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馬寶義雙眼狹長的著實滲人,尤其是那張國字臉,更像是馬臉了!
“看明白了麼?”他忽而說了句。
我本能的搖搖頭,心里頭卻忽然有點兒發憷。
“沒看明白,讓你近看看。”
說完,馬寶義竟然直接朝著那墳坑走去!而墳坑旁邊,已然有一個人影子跳了下去!
我面微變,有個不好的念頭……
和馬寶義走到近前,我才看見馬連玉竟然已經把墳坑低下的棺材撬開了!
“這……你們是來尸的?!”
馬寶義并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定定的看著墳坑之下。
馬連玉手腳速度很快,打開棺材之后,我就能看到里頭有一紅大殮之服的男尸。
尸很年輕,容貌俊秀,看上去只是有點兒皮慘白,應該是剛死不久。
用繩索綁住了尸的四肢,捆束在了背上,才將棺材重新蓋上,又開始攀爬。幾分鐘之后,就到了我們旁邊。
馬寶義定定的看了尸幾秒鐘,滿意的點點頭。
我心里頭卻不自在的厲害了……髻娘娶夫,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風俗,馬寶義就這樣把尸給了?
這要是被發現了,不得出大事?!
只不過想到馬寶忠和馬寶義這兩兄弟的特殊喜好,我就閉上了沒多說話。
馬寶忠這討死狗喜歡從死人上斂財,馬寶義卻就是個趕尸人。
之前我倒是沒想多明白,他這是連鍋端了,尸都是自個兒的了,更何況尸上頭的東西?
下意識的左右四看了一眼,周圍這樣的墳坑不。
又看了一下旁邊石碑上的喪時,以及旁邊石碑上頭刻著的時間。
這髻娘娶夫的風俗,應該是一年一次……
看馬寶義和馬連玉輕車路的樣子,恐怕這里是一尸都沒落下了。
正當我思索之間,馬連玉又將那尸平放在了地上,速度極快的將他上服。
月下,尸的皮略微泛青,其上已經開始出現一點點的黑。
尤其是尸的眼睛也睜開了一條隙,有了化煞詐尸的前兆!
我心頭狂跳,這直接化煞就是黑煞,可見這尸有多兇……
本棺中取尸,就是很大的忌諱,別人都土為安了還要生生挖出來,就算是安安穩穩死的尸,也得鬧祟!
更何況髻娘娶夫本就是風俗落葬,雖說我不懂多,但是最基本的是能看出來的。
葬這男尸,肯定是為了引導這髻娘山的龍氣滋養周圍的百姓住戶,不是一件小事兒。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看,馬連玉取出來了一個小包裹,打開之后里頭看見的就是朱砂。
分別將朱砂快速的填了這尸的耳,口,鼻,跟著又放置于腦門,心口,手心,以及腳底板的位置。
每按下一片朱砂,就用一張深黃的符紙按上去,符紙上應該有膠水一類的事,朱砂本也經過理有粘,粘連在一起。
最后又將尸扶起來,后心的位置如法炮制,也是按上了朱砂符紙。
做完這些之后,才給尸穿上服。
朱砂有驅邪鎮鬼的作用,此刻男尸上也沒有繼續生黑了,分明是已經被鎮住。
不過自他眉心的位置卻有了幾分黑氣和兇厲之相。
挖墳鎮尸,這尸面相都變了……
跟著,馬連玉才將尸背在了背上,并且用一張布搭起來。
茍著腰,走到了馬寶義的后。
馬寶義瞥了我一眼,背負著雙手往山下走去。
我也不敢多停留,則是跟在馬寶義后。
臨近山腳的位置,馬寶義才忽而取出來了一個銅黃的鈴鐺,搖晃了兩下。
清脆悅耳的鈴聲響徹小路,幽冷的月下頭,路側斑斑點點起了霧。
約約,我又看見霧中有人影晃,碎石路埂邊,還有一些人蹲坐于此,直勾勾的看著我們往外走。
這些人臉上也都是兇相,似是想沖上來一樣。
我面微變。
背著死人走路,沒有人開路,我們想回去,怕是不太容易……
也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馬寶義的吆喝聲響徹夜空。
“人背尸,尸走道,死客返寨去!”
“鬼攔路,斷其魂,莫要破夜平!”
“寅時三刻,祟客死絕嘞!”他的吆喝聲完全和陳瞎子開路那種翳完全不同。
陳瞎子開路,好似是在說他們一樣是同路人,可卻不要讓別的鬼祟東西上來搗,或者說什麼跟著什麼兇,像是狼獒,或者是命之人。
這馬寶義趕尸上夜路,他開路的聲音不但是厚重無比,其言辭更是兇厲!又要斷鬼魂,還要鬼死絕。
馬寶義往前走了十幾步,我隨其后,那些霧氣竟然慢慢散了……哪兒還有人影晃,路上空寂無人,甚至連被看的覺都沒有。馬連玉則是穩穩當當的跟在后,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卻看不到的臉,反倒是那死尸茍著頭,正跟著馬寶義在行走似的……
“羅十六,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人兇,鬼都怕?!”忽而,馬寶義又說了一句話。
他側頭定定的看著我,道:“你的膽子不大,膽子不大的人走不了多夜路,上不了多山,你是有幾分本事了,可你憷鬼,這就不太行。”
話語間,馬寶義還搖了搖頭。
我這倒是沒覺得被辱,誰不怕鬼?
還不過他那句話,人兇鬼都怕,反倒是讓我想起來以前聽過趕尸匠的一個習俗。
不但是要命,還得夠兇煞。
馬寶義長得不是那麼兇,不過他氣勢足夠!他肯定是不怕鬼的。
除此之外這和陳瞎子和我說的,人心毒比鬼還惡,卻總讓我覺得有相似之……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大院之外。
正進了門,馬寶義又喊住我說了句:“羅十六,叮囑你一句話。”
“我找你,是因為各取所需。”
“跟著你的瞎子對你心誠,那漢子也能給你拼命。”
“還跟著你的那個老頭,就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你可以多注意下,明天等我們進山,他都在做什麼。”
語罷,馬寶義便扭頭離去,消失在我視線中。
我心里頭卻懸起來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