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沒我生子，而是羅十六。

這充分說明了此刻的態度變化。

還有那番話語，也的確是懊悔無比。

只不過說要跳江，卻令我心里頭不太是滋味兒。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家宅好換，你也沒有命中無孫的面相，文三叔和采姨本來就打算再生個孩子。”

“能幫上的忙，我肯定會幫。” “只不過斯人已逝，幽思長存，你若是跳江，也換不回來苦兒的命，采姨也得傷心難過。”

何采兒也到了何老太的邊，小聲的勸說。

何老太卻不愿意多說別的。

只是講了句去拾掇點兒東西，讓我等等，便轉頭進了土屋。

劉文三從地上爬了起來，此刻他臉卻一陣變化，晴不定。

“十六，你們過來，都發生啥了？怎麼會提到苦兒？”

我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應該咋說。

劉文三不知道剛才的事兒，他若是曉得了，又該是怎樣一個心態？

憑劉文三的火格，恐怕對何老太，得換一副臉。

何采兒卻輕聲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和劉文三說了一遍。

一直握著劉文三的手掌，我看得出來，也怕劉文三發怒。

何采兒語罷，劉文三的眼睛卻紅了。

可出人意料的，他只是抹了一下眼角，悶聲說了句：“哪兒怪得到那麼多，風水就算是有問題，也是我沒看好他，更是他命不好。”

何采兒抿著，沒再開口。

劉文三的反應，卻出乎了我的預料。

片刻后何老太走了出來。

背著一個麻布包裹，里頭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

腰間別著一把鍘鬼刀，腦袋上戴了頂花邊帽子，手里攥著一哭喪棒。

走起路來，竟然還有叮鈴叮鈴的聲響。

我這才看清，布包下頭還掛了兩個銅黃的鈴鐺，穿著鈴鐺的線也是鎮繩！

只是臉打了，這種白很接近死人臉的煞白。

材矮且傴僂，腳又小，配上這裝束，真是滲人的。

“本來想讓你待在我家院子里頭，不過怕要你命的兇尸惡鬼不敢來，就去文三家里吧。”此刻何老太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何采兒走在前頭，劉文三并排邊，馮保剛才就站在院子外頭沒進來。

他雖然跟著我也算是見識了一些事，但像是何老太這樣的神婆，也從未見過。

這地方森的嚇人，他不敢進來也是有可原。

何老太跟著我們走在最后。

走路輕的仿佛沒有腳步聲似的，若非后鈴鐺一直叮鈴叮鈴的響，我都覺得跟丟了。

只不過，夜路仿佛沒有那麼森了。

鎮繩掛著的鈴鐺，應該和劉文三之前用的是同一個？鎮煞的銅鈴？

他那鈴鐺太老舊，搖晃幾次就要碎掉，遠不如何老太走路都在鈴鐺響。

出老村的時候，那種路邊土屋都有人盯著的覺也消失不見。

走在路上的時候，何采兒也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都和劉文三講了一遍。

一直等回到了劉文三家門口。

他們正要推門，何老太卻走在了前頭，劉文三腳步才慢下來。

何老太一把推開門。目格外的銳利，掃過院，才走進去。

我臉變了變，因為綁在木梁柱子上的柳建樹已經不見了……

徐麗娟癱倒在旁邊的地上，倒是沒看見。

何采兒匆匆過去將徐麗娟扶起來。

劉文三手掐了一把的人中。

徐麗娟咳嗽了兩下醒過來，臉一陣煞白，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來話。

我面不太好看，問是不是把柳建樹放開了？

徐麗娟才一臉后悔，說建樹他一直喊疼，還想上廁所，尋綁著也太久了，看上去沒事了，就想著松開一下。結果剛松綁，就被打昏，也不知道人去哪兒了……

說話間，徐麗娟又滿臉哀求，讓我們趕找到柳建樹，別讓兒子出事。

我心里頭憋著一子氣。

徐麗娟這完全就是在添了！

劉文三直接就說了句：“慈母多敗兒，簡直是瞎胡鬧！”

這會兒朱玉也從屋子里頭走出來，明顯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看到何老太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臉都白了。

又發現柳建樹不見了，也是慌了神。

就在這時，何老太才說了句：“管那麼多作甚，該死的人活不了，該活的人死不了，都去房間睡覺，我守著院里頭，看那兇尸惡鬼上門來鬧。”

何采兒和劉文三面面相覷。

然后把徐麗娟扶起來，朝著房間里送去了。

何老太喊了劉文三一句，遞給他一個罐子，讓他去外頭沿著院子撒雄黃。

這雄黃依稀也有些眼。

我忽然就想起來陳瞎子所用的鎮，里頭不也有一個罐子，往里裝的是雄黃嗎？

再加上何老太拿著的哭喪棒，也會打鬼，難道和陳瞎子的本事，也有相近之？

我正想著，何老太就喊我去房間里頭睡覺，不曉得今晚上有沒有事，養足了神，等天亮。

要看看我，有幾分先生當年的本事。

我有點兒汗，也沒多說話，準備回房間，也不知道我媽會不會來。

一把推開門，屋子里頭抑的很，有點兒不正常的冷意。

而且在我的床頭邊，怎麼會點燃了一白蠟燭？

我不記得我點過蠟燭，還是說我們走了，別人來弄得？

一種強烈的抑和心悸，讓我上起了白汗和皮疙瘩。

冷不丁的，忽而我就聽到低聲的呢喃。

“刀要快，手要穩。”

“脖子進，心口出。”

“寅時放，卯時分！”

臨最后一句的時候，那就不是碎碎念的呢喃，而是厲聲了！

我猛地抬起頭來，頓時頭皮發麻。

因為柳建樹就趴在我屋子的房梁上頭，他直勾勾的盯著我，就像是屠戶看著待宰的牲畜。

面猙獰的喊完最后那句話，他猛地一下就竄了出來。

手里頭攥著那把殺豬刀，直直的朝著我脖子刺下！

我面大變，拔就要跑。

鐺的一聲脆響，院外響起了喪鑼聲！

“半夜三更，小心火燭。”

“燈滅鬼現，殺人見嘞。”

我更是脊梁骨瘋狂躥涼意，這老鰥夫的喪鑼，差點兒沒讓我咬了舌頭。

腳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似的，本就不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三更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