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瓊峰,了丹房中;
李長壽又用仙識欣賞了幾眼,自己爲酒玖師叔打造的那套‘閣樓防陣勢’。
果然,若非自己留下一縷‘後門’,也無法看那層層壁……
經此一遭,小師叔在山門的安全係數,得到了相對較大的提升。
雖然花費寶材確實多了些……
但繩命的價值,卻遠非這些寶材所能估量!
算算自己如今有牽扯的‘友’,酒玖師叔、酒烏師伯、萬林筠長老……
再算上半個有毒師妹;
如今‘友’的數量,已經有些超過他預期。
後面還是要注意下,免得因爲結的道友太多,而被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中。
隨後,檢查了下小瓊峰各陣法,觀察了一陣門各峰的靜;
了片刻師妹修行時出的道韻,瞧了眼在草屋中努力修行的師父……
確定一切如常,李長壽這纔開啓丹房外圍的困陣迷陣,留下一縷心神守著本,大半心神降臨在紙道人上。
現下,當務之急就是了斷南海海神這個因果,絕不能再讓海神教放任自長、野蠻擴增……
在地下巖脈的空隙中,慢慢睜開雙眼;
李長壽檢查了下這紙人上的測石,以及周簡單佈置的許陣法。
很好,沒有被人發現……
穩固紙道人氣息,李長壽在地下施展遁,從千丈深,上升到了百丈深。
地下百丈這個深度,也是經過他仔細琢磨過的。
這個深度,土遁速度較快,不會在地面留下氣息擾,也不會遁著遁著,撞到一些堅的寶材礦脈……
雖然真的撞上,也有可能因此發筆橫財……
李長壽此時,正在東勝神州與南贍部洲的界區域,路過妖族的許地盤,迅速接近南洲俗世。
爲了提升安全係數,李長壽這次選的路徑,還是此前曾走過的那條路……
仙識掃過,山山水水迎他送他,來去匆匆;
心念微,又見到了似曾相識之景。
譬如經常出現的煉氣士鬥法,譬如那並不罕見的山妖靈廝殺;
那雄關的戰事總算停了,城牆都被染了暗紅;
而那對奔向了與自由的叔嫂,李長壽也在一山林邊緣,湊巧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只是,叔叔還在,嫂嫂已經沒了蹤影,多了一名年在附近砍柴生火……
這大概就是俗世紅塵吧。
土遁兩日,李長壽在俗世某大城的地下,找了個蔽角落,換了一隻趕路的紙道人;
紙道人的仙力無法自行恢復,因爲趕路白白浪費掉一隻紙道人的戰力,自然是不劃算的。
這般只走不停,李長壽又用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慢慢接近了自己……
什麼自己不自己!
那南海海神教之事,跟他本來就沒什麼關係!
如果能把這些香火功德退貨,換來南海神教無後果的消亡,那李長壽必然舉雙手贊。
南海神教此時規模並不算大,主要分佈在南海邊緣的城鎮村寨,大多都是漁民會供奉海神……
李長壽最先選擇的落腳點,是南海神教勢力邊緣,一坐落在平原上的普通鎮子。
這裡大概有五六千住戶,有不商販落腳歇息,也算較爲繁華……
在貫穿鎮子的大路上,能看到一些,類似於牛馬之類的溫和‘走’,拉著一些車架,送人送貨。
海神教的一座廟宇,就建造在小鎮南側,挨著此地的大路。
那裡香火鼎盛,外出、歸家之人,大都會來此地上柱香,祈求一路安寧。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暗中觀察了幾個時辰後,李長壽總算捨得,在林中鑽出地面……
此時這隻紙道人的形象,是一名白髮白鬚、慈眉善目的老道士。
一灰白的潔淨長袍,頭束道箍、端著拂塵,走路都如同飄在地面,像是一位仙氣滿滿的世外高人……
李長壽先在鎮子中逛了逛,不凡人都對他投來視線;
此地算人族俗世的邊緣地帶,民風較爲淳樸,大家對這種形象的煉氣士所見也不多,眼底都帶著幾分好奇。
除卻好奇,鎮民們也展出了自己的熱。
路過包子鋪,有商販送來熱氣騰騰的包子;
走過茶館前,又有跑堂的小夥,端一杯熱茶笑著打招呼;
偶然路過一雅緻的小木樓,上面一扇窗被推開,有隻撐窗的短不小心落了下來,窗後的小娘子掩口輕笑……
李長壽渾然不見,漫步而過,漸漸靠近了南海海神的廟宇。
這廟修的,並不算氣派。
其實就是一座四方的院子,在院中立起了一尊丈高的石塑。
了院門,李長壽仰頭看著這尊,面容、形,與自己本模樣十分相近的神像,心底也是一嘆。
也是自己本領未到,還沒修讓人記不住他形貌的神通;
當時被天劫天罰番劈砍,重傷又陷飛昇悟之中,李長壽確實無法顧得上這些細節……
只能在此時,想方設法補救。
“喲?您從哪裡來?”
院子角落突然傳來一聲招呼,有個形偏矮瘦,穿一髒兮兮破道袍的‘煉氣士’,小跑著趕了過來。
此人修爲似乎只有煉氣境三階,僅能勉強施展一些威力微小的法;
他在院子角落擺了個求卦、解卦的攤位,順道賣一些價格不等的‘長香’,應是在此地混口飯吃。
但,李長壽卻是渾然不敢大意。
這人有可能,就是西方教安的眼線,還有可能是頗爲厲害、自己也無法看的高手……
儘管後面這種況的概率並不算大。
總之,步海神教的影響範圍,李長壽會時刻提醒自己,必須事事小心。
這老卦師快步而來,離著還有三丈,李長壽就已做了個道揖……
“這位道友,貧道有禮了。”
“這個?”
老卦師先是怔了下,那雙不大的眼珠轉了一圈,立刻像模像樣地做道揖還禮,笑道:
“道友多禮,道友多禮。
道友您這是從哪裡來,來我們這小廟有何貴幹?”
李長壽回道:“貧道遠遊至此,見此地香火鼎盛,但這廟裡的尊神,貧道卻是從未聽聞過,心中有些納悶,便過來瞧上一瞧。”
這老卦師皺了皺眉,“您難道就沒聽過海神大人?”
李長壽搖搖頭,笑道:“貧道只是初來此地罷了……”
“老人家!莫要在我們海神面前說這種話!”
老卦師輕喝一聲,板著臉大聲道:“我們海神之名,天下皆知!
老人家,當著海神神像的面,還您慎言慎行。
前段時間,就鎮上的那個富戶,就是因爲冒犯了海神,在這裡說錯了一句,結果第二天,自家喝了一杯酒就醉死了,他剛娶的小娘子就了寡婦!”
李長壽:……
“哦?這海神竟然如此靈驗?”
“那可是,”煉氣境的老卦師得意笑了幾聲,有香客也在旁搭腔應喝,連說就是如此;
隨後,這老卦師就順著剛纔的話頭,滔滔不絕地講起了……海神的故事。
有十多個前來上香的凡人,也在旁邊聚了起來;
老卦師說故事時,這些凡人就不斷開口應和,每個人都是煞有其事,如親歷過一般。
李長壽耐著子,聽著老卦師裡不斷蹦出來的‘傳說’,心底不斷搐。
當前,在南海附近,有關南海海神流傳最廣的幾個故事,分別是:
《海神大戰鯉魚》、《海神六戲小龍》、《海神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海神帶來了魚羣》、《信海神,得大力》……
不管別人信不信,這裡面哪怕一個擬聲詞,李長壽都是絕然不信。
他絕對什麼都沒幹!
與鯉魚、小龍,本見都沒見過!
還有那個與海神有未婚先孕的,能不能仔細查一查前因後果,他可承不起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這老人講了半天,也是有些口乾舌燥,見李長壽一直不說話,也就輕哼了聲。
“咱說的這些,您可聽明白了?”
“聽是聽得了,明白倒是有些不明白,”李長壽出許微笑,此時這慈眉善目的模樣,還算有幾分親和力。
李長壽語重心長地解釋道:“聚攏香火,也是修行之法。
我觀此地,似乎並未有什麼神蹟。
這位道友,你所說之事,是否也有誇大其詞之嫌?”
老卦師頓時一瞪眼,高聲喊道:
“誇大?!
嘿!我說,老人家您是從哪來?來此地幹什麼?
我們這裡可是海神教,我們海神教的神使們,那是一個個力大無窮!”
李長壽心底念頭急轉,又道:“力大無窮,許修行便可做到,你們說不得已是被人所利用了。
若南海海神真的如此靈驗,貧道就在此站著,讓他顯靈就是。”
周遭凡人頓時一副要打人的架勢,老卦師也是滿臉的痛心疾首。
“你、你……你本不懂我們海神!
罷了,你快走,快走吧!
現在海神對你還算寬宏大量,說不得稍後就要對你略施懲戒!”
李長壽還要說話,這老人已是向前趕人,口中也是帶著幾分惶急。
兩人一退一進,周圍凡人也是向前攆他;
李長壽趁在院門角落留了許蛛,這才被這老道和香客們轟了出來……
站在院門前,李長壽心底有點哭笑不得。
被自家信衆轟出了供奉自己神像的廟宇,這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李長壽故意嘆了口氣,紙道人化作的老神仙,隨手甩了幾下拂塵,便沿著大路走向了南側……
本來,他留下重瞳蛛,其實也只是想更好的瞭解海神教;
要想兵不刃搞垮海神教,自己必須弄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信奉他這個從未顯靈過的海神,找到那幾個關鍵點,逐一推翻。
但李長壽放在那裡的蛛,在夜深人靜時,卻給他帶來了小小的,意外收穫……
夜半時分,那個老卦師從廂房中溜了出來,取出了一張紙符,將紙符點燃,在院中靜靜等待。
不多時,月下,一隻烏落在了院,朝著四周查看一陣,化作了一道人影。
那老卦師一直低頭,也不敢多看,聲言說白日遇到的那老神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