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的六個兒子,除了梁希外,均已家。如有爵人家的富貴子弟一樣,大都不思讀書,不想習武,文不開不就的,隻蒙著蔭過活。
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別的什麽,唯一讓人病詬的是忠勇伯夫人段氏是個厲害人,忠勇伯有些懼,裏裏外外都由段氏說了算。
與青芷說親的梁希乃第五子,生母早早的去世,並不得忠勇伯夫婦厚,在府裏似明一般,日子過得苦哈哈。
偏偏此子書讀得極好,沉穩識禮,僅僅十六歲,就已是舉人名頭。奈何那年春閨,他不知何故腹泄不止,被人從考場裏抬了出來,錯失了功名。
因為父不親,母不,又是庶子出,因此好的宦世家的兒看不上他,差一點的,他自個又看不中。
再加上他憋著一口氣,非要考個功名出來不可,一味的埋頭苦讀,不問紅塵俗事,好端端的一個後生,拖到十九了,愣是沒有親。
青莞聽罷月娘的話,眉心微蹙。
按理說,這門親事實屬門當戶不對。二姐雖為庶出,卻從小教養在夫人邊,親生父親混得不怎麽樣,到底還是個從三品。
顧府雖大不如從前,但府中小姐出嫁,公中該有的銀子一兩都不會。怎麽看都是二姐低嫁了。
月娘知道小姐心中所疑,忙道:“有人說,憑此子的學問,倘若不出意外,二甲前五十名必定是有的。”
青莞瞬間明了。
世間子嫁人,所圖無非兩樣,一為家世,二為人品。夫人不圖忠勇伯府的家世,看中的竟是梁希這個人。
二等前五十名,翰林是必然的,這樣一來,那梁希就算是在忠勇伯府熬出了頭。
再加上他小小年紀,頗有誌氣,就衝著那不服輸的勁,日後不出意外,大小也是個三四品的京,必能封妻蔭子,耀門楣。
二姐嫁過去,眼前看著吃了些虧,長遠看著卻是占了便宜。
青莞想通了這一點,歎道:“夫人看的倒是通,隻這些都是外麵的,就不知道這梁希本人,是不是會疼人,有擔當。”
月娘笑道:“陳平說,他房裏統共就一個通房丫鬟,段氏給他的,他統統拒了去,京中的風月場所也從未涉足過,看著是個周正的。”
青莞稍稍安下心來。
一支在深的潛力,又不貪花好,二姐能得這樣的歸宿,已是大好。
“莊子的事,跟福伯提過了?”
“回小姐,錢福已經待陳平去辦了。了不得十天半個月,必有消息過來。”
青莞了額頭,長長的鬆出一口氣。
魏氏做事,從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親事一定下,就送出了青芷的生辰八字行問名禮。
讓人奇怪的是,忠勇伯府似乎也很著急,很快就把梁希的生辰八字送了過來。
兩家找延古寺的德道高僧這麽一問,都說八字匹配,魏氏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這才把青芷到跟前,把這樁婚事的前因後果說給聽。
末了又道:“祖母見過那個孩子了,頗有一翻誌氣,為人也沉穩,絕非池中之。他從小在嫡母段氏手裏,過一翻磨難,與你也算同病相憐。”
青芷含低下了頭。
“春閨在即,以他的本事,功名穩的,你以後跟著他,前程是有的。”
青芷心懷激,撲通跪下,朝魏氏重重磕了三個頭。
“多謝祖母為孫思量。”
“倘若細細再看,你也能尋得更好人家,祖母就怕有人再用你來攀龍附,打你的主意,這才急著幫你定下來。”
青芷慢慢紅了眼眶。原本以為自己大不了一死,誰又知峰回路轉,高相府主退親。
劫後餘生,還有什麽可挑可選的呢,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份,比著高府來,已是大好。
魏氏輕輕一歎道:“祖母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將來日子好壞,都得靠你自己。那府裏人多,肢肢脈脈頗多,必有一翻周折,你隻記得與男人一條心,將來總有出頭之日。”
青芷再也忍不住,眼淚滴落下來。
高府一事黃了後,的父母臉上不僅沒有喜,反倒看的時候,帶著一抹不喜,仿佛讓這門親事黃了的人是。
父親了牽連,奉旨軍中送旨,臨了把兩個哥哥進了書房,偏對一句話也沒有,當不存在似的。
雖然早已冷了心,但看到親生父親這般待,心底仍作痛。祖母能為這樣思量,已是極大的福份。
但願那個男子,看著同為庶出的份上,能惜憐,將來夫妻合鳴,生兒育,白頭到老。
青芷心中暗暗期盼。
青芷的婚事,在忠勇伯府下過小定後,便訂下了日子。日子定在十月二十八,正正好過青芷十六歲的生辰。
青莞算了算還有整整八個月。隻要這八個月一過,行事便再不用顧忌。
月娘最知青莞的心事,故意悄末聲的對青莞道:“小姐,離二去世,正正好滿六年。”
青莞點點頭笑道:“你記著,我也記著。八個月,我等得。”
顧青芷的婚事一定下,便極出現在眾人眼裏,除了晨昏定醒外,隻躲在房間繡嫁妝。
太太連日來為的婚事心,諸事皆定後,上便有些不暢快,府中又是一番請醫問藥。
青芷念太太這些年的照拂,如往常一樣在跟前兒侍疾,令人稀奇的是,這一回生病,太太推卻了二小姐侍疾,隻讓兩個媳婦在跟兒前。
顧府眾人隻以為夫人不願勞已定了親的二小姐,隻有青莞知道,太太替二姐籌謀妥了婚事,待的心,已大不如從前。
二姐一嫁,就是別家的人,祖孫倆再心,也不如自己的兒子。
青莞沒有功夫細細琢磨這些瑣事,曹子昂負責的醫院萬事俱備,隻欠一個名字。費盡心思的想了幾日,總無所得。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一夜青莞夢到了鋼筋水泥的城市,有個老字號的醫館,同仁堂。
醒來後,將這三字寫下,命月娘送到那府裏,錢福和曹子昂一致好,當即命人做牌匾,高懸在店鋪外。
二月二,龍抬頭,同仁堂醫館正式掛牌開張,曹子昂坐館看病,七八個俊秀的小夥子抓藥,收銀。
令人稱奇的是,這醫館隻看病,拒絕男客。
消息傳出去,眾人隻覺稱奇。這世上,男為貴,為賤,這醫館竟然隻為客看病,這館主一定是瘋了,不出半年,同仁堂必要關門歇業。
同仁堂開業三日,門庭冷落,一個上門抓藥的病人也無。曹子昂有些坐不住,急得上起了一溜煙的水泡。
陳平忍不住了,深夜翻牆過來,求小姐支招。
青莞懷裏抱著金葫蘆掐琺瑯手爐,氣定神閑道:“急什麽,總有那願意吃螃蟹的,等著。”
曹子昂無奈,又等了五日。
五日後,一貴婦路經同仁堂,恰好腹痛難忍,見路邊有醫館,也顧不得好壞,命人攙扶進去看病。
那貴婦一路同仁堂,便覺眼前一亮。
堂寬敞明亮,一水的紅木家著雅致。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被請進了間。
與其說是間,不如說更像個書房,書案後,一清秀男子含笑而坐,給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貴婦一看是個愣頭青,想都未想,便要轉離去,偏偏腹中一陣絞痛,隻好忍痛坐下,無可奈何的出了手。
一方錦帕蓋在腕,男子擰眉診脈,半息後,命人從外間抓藥拿了一支白瓷瓶,倒出三顆藥丸,當場命其用水服下。
貴婦將信將疑,卻見那青秀男子眼清明,角一抹,讓人莫名信賴。
貴婦服下藥,男子命的丫鬟,將扶至屏風後歇息片刻。
屏風後的布置如同閨中子的臥房,既奢華無比,又幽靜淡雅。紅木案桌上,立著一尊觀音菩薩像,像前三柱清香,檀香嫋嫋。
貴婦當下覺得渾舒暢無比,腹痛明顯減輕許多。
在白的床上略躺半盞茶的時間,腹痛已然消失。貴妃起走出間,行至藥堂前,早有夥計把坐堂醫生開出的診書奉到的手中。
略略一看,病因病狀,日後的注意事項一並眷寫在上麵,字跡清秀無比。
此時,又有一夥伴把抓好的藥,雙手奉到丫鬟手裏。
貴婦忍不住將目四下環視,眼中閃過讚許,當即命丫鬟掏出銀子
回府的路上,貴婦細細回想這半日的經曆,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到家,將此事與府中眷一一道來,眾人都覺新鮮。
至此後,同仁堂的做派,在京城貴婦中口耳相傳,有不屑一顧的,也有願意嚐嚐新鮮的。
漸漸的,同仁堂的門口開始有馬車停下,剛開始一日一輛,慢慢的一日幾輛。
但凡來這裏看病的,隻要來過一回,鐵定無疑就了同仁堂的老客。且不說這淡雅的環境,舒心的服侍,隻說那坐堂大夫溫文而雅的坐派,都讓這些婦人們心神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