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府里的正室大夫人姜氏,云姨娘反而更得老爺疼,這事兒下人們都是門清兒的,老爺回了府,總會來洗春苑瞧上一眼。
姚媽媽心細,卡著付嚴栢來洗春苑的時辰,便付茗頌回了屋里,免得被瞧見。
然而付嚴栢今日卻沒得功夫,并未來洗春苑,反而去了老太太的壽安堂。
緣由無他,正是因付姝妍口中那位東苑的客人。
來人的份實在太大,付嚴栢向來是個膽小謹慎的,一遇這等大事兒便拿不住注意,總要聽聽老太太的話才是。
誰知老太太聞言,眉頭蹙起,顯然這事兒極為燙手。
擱下茶盞:“你說是京城大理寺來的人?怎沒聽人提起過,若真如此,徐大人理應知曉,好好款待才是。”
付嚴栢搖了搖頭,低聲音道:“母親,那位大人特意囑咐過兒子,府里上下都要瞞著,想必是不讓外邊知道。”
他說著警惕的瞧了眼窗外,隨后嗓音的更低:“兒子思來想去,莫不是特意瞞著徐大人?”
老太太眉頭更了,徐壑作為俞州刺史,上頭來人竟要刻意瞞著他,這事兒大了。
轉著拇指上的玉戒指,估著便是前個月伍河潰堤一事,朝廷撥了十萬白銀修的堤壩,一夜間說潰就潰,若說這里頭沒點貓膩老太太可是不信的。
這事兒都驚了大理寺,看來是真大了…
瞇了瞇眼,抬眸看向付嚴栢,沉聲道:“那堤壩之事,你可有從中貪取銀了?”
付嚴栢老太太這揣測嚇了好大一跳,連連搖頭:“母親,兒子絕無可能做此事,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兒子怎敢?”
付嚴栢是俞州長史,卻也是個閑,徐壑邊倚重的不是他,堤壩一事,付嚴栢可沒有過多手。
老太太聞言松了口氣:“既然此事與你無關,倒也不怕人查,那位大人說要你從旁協助,想必也是信你,這陣子口風都著些,好生替人辦著事兒,萬萬不可懈怠。”
“兒子明白,兒子明白。”付嚴栢連忙應下。
只是這事確實也棘手,大理寺的人暗查此事,卻要付嚴栢從中協助,若是到時候大理寺的人走了,徐壑安然無恙還知曉了此事…
付嚴栢頭疼的閉了閉眼,這不是他為難麼!
——
這日,天正沉沉的,連著多日下著春雨,人心下也悶悶不樂。
不過付茗頌倒是樂得這天氣,云姨娘不喜雨天,一到雨天便窩在屋里頭極出門,也落個清靜。
徐媽媽見趴在窗頭,替加了件披風擋雨:“聽說今日老太太娘家的故友要上府里來小住一陣,京城來的呢。”
付茗頌聞言倒沒當回事,左右與也不相干。況且祖母最顧面,輕易不家中庶去見客,連付姝妍都是如此,更別說了。
然而付姝妍自個兒揣測出東苑那位是京城來的,說不準有個一半職,便總想往前頭湊一湊。
云姨娘哪里不知這丫頭的子,笑瞥了一眼:“別給你父親惹事兒,你祖母好面子,小心惹老人家不悅。”
付姝妍嘟囔了幾句,還是好奇的,但也只能心里頭想想,并不敢往東苑湊。
東苑本是一座荒廢的院子,許久沒人住過,但姜氏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三兩天便收拾的仔仔細細,跟新的似的。
此時姜氏正杵在主屋外頭,也十分不著頭腦,里頭那位究竟什麼來路,老爺竟這般低聲下氣的,親自陪著一路走過來,這個當家主母都不得進。
不過到底有分寸,見此形,反而下人更仔細伺候著,斷不能生半點閃失。
屋里頭,付嚴栢沒姜氏這麼氣定神閑,一腦門的汗,都不敢,低著頭立在主座一旁,小心開口問:“不知沈大人住進鄙舍,可是有何吩咐?”
又是好一陣安靜,付嚴栢嚇的大氣不敢一口,心想著京城來的大當真是會擺架子。
座上的男子著了一銀白暗紋錦緞,有些頭疼的擰了擰眉心,隨后略帶著不耐煩,側頭去看付嚴栢,沉聲道:“俞州長史,付嚴栢?”
“是,是屬下,大人請吩咐。”
聞恕抿了抿,頭疼的厲害,一時又將付嚴栢晾在那兒。
伺候在一旁的元祿見自家這位主子神顯然是十分不耐,又半響沒再開口,便忙將付嚴栢給打發了:“我家大人初來乍到,略有不適,你便先下去吧。”
付嚴栢松了一口氣,著汗道:“是,若是沈大人有任何需求,吩咐便是,吩咐便是…”
待人走遠了,元祿將門窗都闔上,才急忙給座上的男人遞了杯熱茶:“皇上,可是子不適?”
聞恕漠著臉接過茶水,沒應這茬,反而問:“查請了?”
元祿不敢耽擱,立即回他:“正如皇上所料,那修河款確實未經付長史之手,他雖為徐刺史的下屬,為人卻膽小的很,正因此才不重用。”
聞恕無甚緒的笑了一聲,低頭轉著杯盞。
元祿見此,笑著道了一句:“付大人這子膽小,恰好不生事,住進付家來確實比住在外頭好些,皇上所料可比奴才查的快多了。”
借機元祿還拍了個馬屁。
只不過大理寺可沒有姓沈的大人,付嚴栢只要稍微打聽一二便可知。但再一想,付嚴栢膽小怕事,就算對皇上的份心有存疑,也不敢妄。
聞恕起拍去袖口上的雨水:“旁的功夫沒學會,倒是同那些溜須拍馬的學了不。”
元祿被堵了一句,訕訕了鼻子,又想起了正事兒,忙道:“奴才打聽到過兩日徐壑的夫人會在百春園辦春日宴,這日子去的人多,趁此皇上可要派人過去將同徐家有的人都仔細了?”
“朕自己去。”
聞恕想也不想便接了這麼一句,又說:“上付嚴栢跟著。”
這俞州地方不大,事不。
他此番前來,倒也不為查什麼堤壩,這事兒自有人辦,不過卻是想瞧瞧這偏遠窮困的小城,究竟是怎樣的景。
——
一晃兩日,便到了春日宴的日子。
付姝妍打扮的像朵含待放的花,整個人艷艷的,腰間是付茗頌繡的荷包,很是,實在襯這裳。
今日可不能被付姝云給比下去!
付茗頌太了解付姝妍,付姝妍眼珠子一轉便知曉,二姐姐今日定是要同四姐姐較個高下。
四姐姐是嫡,這嫡與庶之間,向來沒有和睦可言。
心下唏噓,姨娘不許去,倒是給省事兒了。
親自著付姝妍出門去,付茗頌也高高興興回的屋子,將沒臨摹完的幾個字又拿出來寫上幾遍。
平日付姝妍在府上,閑來無事便要拿茗頌尋樂,好容易出府去,付茗頌便將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課抓補上。
如今子不興上學堂,都是清夫子上前來教。可依云姨娘的子,生怕付茗頌了付姝妍一頭,每到夫子上門的時辰,云姨娘總能找到事兒讓做。
也只好平日里著閑工夫,將夫子暗地里給遞的書目一一尋來,多瞧兩眼。
只可惜,付茗頌安逸不過一個時辰,便被付姝云邊的丫鬟急急忙忙喚出去:“二姑娘落了水,渾都了,我們姑娘差奴婢來喚您帶件干爽裳過去,姑娘可別耽擱了。”
付茗頌一頓:“二姐姐落了水,四姐姐為何要我去送裳?”
丫鬟不耐煩:“這奴婢哪兒知曉,五姑娘去問四姑娘便是。”
不多會兒手里便被塞了件裳,急忙給推進了馬車里。
付茗頌還懵著,直著腰板顛簸了好一會兒,心想不會又是什麼折騰的把戲?
思此,忙從腰間出一條面紗遮上。
然而本以為是四姐姐誆,沒想付茗頌剛從園子后門進來,便見著噠噠蹲在一邊的付姝妍。
眼睛都哭紅了,見付茗頌來,氣的起奪過裳披在上,瞪了一眼:“怎麼是你來了?誰許你來的!你、你心看我笑話是不是?”
付茗頌被一推,往后退了好幾步。
付姝云忙道:“是我請五妹妹幫你的,你倒是還不領,虧得五妹妹替你拿裳,你再不去后院換上,是嫌人還丟的不夠多麼二姐姐?”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掉進的池子里,今日來的都是俞州有頭有臉的人,這臉面可不丟大了麼。
“你、你們欺人太甚!”付姝妍抱著裳,哭著跑到客房里。
付茗頌被二人這一出弄的懵了一瞬,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付姝云當刀使了,付姝云知曉付姝妍不待見,是讓過來存心給付姝妍添堵呢。
踩在石子路上的姑娘只了雙眼睛在外邊,被面紗遮蓋的朱紅小輕啟,無奈的嘆了聲氣,就聽付姝云對著付姝妍跑走的方向嗤了聲:
“丟人現眼,花枝招展的顧著,這才掉進池子里,這可是自找的。”
說罷,目落在付茗頌的面紗上:“是讓你戴著吧?就是嫉妒你長的好,你倒是還聽話。我說五妹妹,你子怎就這般怯弱?合該欺負你。”
付茗頌抿了抿:“四姐姐…”
見又這般唯唯諾諾的,付姝云嫌棄的移開眼:“行了行了,不為難你,回府去吧。”
付茗頌松了口氣,不敢在此地久留,扭頭便往小門去。
付姝云撇撇,忽然見前頭兩道影走來,沒來得及喊住付茗頌,就見直直撞了上去,付姝云跺了跺腳,蹭的一下躲進了柱子后。
父親今日陪客人賞春,又遇著付姝妍落水的事兒,臉面都丟了。五妹妹這撞上去,可沒好果子吃。
付茗頌確實嚇了一跳,匆匆站穩后,繃了臉:“父、父親。”
付嚴栢皺眉斥道:“孩子家,莽莽撞撞,何統!”
付茗頌不敢頂撞,僵著子站在那兒,也不知要不要挪開路。
忽然,一道凌厲的目從斜側方落在上,付茗頌莫名心下一,朝付嚴栢邊的人看去。
男人一雪青錦緞襯的他面比尋常男子還要白一些,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是斷崖似的,多看一眼便要墜下去。
付茗頌真就無意識后退了小半步,被他眸子里的翻江倒海嚇得呼吸一滯,指尖都僵住。
男人結滾了一下,心臟仿佛被攥,那渾上下像是剝筋骨似的疼。
他思緒一下被扯遠,耳邊響起一道綿長的聲:“疼,疼,輕些。”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要忍住,忍住!
賀思慕在戰場上撿人吃,沒成想被人撿回去了。撿她回去的那位少年將軍似乎把她當成了戰爭遺孤弱質女流,照拂有加。賀思慕于是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弱女子——哎呀血!我最怕血了,我見血就暈——水盆好重我力氣好小,根本端不動——你們整天打打殺殺,好可怕哦暗戀小將軍的女武將氣道:“段哥哥才不喜歡你這樣嬌滴滴的姑娘!”賀思慕一偏頭:“是麼?”某日少年將軍在戰場上馬失前蹄,被人陰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見血就暈的賀思慕松松筋骨,燃起一盞鬼燈:“讓我來看看誰敢欺負我們家段將軍,段小狐貍?” 段胥想過,他不該去招惹鬼王。他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知道她的真名叫賀思慕。但是或許他用一生的時間,都不能讓她在她四百年漫長的生命中,記住他的名字。“我叫段胥,封狼居胥的胥。” —————— 日常裝柔弱超強鬼王女主*狡詐專兵少年將軍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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