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被踢翻在地,看著主子睛不定的臉,心道今兒個爺莫非跟那十八個側妃一樣,來了葵水,一副吃了槍藥的樣子。
他哪裏知道,趙璟琰與那人聊了一夜的舊事,此時心中酸無比。他何止是吃了槍藥,分明就是想拿刀砍人。
心中怨氣正無可出,阿離撞上了,豈有不拿他開刀的道理。
趙璟琰俊眉一擰,雙目一彈,“還不快點來侍候,難不爺自個手穿服。”
青莞用罷飯,神大好,喝還未喝上,朱氏已匆匆院來。
“六小姐,老祖宗醒了,非要見你一麵,攔不住。”
青莞氣笑道:“你家老祖宗怎的如此不聽話?”
朱氏角掠過苦笑。
“我的六小姐啊,老祖宗要是聽話,也不會得了這病。這府裏上上下下,除了老七還能朝哼哼幾句,旁的人……你是不知道我們做小輩的為難啊,哄著,騙著,求著,供著,什麽招都使了。”
青莞玩味般的笑笑:“我可不慣這個病。”
朱氏一驚,這話聽著怎的如此大不敬啊。
青莞對蔣家這位老祖宗的生平,可謂了如直掌。並非好打聽,而此這位連皇帝都敢拍板的人,實在是個奇子,京中無人不知。
蔣府的老祖宗姓曾,原是平安侯府長出,在家便是千萬寵的。
時下貴族子,應知書達禮,悠閑貞靜,行己有恥,靜有法。偏偏這曾大小姐鶴立獨行,喜歡像個假小子一樣武槍弄,子頗為利爽。
養活到十七,還沒有人敢上門提親。老平安候夫婦急得頭發發白,無可奈何之下,求了先太後。先太後點鴛鴦譜,一武配一文,竟把人指給了蔣家老太爺。
老太爺一介書生,講究的是風花雪月,自然不願意娶個母夜叉回來。故新婚之夜,兩人是被綁著房的。
結婚後的故事簡直彩紛呈。老太爺房裏四個姨娘,個個弱,楚楚可憐,瞧著人畜無害,暗下卻是善於心計,野心之人。
曾大小姐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哪裏是們的對手,短短半年,屢遭陷害,最後老太爺嫌棄的,連的房門都不進來了。
曾大小姐也是個人,君若無我便休。
懷著三月孕的一紙休書,例出男人十八條罪狀,把人休棄,另立門戶過活。反正侯府給的陪嫁也多,又銀子有宅子,還有孩子,日子過得瀟灑無比。
誰知一走,那蔣老太爺反倒琢磨出的好來,打著孩子的名義,要把人再迎回來。
這兩人折騰半年,曾大小姐扶著臨產的子,放出豪言,進門可以,四個姨娘統統滾蛋。
蔣老太爺看著威威的大肚子,一口應下。曾大小姐從此翻做主人,蔣老太爺徹底淪為妻管閑,到死都沒敢過其他人。
青莞看著眼前滿頭白發的老祖宗,心中升出敬仰之心。不是所有人都能豁出去,拚死一搏的。
“你是……錢家老二的兒?”老祖宗的聲音帶著虛弱。
“沒錯,母親錢春華,錢家二小姐。”青莞直言。
“過來,給老祖宗瞧瞧。“
青莞走前幾步的,大大方方抬起臉。
老祖宗瞇著眼睛上下左右打量幾回,半晌,才道:“臉模子像老二,眼神卻有點像老大。”
青莞心裏咯噔一下,真是個鬼鬼的老太太,一雙銳眼看盡世間百態。自己這點道行在麵前,不足一提。
“您老眼神好使。”
“是你救的我?”老祖宗目中閃過芒。
“怎麽,我看著不像?”
老祖宗了口氣,笑笑:“你跟老大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當年,我就喜歡給我診脈,用藥準。什麽病隻要七天,就可見效。”
青莞聽到有人誇自己的母親,心中微漾。
“隻可惜……”老人的眼睛瞬間失去芒,臉上有淡淡的哀。
青莞鼻子一酸,淚差點奪眶而出。五年來,頭一回聽到旁人說起錢家,用了“可惜”二字。
強忍淚意,淡淡一笑:“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掙不過命。老祖宗,我已想開,也請老祖宗放下。”
的,絕不能再多思慮,青莞不得不這樣說。
這話一出,不是老祖宗一驚,連青莞後的蔣弘文,朱氏也驚住了。
眼前的子還未過十四歲的生日,言語中便著滄桑,比那上了年歲的人還老持重。
“好孩子,你什麽名兒。”老祖宗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
“顧青莞。”
老祖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顯然有些支撐不住了,目移向朱氏,道:“替我好好招待,不能委屈。”
朱氏忙道:“老祖宗放心,委屈誰也不能委屈六小姐。”
青莞並未轉離去,而是正道:“老祖宗福壽雙報,也該替府中小輩思量思量。大好的日子,若有個三長兩短,讓這府裏一幹人如何過活。以後不可任妄為,病好了,再把我來問話,也不遲。”
老祖宗被個小輩數落,偏偏不怒反喜,眼讚,輕輕一歎:“你當真與老大,一模一樣。”
青莞離去,老祖宗手一揮,目直勾勾的盯著孫子,朱氏頗有眼的離開。
蔣弘文見屋裏沒了外人,坐到床前,拉著祖母的手,笑道:“方才才待過,祖母又不聽話了。”
老祖宗眼睛一瞪,蔣弘文忙陪笑道:“我說,我說,我統統都說,求老祖宗別再說話,養著些氣兒。”
小半盞茶後,蔣弘文口幹舌噪的端起茶盅,一口氣喝,“老祖宗,事我都說完了,半點都沒瞞著,您若不信,呆會亭林來,你自個問他。還有,六小姐的事得瞞著,這次要不是為了您,絕計不會出真的。”
老祖宗慢慢閉上眼睛,角扶上笑意:“那家的人……果然聰明。”
“老祖宗,那家是哪家啊?”
蔣弘文等了半晌,也沒見回話,忙湊上去一看,老祖宗已闔著眼睛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正要溜出去。
“回來!”
蔣弘文上前,嬉皮笑臉道:“老祖宗有什麽吩咐?”
“把三個老爺來。”
蔣弘文麵一喜,“是,老祖宗!”
片刻後,蔣家三位老爺已,一字排開恭立於床前。
“顧青莞是我要護著的人,的事,府裏誰也不許多問,也不許到外麵去,”
蔣家三個老爺一驚。老祖宗這些年,可從來沒有明目張膽的說過要護著誰。
“誰敢多一句,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都去吧。”
“是,母親!”三個兒子誰也不敢多問一句,恭恭敬敬行了禮退出去。
老祖宗說完這些,就著小孫子的手,躺了下去。
蔣弘文正想著誇幾句,老祖宗頭一歪,呼聲已起。
青莞回到院裏,青芷早已等著,見回來,笑道:“這是往哪裏去了,我在這院兒裏,等你半天了。”
青莞想了想道:“老祖宗病了,想見我一眼。”
“可有守著規矩,有沒有胡言語吧。”
青莞見隻擔心這個,心中悵然一掃而。這二姐,定是被嚇壞了,生怕再闖出什麽禍來。
青莞笑道:“很守規矩,沒有胡言語,二姐放心吧,外頭天冷,咱們進屋說話。”
兩人剛進屋,朱氏領著兩個丫鬟進來,丫鬟手裏各捧著一個匣子。
“老祖宗早就預備下的,兩位小姐別嫌寒酸。”
丫鬟把匣子打開,竟是兩盒致的珠寶首飾,看上去珠寶氣。
青芷驚得跳起來,恐慌道:“大,這怎麽好意思?”
朱氏朝青莞看看,見眸中沒有半分驚,暗道就衝這份淡定,六小姐必定名醫。
了袖子裏的方子,笑道:“長者賜,不能辭,二小姐快快收起來,也免得我這沒得了的,心裏看得的。這一盒是給六小姐的,老太太念著故人,略微厚了些,還請二小姐別見怪。”
朱氏素手指著其中一個匣子,得說極為坦然。
青莞心中讚歎。
這蔣家行事倒明磊落,不藏著著,凡事喜歡擺在明麵兒上,讓人挑不出錯來。這樣的人家,若是二姐能嫁進去,該是益終。
青莞心中打著小主意。
青芷則紅了臉蛋。
人家原本隻請六妹,自己跟著來,已經是厚著臉皮了的,再收東西,怪不好意思的。
“收著吧二姐。”青莞知道麵兒薄。
青芷嗔罵道:“就數你膽子大,還不快謝謝大。”
青莞沒有回,陪了個笑臉。
“多謝大。”
“謝什麽,東西是老祖宗的,回頭等老祖宗病好了,多磕幾個頭也不遲。”
朱氏雖然臉上帶著笑,眼睛卻狐疑的看著姐妹倆,把心裏一肚子話憋了回去。
“這頭肯定是要磕的。隻是老祖宗的病怕是有幾日才好呢,還請大幫我們姐妹們回府傳個話。”青莞輕聲提點。
七天的行針,必是要在這府裏住下的,若不然一來一回,顧府那頭定會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