北方,隔著校園里長長的距離又見到他,所有的不明了就都明白了。

喜歡和執迷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只要,僅此而已。

但那道不疼不的疤終究還在,就是今天徹底被顧苑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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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落在聽到復述著白尋音當年說‘過幾個月,不想耽誤他高考’的時候,就只想飛奔回家,把小姑娘抱起來親吻。

就像個不懂事的頭小子,他比十八歲那年還要急躁。

可這急躁在推門進去看到白尋音坐在飄窗上看書的一剎那,又詭異的平靜下來——猶如微風拂過,一只無形的手溫的抹平了他所有的躁郁。

白尋音可能就是有這種本領的。

穿著灰白的家居服,吹干的長發披在背后,剛洗完澡的周縈繞著一淡淡沐浴的清香。

時隔多年住在一起,喻落才終于知道用的什麼牌子的沐浴

但那味道用在自己上,就沒有了那種魂牽夢繞的覺。

喻落明白他沉迷的不是味道,而是人。

象牙瓷白孩沐浴在里,皮白的近乎明,一的書卷氣和而安寧。

這讓喻落剛剛迫不及待跑回來的過程中,剛剛腦中產生的污穢想法盡然然無存。

其實就安靜的看一會兒就好了。

白尋音聽到門口傳來的靜,放下書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神澄明,純粹又鮮活。

喻落腦中忽然就閃過一句話——

[你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泰戈爾《飛鳥集》

“老師,我最近總在想‘滿足’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總覺得到的越多,反而越空虛。”

又一次在瀾大的教授辦公室做陳論總結,結束時白尋音卻忽然問了李乘風這麼一個問題。

在對方有些錯愕的眼神中,笑了笑:“我好像最近總在思考理科生的問題呢。”

李乘風本來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忽而笑了。

“小白,上次我問你是不是談了,現在這個問題不用問了吧?”他笑了笑,目自帶沉淀過后的平穩溫和,似乎能看一切:“其實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覺得你是個做科研的好材料,但一個孩子,長的好看的不得了,上的氣質卻銳利的厲害。”

那是一種薄如‘刃’的鋒利,并不是說白尋音這個孩如何的兇,反而,很淡。

仿佛一切不能眼,隨時會隨風而逝一般。

可從四月份的初見到現在,李乘風很欣覺到白尋音上某些氣質變‘和’了。

或許就和現在提出的問題有關。

在某些需求上得到了滿足,可滿足的背后卻又是遏制不住的空虛。

就像是對泡沫最絢爛時的恐懼,恐懼它消失。

可在經過陸瑩那一番‘心理治療’過后,白尋音也漸漸明白把對杞人憂天的恐懼轉化為實際行的道理。

所以其實也就是對老師這麼傾訴的一說,隨后便笑了笑:“老師,您不是說有銳利激進思維的人,反而能做出最好的研究麼?”

“是啊,所以我很欣賞你。”李乘風也忍不住笑笑,話中自有黃金屋:“但事業的背后,首先是生活。”

“無論如何,我都是希我學生生活的開心的。”

白尋音微微一怔,忽而覺得醍醐灌頂。

——原來李乘風教授并非鐵面無私,反而是真正的智者。

因為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將自己的工作和家庭無私融合在一起。

相比起來,長的部分還多的很呢。

林瀾八月天的雨是最多的,有時甚至會從早到晚纏綿不斷,但打在上到底還是和。

周六一早天蒙蒙亮,白尋音就把喻落從半夢半醒間拉了起來。

后者昨天拉著人折騰到了晚,完全沒想到白尋音還有力氣能這麼早起床,半瞇著眼看著人腰了一瞬間,隨后強撐著起來利落的洗漱,換服。

喻落打了和哈欠,頗為憊懶,迷迷糊糊的聲音喑啞:“怎麼起這麼早。”

白尋音今天卻穿的很正式,不同于平日里一向喜好的休閑風格,今日套上了不怎麼穿的西裝。

鉛筆下面的兩條細細長長,白皙筆直的踩著黑微跟鞋。

這樣的打扮是平日里絕對不會穿的,喻落正經的坐直了子。

白尋音正在對著鏡子扎起一個高高的馬尾辮,掌臉上皮,茶的眼珠淡淡的:“帶你去個地方。”

那是從未帶人去過的領域,平日里想起甚至都覺得被人侵的冒犯。

但此刻卻覺得可以帶著喻落去了。

從小生活在林瀾的本地人都習慣了日常的水汽,雨基本不打傘。

喻落乖乖的不問什麼,任由白尋音開車,直到開出了市中心的區域,一路向南,越來越遠開到了郊區這一帶。

喻落意識到了什麼,眉目微

他看著白尋音致的側臉,孩抿了抿,一不茍的開車——直到把車開到南部灣墓地外的停車場。

似乎細致溫和的雨都有些冷清了起來。

喻落心頭跳了起來,言又止的張了下口,還沒等問什麼白尋音就已經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就和所有墓園的建設一樣,去墓碑前拜訪需要走一段臺階陡峭的山路。

白尋音默不作聲,平靜的登高,踩著微跟鞋的步伐很穩。

細雨不停,很快就在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霧,孩長長的睫都沾上了幾顆晶瑩的水珠。

就像所有積多的東西,雨也一樣有‘殺傷力’。

喻落一顆七巧玲瓏心本就通,此刻當然明白白尋音要帶他去哪兒,他不做聲的跟著,只是到進墓地之前才淺淺的嘆了口氣——

“我該買束花的。”

第一次來見未來的‘老丈人’,怎麼好空著手?

怎麼也該買一束百合花。

喻落之前在白尋音不在的時里,曾經悄悄的去看過的父母。

他記得白鴻盛原來還在的時候,季慧穎每周都會買一束百合花,為單調冰冷的病房增加了一抹生氣。

喻落看到過許多次,所以覺得白鴻盛應該是喜歡百合的。

要不然就是季慧穎喜歡,但妻子喜歡更好,當丈夫的自然也就跟著一起喜歡了。

“不用。”白尋音微微笑了笑,搖頭:“我爸見到我帶人來了就好了。”

他們都是極致的唯主義者,但在最親近的人墓地面前,往往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好像他們說的話,親人在天上可以聽到。

喻落態度不自覺的更端正肅穆起來。

墓碑上白鴻盛的照片還很年輕,是他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孩肖父,白鴻盛五和白尋音有幾分神似,而最絕的還是眉目間清淡的神韻——雖然溫卻疏離,讓喻落一下子就覺得親切極了。

之前在病房他看到的只是白鴻盛閉著雙眼,骨瘦枯干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模樣。

這還是第一次,喻落見到照片上的他廬山真面目,英俊清雋,僅從一張照片也能看出來氣質沉穩迷人。

“我爸爸很帥吧。”

上次有人來白鴻盛的墓地還是季慧穎在林瀾的時候,人常常過來陪著。此刻幾周過去,墓碑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灰,被雨水沖刷了幾番后,大理石面上的痕跡斑駁。

白尋音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微微有些調侃,便半跪下來用隨帶著的白絹布拭著白鴻盛的墓碑。

似乎天公也不舍得和作對,本來從半夜一直纏綿到早上的雨竟然逐漸轉停,出一瀲滟的晴。

孩白皙的膝蓋著在墓碑前漆黑潤的土地上,很快蒙了一層污垢,卻不管不顧。

白尋音似乎在和喻落說話,又好像和自己說話:“我從小到大,一直覺得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帥氣高大的人。最小的時候我其實是跟著外公外婆在古鎮生活的,可爸爸不舍得,在事業起步最忙的時候也把我接回來自己帶……我從來沒想到他會那麼早離開我的。”

可能是因為雨后的太明刺眼的緣故,孩茶的眼睛里有著微微的水

其實,很想爸爸。

喻落是第一次聽到白尋音主提起家里的事覺不亞于掀開一顆加固重重接近蒙塵的心臟一角,登時僵在了原地。

又驚喜又心疼,垂在側的手指都不自覺地攥了拳。

“可世事就是這麼無償,人生隨時都會有意外的發生,我們家的意外是舊疾醫,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白尋音角的笑容有些落寞,其實唯一憾的,就是白鴻盛走的時候從未長大,從未主替他做過什麼。

“一直都是你心疼我的。”白尋音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喃喃的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個人,想找人替你照顧我。”

“所以我把他帶來給你看了。”

意識到了白尋音話中某種‘認可’的聲音,喻落呼吸一滯,慢慢的屈膝跪在了白尋音邊。

此時說什麼其實都是徒勞,他只要在心中默默的一聲‘爸’就好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對音音好的。

無微不至,猶如您在。

從山頂墓地下去的時候,喻落是把白尋音背下去的。

他用紙巾幫孩把膝蓋上沾著的潤泥土干凈,這才發現那都跪紅了。

喻落這下子心疼的怎麼都不讓自己下臺階,干脆就把人背了起來。

白尋音反抗不,見周圍無人見到他們‘廝鬧’的蠢樣,索起男人寬闊的背,趴在他肩頭垂眸看著臺階邊上茵茵綠草,以及周圍來來往往的螞蟻,自得其樂。

“回家多吃點飯。”喻落手抬了一下,有些不滿:“沒重量似的。”

白尋音微笑不語,纖細的手臂攬著他的肩。

其實剛剛趁著喻落走開的時候,還說了句悄悄話給白鴻盛聽——

[老爸,他是我曾經的人間妄想。]

現在的相濡以沫。

只是這話當然不能說給喻落聽,不然他又該臭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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