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眸中閃過一冷意，沉了一下，道：“九五之尊，哪個皇子不想登頂。他看似紈絝，實在暗藏深機，這樣的人若不是為了那個位置，何必苦苦掩飾。”

史磊有些頭痛道：“你又怎知錢、盛兩家的案子，與他沒有關聯？”

青莞搖搖頭，語調如冰。

“一來他年歲尚小，並無那個實力；二業壽王年由先皇後教養，皇後對他有養育之恩，犢之，他與太子同手足，萬萬不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事。錢、盛的案子與太子牽連，由此便可證明，一切與他無關。”

史磊心中掀起涼濤駭浪，腳下生不出半分力道，許久，他長長歎出一口濁氣，道：“青莞，你實在是太聰明了，倘若你是男子，他日必定封相拜侯，為一代權臣。”

青莞笑了，笑意蕭索。

“姐夫，我僅僅是想為錢、盛兩家報仇。”

史磊歎道：“你做的這些，已不是報仇這麽簡單了，青莞，你這是要……”

史磊沒有說下去，有些話說出來，便是大不敬。

“那又如何？”

從地獄裏穿行而來，不就是為複仇而來嗎。他日，就算拭天滅地又怎樣？更何況，帝王將相寧有種乎？誰說紈絝王爺就不能為帝。

“那又如何！”史磊驚出一聲冷汗。

當今的局勢，兩王上位已鈑上釘釘，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這……這……，史磊不敢再往下深想半分。

青莞抬起雙眸，眸中出芒，聲道：“姐夫，我把你引薦給了他，一來是姐夫雄才偉略，一本事，二來，也是想求姐夫全我的私心。”

三來，他日壽王登頂，杭州史家擁護有功，必能飛黃騰達。這是對二姐的私心。

麵對這樣一個子的眼睛，拒絕的話，史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青莞並不知道他私下替太子斂財，也並不知道壽王他從來都是以太子為尊。若是一切順遂，他日能登頂的人，隻有太子，而非壽王。

史磊目閃，心中如波濤翻滾著。

壽王與太子是最親的兄弟，誰登頂都會還錢、盛兩家一個公道。他本無須糾結，因為兩邊並沒有利害衝突，而且目的隻有一個。

“放心，姐夫幫你。”

顧青莞垂在邊握拳的手，慢慢的鬆了開來，臉上緩緩的浮上笑意，用一個十四歲孩該有的嗔，道：“還是姐夫疼我。”

史磊忽然抬手，手卻在離青莞腦袋僅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實在是太心疼這個孩了，小小年紀背負海深仇，他十四歲的時候，隻能屁顛屁顛的跟在父親後麵，傻呼呼的完父親待的事。

青莞笑了，主將頭過去。

史磊就勢了的發髻，如同他妹妹鬆音一般，“以後有什麽話，跟姐夫直說，別總瞞著。”

青莞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姐夫放心，我瞞誰也不瞞你。”

趙璟琰極不喜歡騎馬，他隻喜歡窩在舒服的馬車裏，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其名曰保護他的。

他一上車，便把頭靠在錦墊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歎了一句，“這馬車還是青莞的。”

蔣弘文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把目移到了別，隨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世上最惹人憐的子，並非梨花帶雨，而是將眼淚含在眼眶中，強忍著不在人前落下，那樣的子能讓你憐到骨子裏。

蔣弘文輕歎一聲，冷笑道：“與一比，我覺得自己更像個混蛋，渾渾噩噩，虛度半生，白白頂了個男子的名頭。”

“當年事發，應該隻有七八歲吧？”趙璟琰目幽深。

“啊？”蔣弘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從小就是癡傻之人，錢福江南後，才把的病醫治好的吧？”

“……”蔣弘文不解。

趙璟琰喃喃道：“按道理，這樣的深仇大恨，不該在一個上流出啊。”

蔣弘文忍不住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趙璟琰淡淡一笑，雙目驟然閃出異樣的芒，“我有點等不及及笄，想把人娶進門了。”

“老牛吃草。”蔣弘文沒有深思，隨口接話道。

“未嚐不可。”

話音剛落，忽然車一陣晃，接著傳來馬的嘶鳴聲，兩人神一變，卻形未。

片刻後，車簾被掀開，阿離的腦袋探了進來。

“什麽事？”

阿離看了看七爺，又看看了自家的主子，眉一塌，苦著臉道：“七爺，剛剛傳來消息，蔣家今日派了人去顧家說親。”

“噢！”

蔣弘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阿離咽了口口水，艱難道：“說的是七爺您和六小姐的婚事！”

“什麽？”

蔣弘文縱一躍，頭直直的撞在了馬車頂上。不等他跌落下來，一隻腳過來，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口。

“哎啊！”一聲，蔣七爺已被人踢出了馬車。

一個冰冷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意在車中響起。

“老祖宗啊，莫非是你要搶本王的王妃，你的手腳可真夠快的啊！”

話音未落，一騎快馬停在跟前，馬上之人抱拳朗聲道：“壽王爺，皇上有請。”

趙璟琰猛的一掀簾子，臉上有些晴不定。

蔣家老祖宗的院裏，傳來一陣陣笑聲。

張婆笑道：“老太君，事就是這樣，顧家的人嚇了一跳，說幾日再給回話。”

老祖宗忙問，“你看能不能？”

張婆想著華郡主臉上的驚，心中轉了幾個彎，笑道：“咱們蔣家這樣的門第，七爺這樣的爺們兒，這滿京城哪裏去找，這事多半是能的。過幾日，我再往那府裏去。”

話說得真是漂亮，老祖宗笑道：“來人，看賞！”

張婆心頭一喜，忙起謝恩，跟著丫鬟去帳房領賞。

等人離開，二太太趙氏，三太太韓氏紛紛上有向張氏道喜。

“大嫂，老七的婚事可算有了著落了。”

“大嫂啊，這一下你可得了個好媳婦。”

張氏笑得見牙不見眼，道：“都是托老祖宗的福啊。”

朱氏陪著笑道：“以後咱們府裏，也不必往太醫院去了，有個頭痛腦熱的，往老七房裏跑一趟，飽管好。”

老祖宗心中歡喜，嗔道：“可不能累著那孩子。”

“喲，老祖宗，這人還沒進門呢，您就給護上了，日後真要進了門，隻怕老祖宗連孫媳婦我都不認得了，這真沒天理了啊。”朱氏故意撚酸吃醋道。

老祖宗胖手一，氣笑道：“快……快給我撕的……”

史家的中飯，就擺在水雲樓。因廚子是從南邊來的，所有的菜式都是南邊菜，青莞吃著有幾分親切。

飯畢，史磊朝青莞遞了個眼，隨後向妻子告假，要往外頭去辦事。

青莞心下會意。錢莊開業在即，他應該忙得分乏，這會能出空來見一麵，已數難得，遂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姐夫辛苦。”

史鬆音不得大哥離開，等人走後，令丫鬟擺上瓜果茶水，擺開了聊天談心的架勢。

隻略說了幾句話，便犯了春困，被陸芷雨責令去睡午覺。

史鬆音十分不願，卻不敢拿開玩笑，隻能老實的回房。青莞見一步三回首，快行兩步湊在耳邊低語了幾句。

“當真?”史鬆音驚道。

“千真萬確。那府裏的人你都認識，若無趣了，隻管去那邊玩，我讓人替你預備個院子，要想我了，就讓陳平來接我。”

“我要跟你一個院子，一個房間，一張床。”

“好，好，好。”青莞舉手投降，真是怕了了。

史鬆音笑著眨眨眼睛，又和青莞咬了一陣耳朵，方才腳步輕快的離去。

陸芷雨手一揮，丫鬟婆子們有眼的退下。

沒了外人，陸芷雨這才把青莞拉到邊，細細的詢問起顧府的事。

青莞也不瞞著，挑了些能說的，說與聽。姐妹倆手牽著手，頭挨著頭，畫麵十分和諧。

陸芷雨見日子過得還算順遂，掉了幾滴眼淚，這才把揪著的心放下。

青莞看了看的臉，輕聲道：“二姐，定國公府的事，你也不必太過難過。人生一世，終歸塵土，就算百年景，也總有起起落落。你需得看開。”

其實青莞不用多想，也知道那府裏過的是什麽日子。因與太子牽扯著關係，京中高門人人避之不及，生怕惹禍上。府中男子娶不到妻子，姑娘嫁不出去，日子確實艱難。

陸芷雨落淚道，“理是這個理，可心頭總覺難過。你不知道，我姐姐……已病膏肓，沒幾天日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父親的生辰。”

青莞驚了一跳，整顆心酸了一下。

陸芷雨的長姐陸芷晴，正是廢太子的正妃，當年這樁親事，還是先皇後在時定下的，當時陸芷睛將將十歲。

正因為早早被定了親，因此極出現在外人麵前，天天跟著宮中的教養嬤嬤學習宮中禮儀，偶爾在年節時一下麵，卻因份的緣故，須端著架子，故青莞與不怎麽親厚。

“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