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雨恨聲泣道：“太子被廢後，和其它四位妃嬪們一同被，每人邊隻有一個丫鬟侍候。有三個妃嬪過不慣苦日子，又沒有生養，投井的投井，上吊的上吊，還有一個吞金而亡了。”

青莞心中悲慟。六年暗無天日的生活，生而無，那些個弱子們如何能熬得過去，不如一死，還能落個清淨。

“我姐姐剛毅，遭此橫禍心中憋著一口氣，千金之軀親自照顧太子及一雙兒食住行，時間一長，便落了病。”

陸芷雨想著長姐的遭遇，心中悲痛，簌簌落淚。

青莞恨道：“為什麽不請了太醫去看？”

陸芷雨看了看四周，低了聲道：“一直瞞著不說，也不往外頭遞消息，去年夏天太子出事，驚昏厥，才發現不對。也求著太醫請脈問診，可太醫說，這病是心病，無藥可治，拖了大半年，裏頭傳來消息說，竟越來越重了。”

青莞眉睫輕，道：“要不要我幫著瞧瞧？”

陸芷雨搖搖道：“定國公府雖然落魄了，花點錢買通守衛送個大夫進去，還是能做到的。悄悄的換過好幾個大夫了，都說治不好，隻是拖日子。你也知道，一向要強，可凡事過剛易折。”

青莞暗暗咬住了牙，竟不知道該如何說。

陸家嫡出的兩朵金花，一朵了高貴的太子妃，一朵卻下嫁到江南。所有人都說陸芷晴命好，注定了有朝一日會登頂後位。

誰又知僅僅十年不到，一個已從雲端跌落，命在旦夕，而另一個卻由丈夫護著，安穩渡日。

福之禍所倚，禍之福所兮，不到人生的終點，又怎能分出勝負來。

青莞歎道：“我年前進京，你們應該早些與我說，暗下想了法子也好去瞧一瞧。以我的醫，不說救命，多能再往後拖拖的。”

陸芷雨泣道：“父母怕我擔心，總瞞著我，這回若不是被我瞧出些端倪來，隻怕還要瞞著。如今……已是燈枯油盡，說什麽都晚了。”

“他怎麽說？”

陸芷雨明白青莞口中的“他”，指的是太子，遂道：“他如今信了佛，前頭也是請了太醫來看的，後來就說生死無常，不必執著貪，早一日解，好往極樂世界去。”

他倒是看得開啊，青莞冷笑連連。

因為他一個愚蠢之至的舉，害得多人為他冤死，他卻輕飄飄的說一句不必執著貪，有本事，他怎麽不去死。

恨意自心中湧出，青莞咬牙道：“也終究是個負心薄幸之人。我替晴姐姐不值。”

“要死了！”

陸芷雨一把捂住的，厲聲道：“這也是你渾說的，這都是命。”

青莞磨了磨後槽牙，把到的話咽了下去。

蔣府宅。

吳雁玲端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子，眼中噴出冷意，手一拂，臺麵上的釵環珠寶跌了個碎。

丫鬟們一個個跪著，誰也不敢上前勸。

華在外間聽得靜，口起伏兩下，拿起手這的茶盞朝地上砸了下去，然後掀了簾子便往屋來。

“都給我滾出去。”

丫鬟們一個個嚇得臉蒼白，忙不迭的退出屋子。

華上前，臉上陪著小心，跌道：“我的兒啊，你可別惱……”

“母親！”

吳雁玲蹭的起，目冷冷的看著，幽幽道：“原來母親便是這般疼我的？”

“這……”

“母親昨兒回來，是如何與兒說的，僅僅一個是晚上，這就變了天了。母親莫非……是故意逗弄兒的。”兒的話，像利箭了一樣中華的心頭。

華被問得啞口無言，那個後悔啊。

昨兒當顧著高興了，以為張氏明白自己的心意，卻未曾問一問說的是府裏哪個兒，這一下可如何是好。

吳雁玲見不說話，眼中淚水奪眶而出，泣不聲道：“母親，兒跟著你來到顧府，盡眾人白眼，這些兒都忍了，可今兒這樣的委屈，兒忍不了，倒不如絞了發頭做尼姑去，還落得個清淨。”

說罷，撲到炕沿前，拿起針線簍子裏的剪刀，照著黑亮的辮子剪下去。

趙華嚇得魂神俱裂，大吼一聲，“我的兒啊！”，衝過去一把奪了過來。

吳雁玲手中落空，心裏也空的，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

長這麽大，苦學琴棋書畫，針線禮儀，走到哪裏無人不誇一聲好，便是回了王府，王府那幾個姑娘也不及。

如今倒好，蔣府寧願要一個瘋子，也不肯要，這樣的挫折和難堪怎麽能得住。心裏的委屈頓時湧上了心頭，拿著帕子掩麵而泣，傷心絕。

華被兒哭得五髒六腑都絞到一塊了，手裏的剪刀恨不得嘲自己心口捅下去。

早知道是今日的景，當初就應該下了狠手，而不是心的留下這個禍害。

一個瘋子竟然也搶兒的婚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事可沒完。

吳雁玲哭了一會，見母親不來哄，心中越發氣惱，摔了帕子正要發作，卻被臉上的狠之嚇了一跳，忙道：“母親，你可萬萬不能魯莽行事，凡事謀定而後。”

華眸中一道：“自然是要謀定而後的。這府裏隻有一個姑娘能嫁進蔣家，我怎會讓一個瘋子壞了咱們的好事。”

話說得顛三倒四，吳雁玲心裏卻明白。與蔣家結親是老慶王府的意思，這裏頭牽扯到方方麵麵。

自己不管是嫁給蔣家六爺，還是七爺，都離不開一個蔣字。但是一旦換了那瘋子，事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蔣府跟老慶王半分幹係也沒有。

吳雁玲想明白這一點，心裏莫名篤定下來，自己在這兒急個什麽勁，要急的該是外祖家。

抿了抿角，眼眸深沉不見底，“母親，咱們還是去和外祖母商議商議吧。”

華瞬間了然。

老王妃風多識廣，手段了得，必能替玲姐兒出頭。

“回大，郡主母讓人備馬，此刻打算往老慶王府去。”潘亮家的低聲道。

“可打聽出些什麽？”周氏放下手中的帳本。

“隻聽到了幾句。玲小姐要絞了頭發當姑子去，郡主不依，兩人哭了一通。”

周氏聽罷，心中暗暗盤算著。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要讓這對母匆匆回娘家。

潘亮家的子弓著，聲音得更低了，“大，玲姐兒大喊了一聲，說了委屈。”

“委屈？這府裏哪個敢委屈？”

周氏的眼中的狐疑更盛了，一拍大道：“看來這裏頭，果真藏著事兒呢？”

“大說的對，隻是這會人不在府裏，打聽不出來。”潘亮家的附和道。

“不急，總不能在王府呆一輩子，總有咱們知曉的時候。去，替我送半斤上好的燕窩好六丫頭去。”

“大，您這是要……”

周氏著微胖手，道：“這瘋子時來運轉，咱們得把人哄好了，回頭讓在中間牽個線搭個轎，看看能不能讓兩位爺拜在大祭酒的名下。”

潘亮家的麵甜心苦，半斤上好的燕窩，竟然經給那瘋子白白送去，真真是痛。

要是換了往日，還能神不知鬼不鬼的把這好玩藝，截點下來，這會怕是不能夠了。

挑著眉笑道：“英明。隻要能拜倒在蔣家門下，別說是中舉，便是高中前三甲，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大啊，你的福份來了。”

周氏被奉承的渾，臉上出得意的笑。

趙璟琰站在長樂宮殿外，低眉順目的等著皇帝的召見。

約半盞茶的時間，李公公撣著佛塵走出來，恭道，“王爺，皇上有請。”

趙璟琰俊眉一挑，大手按在了李公公的肩上，似笑非笑道：“好事，壞事？”

李公公簡短的回了他一句，“不好不壞。”

老家夥，的跟個河蚌似的。趙璟琰腹誹幾句，理了理裳，繃著臉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李公公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長樂宮裏，燭火點點，一抹明黃端坐在塌上正打著坐，聽到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

趙璟琰忙上前叩拜行禮。

“最近為何沒來喝粥？”寶慶帝的聲音一如繼往的低沉。

“回父皇，兒臣最近……很忙。”

寶慶帝自榻上起，踱步到趙璟琰跟兒前，道：“無事瞎忙，該忙的不忙。”

口氣雖然是嗬斥，還帶著一點怨氣，卻是趙璟琰悉的那個調調，他長長鬆出一口氣，嘻皮笑臉道：“父皇，兒臣是在忙正經事兒。”

寶慶帝深看了他兩眼，又踱回到榻上，道：“起來說話。”

趙璟琰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往椅子上坐，來到榻前，湊近了笑臉道：“父皇兒臣來，不會隻是喝粥吧？”

“老八，你今年多大了？”

一抹利自眼中一閃而過，趙璟琰笑道：“父皇，兒臣已滿十八。”

“十八歲，不小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趙璟琰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