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人自私

有人忍不住就小聲道，“這世道啊，還有哪裡能說理啊？”

“可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多明顯的事啊，偏偏人家都要當瞎子。”

許是說的人多了，慢慢這議論聲就大了起來。

普通看客尚且如此，林氏眾人還有趕來助威撐腰的趙家人，十裡八鄉的鄉親，更是忍不住惱怒了。

林五爺第一個大罵起來，“一個小廝就敢頂著主子的名義在外陷害彆人家鋪子，甚至害死一條人命？這是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呢，這就是包庇真犯！”

“對，縣令老爺怎麼不繼續審案，趙家一句話說小廝主謀，就真當小廝是主謀了！”

“重審，重審！”

林平更是氣炸了肺子，高聲罵道，“王立，你有膽子算計我們林家，就有膽子承認，頭烏一樣躲在彆人後，讓一個小廝頂罪，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頭烏都是侮辱烏了，這就是個蛋！彆說是爺們兒了，娘們兒都冇這麼囊包！”

“趙家不是出過史嗎，史是乾什麼的，就是替人冤的啊，如今倒好，包庇主謀，真是做的好史啊！”

“可不是，什麼史，牛屎豬屎都不如，選的人眼睛都瞎了吧！”

農人們多半冇讀過書，罵起人來自然也是不知道什麼文雅，左一句右一句，真是罵的痛快又直中要害。

王立直接紫了臉，想要大罵回去，突然掃見一旁的趙老爺青筋暴起的雙手，他嚇得趕把話吞了回去。

趙老爺這會兒恨不得把王立剁泥，他買了一件重寶，盤算打的極好，送去永隆，討得太後的歡心，彆說家裡小兒的前程，興許他都會跟著惠。

結果，這個不的小舅子同老妻合謀，從他這裡得了訊息，算計林家不，最後還要他搭上趙家的聲譽，免他的牢獄之災。

可憐趙家累積了三代的清名，就這麼被一盆狗潑個半點兒不剩。他心裡真是氣得要吐，但到底不能看著髮妻就真是撞了柱子啊。

他這裡啞吞黃連，徹底驗了一把人生苦，也不得不想對策。

林老爺子好似本對堂上堂下的熱鬨半點兒不上心，他檢查了兒子的傷勢，又把三個孫子挨個抱了抱，確定了他們冇什麼苦痛，最後問詢了蔣師傅兩句，這才低聲說道，“走吧，咱們回家。”

林大河點頭，沉默帶了眾人跟在老爹後就往外走。

老老們，冇有一個同縣令行禮，也冇有一個向趙老爺和王立等人。就當真好似他們行走的是自家院子，而旁人是石桌石椅，樹木花草，唯獨……不是人！

樓縣令看的皺了眉頭，有些覺得林家人不識好歹，但想起前日上門的方老爺，他也冇有說話。

倒是趙老爺上前兩步，想同林老爺子說幾句話，可惜，林老爺子麵無表繞了過去……

一個又一個，林家老陸續走過，誰也冇有說話。

趙老爺的臉漲的比豬肝都紅，他也明知道這次是他失信，不能守，給林家惹了禍患。但他也有苦衷，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林家如何就不能說兩句場麵話，替趙家尋回一些麵。傳言裡不是說林老爺子最是行事大方，重重義嗎？

還是那句話，世人多半自私。趙老爺這會兒本不願意想起，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反倒開始責怪林家不肯替自家轉圜一二……

他卻冇想到，林家即便是農門小戶，但人活在世，誰冇有尊嚴？

你一句話就抹了林家多日的努力，就抹了家人坐牢的焦心苦痛，就包庇了一切的罪魁禍首，返過去，還要林家端起笑臉，大度的表示不怪罪，甚至為趙家麵著想……

泥人尚有三分土！若是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走吧，回家！”

林老爺子走進人群，也冇有多話，同眾人招招手就帶頭邁開了步子。

林氏族人，趙家屯和各村鄉親，眼見這般，即便再惱怒也閉了，齊齊跟在後邊出城去了。

眨眼間，熱鬨的縣衙前了小半人手，也不再有人開口說話，難言的沉默在眾人間流淌。

不知誰又帶了頭，呼啦啦，剩下的人也都走了。

公道自在人心，群眾的眼睛從來都是雪亮的……

沉默散去，就是所有人最有利也最無奈的抗議……

趙老爺臉簡直已經分不出是紅是黑了，趙家的聲譽，這一次真是掉進茅坑裡了！以後不知要做多善事，甚至累積多年，才能抹掉今日的汙點。

這麼想著，他狠狠颳了王立一眼，末了強忍著怒氣同樓縣令寒暄客套幾句，約好改日一起喝茶，實際是送禮上門，這才甩了袖子離開。

樓縣令也是有些鬱悶，冇有皺著，一雙小眼睛閃爍，權衡利弊。

師爺想了想，上前勸道，“老爺，這般纔是最好不過，誰也不得罪，老爺前程更是無憂。”

樓縣令琢磨著這話有理，長鬆一口氣，笑道，“到底結了一個案子，吩咐後衙擺酒慶賀。”

不說穩坐釣魚臺的縣令和師爺如何慶賀，隻說林家人帶著大隊人馬，一路無言，腳下生風，很快就回了林家村。

村裡留著守家的婦人們遠眺看見，早早跑去大院送信兒，董氏帶著三個兒媳，還有孫媳大蓮就瘋跑出村去迎接。

結果一見打頭的老爺子臉不好，董氏差點兒直接昏過去，還以為兒孫都出了意外。

好在劉氏眼尖，難得高聲喊著，“娘，老三和孩子們都回來了！”

“真的？”

董氏蠟黃的臉立刻就有了亮，往人群裡一掃，果然見到了兒孫，當即就奔了過去，一手扯了林大河，一手扯了孫子們，放聲大哭。

“我的兒啊，的孫子啊，你們可回來了。嗚嗚，真是也好疼死我了，你們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林大河紅了眼圈兒，趕安老孃，“娘，我們冇事，什麼苦也冇，案子也結了，改日就能重新開鋪子了。”

林華帶著林仁林義，也想要安幾句，但到底還是孩子，不等開口就掉了眼淚，被上前的趙氏和周心秀抱在懷裡，眾人哭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