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幾乎在同時關閉。

本來一瞬間的刺目就令我眼睛刺痛，下一刻便漆黑，甚至令我有點兒暴盲的覺。

好不容易恢復，卻發現劉文三的面已經垮了下來。

他端著酒杯，微瞇著眼睛看著那輛車。

車門打開，下來了不人，說也有五六十號。

最前頭那輛雷克薩斯上，走下來一個年約花甲，穿著薄夾克的老人，花白的頭發往后梳著，顯得很神利落，他隨意的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我明顯覺到，自他出來之后，周圍那些漁民，和江里頭做生意的船上人，都變得張了不。

這會兒我才發現，這老人邊還有一個人，不就是那馮屈嗎？馮屈臉上沒什麼表，他也看了我們兩眼，我不知道其含義。

“馮志榮，馮碼主，陣仗不小。”劉文三滋了一口酒，平淡的說道。

我心頭猛地一跳，一下子，我就想起來這馮志榮是誰了。

以前國還不發達的時候，市就是一個靠江而活的小城，江邊上的碼頭，都是有權有勢的老板，或是商會修建的。

最后被一個大財團全部收購麾下，那財團的幕后老板就是馮志榮。

在市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因為整個江的碼頭，都是他馮志榮的！

在十幾年前上碼頭做工，或者是漁民商船都要給馮志榮繳費。

車過路有收費站，船下江有馮碼頭！為了維護碼頭的安定，馮志榮手里頭還養著不人。

之后市發展起來了，上頭的出面，花了大價錢從馮志榮手里頭將碼頭都買了出來。

他就逐漸淡化在江邊碼頭……

心跳之余，我才徹底反應過來。

馮屈家的爺，竟然就是馮志榮的兒子！

怪不得劉文三會說，馮大爺掉進江，甭管他在做什麼，都得屁顛兒屁顛兒過來幫忙撈人！馮家的確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資格！

此刻馮志榮親臨，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劉文三沒把人撈起來！他才會自己過來！

帶上這麼多人，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這不是我馮某人的牌面，是你江撈尸人的，劉文三，開個價碼吧，只要你把我兒子撈上岸。錢，我給的起，不會比任何一家讓你下水的。”

馮志榮平靜的說道。

劉文三剝了幾顆花生扔里，又夾了一筷子涮，沾了沾料，塞里一大口。

“十六，吃，羊老了就柴，不好吃。”

他不理會馮志榮，這令我背上有點兒冒汗。

說不怕？幾十號人在這里杵著呢，以前的馮志榮可是江的土皇帝，今天萬一他一沖，我和劉文三就得倒大霉。

當然，跟了劉文三這麼久，我也信任他。

夾起來一塊吃了，也顧不得發柴，囫圇咽了下去。

劉文三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油滿面的，很快一鍋沒了，酒也見了底。

明顯，這會兒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抑。

那幾十號人都是面憤怒之，甚至有人手里頭都拿出家伙事兒了！

馮志榮才說了句：“吃飽了麼？”

劉文三打了個飽嗝，才說道：“飽是飽了，一半是，一半是氣，你馮志榮牌面大過我劉文三，來這幾十號人，想我下江？”

“可我話也給你說清楚了，人，我昨天撈了一夜，撈不起來。”

“至此后有時間，有機會，我會把你兒子弄上來，但不是現在，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說著，劉文三就站起來，喊道：“十六，去上你采姨，咱們回柳河村休息一段日子。”

我心跳砰砰的，拔就要去喊何采兒。

馬上就有幾個人圍過來，直接將我們的桌子給圍住了。

馮志榮神不變，說道：“今天我兒子必須上岸。不然的話，誰都走不了。”

劉文三怒極反笑：“呵呵，那還真不知道誰會下水去撈，你可以去找撈尸隊，我劉文三沒那本事。”

“十六，你也給這馮志榮看看，他想你文三叔下水，害你文三叔的命，能活幾天再遭報應？”

說實在的，害怕之余，我心里頭也很不爽。

馮志榮的確有錢有權，更是有勢力。

可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再者說，昨天文三叔已經在江里頭耗了一晚上，的確人弄不上來，這也不是錢的問題。

總不能著他下去，也死在江？！

我定定的看著馮志榮的臉，可發現什麼意外都看不出來。

他面相很好，骨相也不差，偏偏還是一副長命百歲的樣子……

我不自然的說道：“文三叔……他應該沒啥報應……能活久……”

這完全也是下意識的話。

“……”劉文三瞪了我一眼。

也于此同時，馮志榮忽然抬起來了手。

我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就出來了榔頭，真要打起來，我們肯定是打不過，但是我榔頭在手，肯定也得拖上幾個墊背的。

甚至盯著馮志榮，我還想沖上去，抓住他應該就打不起來了吧？

思緒只是轉念之間，結果那些人卻沒有手的樣子。

反倒是馮屈回頭上了車，從車上抬下來一個木托盤，放到了我和劉文三面前的桌上。

馮志榮抬手將木托盤上的白布掀開。

進視線中的，竟然是一套青麻小褂，一條麻布子，以及一串似乎是斷了的繩子。

其上放著一把滿是銹蝕痕跡的卜刀。

木托盤很大，快接近一米了，那卜刀也格外的厚重。

雖然銹跡斑駁，但是刀刃依舊鋒利，刀背則是很寬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件，和劉文三給我差不多模樣的鈴鐺，以及一些桃木釘。

當時，劉文三的臉就變了。

他猛地一下往前兩步，直接到了托盤之前，死死的按著桌子，眼珠子都紅了。

“這些東西，怎麼在你那里？”

很明顯，這些都是撈尸人的件，只不過，我總覺得看上去，這套家伙事兒和服，要比劉文三的好不。

尤其是那一把卜刀，著一煞氣。

劉文三都沒這麼大的刀，不過一把咬在上的匕首罷了，而且他給我的鈴鐺也壞了。

甚至我覺，劉文三有很多東西不齊全。

他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撈尸人！

可和我現在作比較的話，就是他本事很大，懂得很多，可裝備還偏偏不如我這個剛學會接的愣頭青。

撈尸人也是一個很厲害的職業，沒道理就那麼寒酸的幾樣。

一串繩子，一套麻布服，一把刀，一個鈴鐺……

劉文三次次下江，都像是赤著胳膊去拼命。

“有這些東西，你應該就可以下江了吧。”

馮志榮并沒有回答劉文三的話，依舊是在說下江的問題。

劉文三依舊保持沉默。

馮志榮又開口說道：“你今天不是和老郭說了麼，江這段日子，不安生了！”

“整個江最好不要下去漁民，也不要下去漁船，更不要有人再去跑水上的生意，避免再死人。”

“老郭就是一個撈尸隊的隊長，他沒本事辦好這件事，他上頭也沒什麼人可通，沒幾個漁民和做生意的會聽他的。”

“可應該會有人聽我馮志榮的。”

“我這五十多號人，從今天開始就駐扎在江邊上！誰敢下去，就先送他進醫院養著，多醫藥費我出！船砸了，賠多錢我給！”

“劉文三，我就一個要求，我要我兒子上岸！”

“只要你把我兒子弄上岸，這些東西不但給你用，我還可以直接給你。”

“我知道你最想要什麼，我要你用我兒子的尸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