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開車去小姨家看看,畢竟聽說今天不舒服。
車開進市區繁華之,就快到家了,他停在一個路口前等紅燈,忽然手機震起來,步霄朝屏幕去,來電顯示是三個字,“小魚刺”。
嗯?竟然給自己打電話了?步霄起手機,蹙了蹙眉,隨即笑容浮現在畔,有了手機之后,這還是第一次給自己打電話。
姚素娟把魚薇送到小區樓下,魚薇就下車了,等拉開車門時,姚素娟連連問了許多遍要不要帶去醫院看看。
“我真的沒事,這會兒已經好了。”魚薇只能撒謊,畢竟食不下咽的理由真的是不能見的。
天氣似乎不好,夜幕沉靄,在醞釀一場紛揚的大雪,寒風又冷又刺骨。
“真的沒事?唉,你這丫頭,你就把我當老四,別跟我客氣。”姚素娟把臉探出車窗,神有些嚴肅地問。
魚薇聽到提起步霄,一時間眼神又愣了一下,原來就連他大嫂都看出來,這麼依賴他了麼?
搖搖頭,出一個笑容,跟姚素娟說真的沒事,接著跟道別,讓趕回去、路上小心,畢竟天要下雪了。
姚素娟的車開走后,臉上的笑容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的然無存。
魚薇并沒有立刻朝周家走,繞著小區轉了幾圈,今天回來得早了,卻不想進門,想著在外面多呆一會兒是一會兒。
在外面走走停停,磨蹭了近一個鐘頭,魚薇才坐上電梯,來到了不想回來的802門外,輕輕叩了叩門。
最近過得太幸福了,工作日一天都在學校里,周末去步家,每個人都待自己極好,吃得很好,穿得很好,似乎這間屋子只是一個不怎麼溫馨的冷冰冰的旅館,每晚回來睡覺,已經很久沒在這里呆上一整天了。
門鎖聲響起時,魚薇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開門的靜不太對,不是徐瑩開的門,門閃開時,魚薇看見周國慶的影從門里顯現,的頓時僵住,有點害怕,等門被拉開時,低下頭趕走進屋,可每走一步,的心就加快一下。
客廳里很安靜,小姨似乎不在家。
魚薇幾乎是在一瞬間晃了一下,但不敢回頭看,路過表弟房間時,看見屋里一片漆黑,周小川也不在,忽然想起,似乎前些日子聽徐瑩說,周末要帶兒子回趟娘家。
這還是頭一次,一個人跟小姨夫待在一起。
后傳來關門的聲音,魚薇幾乎是骨悚然地聽著三道門鎖一個、一個、一個,輕輕地鎖上。
加快腳步,沖進自己的房間,飛快地跑過去,扶著窗戶朝樓下看,沒用的,是親眼看著姚素娟開車離開的,不在,沒人會在,沒人會像步霄那樣送上樓之后,靜靜地把車停在樓下,在漆黑里坐著,等上一煙的時間再走。
魚薇勸自己冷靜下來,沒事的,興許什麼都不會發生,在床邊站定,心忽然狂跳起來,渾如墜冰窖,想起來了,自己這屋門的門鎖壞了,而此時門外的腳步聲很輕,但聽得出就在客廳里來回走。
接著“咚咚”兩聲,門板后傳來敲門聲,魚薇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猛靠在門板上,用抵住,用盡所有的力氣抵著。
門似乎被輕輕推了一下,因為被自己用力抵住了,所以沒開,魚薇一顆心跳到嗓子眼,聽見門后周國慶開口喊自己:“魚薇,我給你削了蘋果,你開開門。”
他的聲音簡直讓頭皮發麻。
幾乎沒時間發愣,魚薇飛快地扯下書包,出手機,手指發地撥電話。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名字,他是的救命稻草,只有他能來救自己了。
魚薇忽然想起步霄現在還在相親,但猶疑的時間不過零點一秒,心急如焚地撥通了電話,雙手發地舉到耳邊。
門后推門的力氣傳來,越來越用力,魚薇嚇得猶如驚弓之鳥,此時微小的靜都會讓崩潰!
“嘟嘟”兩聲,漫長得像是一整個世紀那麼久,接著電話通了,那端悉的溫醇聲線傳來的一瞬間,魚薇眼淚嘩的一下,涌了出來。
“喂?”步霄接通了電話,聲音起電波的細微聲響,顯得就像在耳畔一樣,接著他似乎察覺不對,沉下聲線問道:“怎麼不說話?”
他的聲音那麼溫,魚薇止不住抖,哭了起來。
“怎麼了?”步霄聽見泣的聲音,第一次那麼嚴肅而急切地開口:“魚薇你人現在在哪兒?”
“步叔叔……你能來一下小姨家麼?”魚薇攥住手機,低低地喊他道:“我害怕。”
這是第一次開口說害怕,除了媽媽去世那天,在他面前哭過,這麼久,都沒這麼膽小過了。
步霄讓一直別掛電話,他現在就在附近,立刻趕過來。魚薇開了免提。聽著電話里傳來他的聲音,手里攥著手機,此時稍微冷靜了一點,只要知道他來了,他在來救自己的路上,就沒那麼不安,于是平緩下呼吸,沖著門后喊了聲:“我不會開門的,我男朋友馬上就來找我,你不要一直推我的門!”
門外忽然就沒了靜,在一片寂靜聲里,的心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一塊,除了跳之外,猶如等著凌遲的第一刀切下來般,分秒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里一直是靜無人聲的,十分鐘漫長的猶如一個世紀,魚薇突然聽見一陣猛烈而又急切的砸門聲響起,幾乎要沖破墻壁,掀翻一切,渾一激靈,頓時腳下一,只能扶著門才能站好。
那砸門聲非常非常響,而且很久都不間斷,隔著這麼遠都能聽見,整個樓都為之一。
不敢出去,直到聽見客廳里傳來開門鎖的聲音,一道一道鎖打開,豎起耳朵來聽,最后一道鎖也開了,聽到步霄的聲音響起,終于松了口氣,拎上包就從房間里沖了出去。
幾乎是從屋子里跑出去的那一瞬間,就看見了門外那個高大筆直的影,步霄正倚著門站著,對面就是周國慶,臉靠得很近,他垂眸著開門的中年男人,形像是冷冷的對峙。
從未見過步霄流出那樣的表,他冷酷的樣子真的很嚇人,閃亮的眼眸里有種人不敢直視的,張狂的“狠”。
魚薇飛快地跑過去,從周國慶邊而過,出了門,只邁出兩步,就被步霄出一只手臂猛地摟進懷里,他的手掌就放在的肩上。
一時間,的臉埋在步霄黑呢大的口,鋪天蓋地的都是他上的味道和溫度,他摟著自己肩膀、在臉旁的手掌滾熱滾熱,魚薇覺得狂跳的心一下就平靜下來了。
步霄一只長臂摟住的肩膀,把魚薇摟在懷里,眼睛依舊狠狠地視著門里的男人。
盯著那個不不、默不作聲的男人看了好久,他這會兒眸里出一點冷笑和鄙夷,然后微狹了一下眼睛,一手摟著魚薇,另一只手抬到脖子,左右橫劃了幾下做了個“死”的作。
接著,他沒說一句話,摟著魚薇的肩,轉朝樓梯間走去。
步霄知道魚薇沒傷,他剛才在電話里聽得都差不多,應該是那個老鬼想推門進房里去,幸好給自己打了電話,并且他正好就在附近,及時趕了過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現在比起打人,他更想盡快讓魚薇覺得安全下來。
下樓的時候,步霄一直還是摟住的肩膀的,樓梯間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走到一樓,出了門,直到走到車邊,步霄把副駕駛的門拉開,才把摟著的手松了,讓上車。
坐進車里,把車門摔上,他第一件事還是確認:“他你了麼?”
“沒有。”魚薇早就冷靜下來了,這會兒說話也有了條理:“其實他沒干什麼,就是一直推我的門,門鎖壞了,我都抵住了。”
步霄這會兒坐在座椅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卻沒發車子,只留一個側影給,他慢慢地吁出一口氣,像是窒息了很久這才得以氣一樣,然后他從大口袋里翻出煙盒,用打火機給自己點了煙。
魚薇從沒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渾又冷又狠,側臉結冰,知道他是生氣了,而且心非常差,他的劍眉一直蹙著,雖然他不開口,但知道,他在忍耐,在克制,想平息下來。
步霄靜靜地了幾口煙,車窗是敞開的,這會兒冰冷的寒風呼嘯吹過,拂起他有點凌的黑亮鬢發,有可能是他剛才因為著急趕來頭發才的。
魚薇沉默了好久,想讓他安心,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只能開起玩笑:“我真的沒事,說不定,他真的只是想給我削個蘋果吃……”
步霄聽到這句話,慢慢轉過臉盯住,他的眼神熱到幾乎要把烤化了,把生吞活吃了,碎了咽下肚子一樣,深切到骨髓里,然后他蹙著眉,低聲音道:“你覺得好笑麼?”
他認真了,魚薇頭一次見他認真的神,一時間著他那樣的眼神,不知道說什麼。
步霄垂下頭又了口煙,卻覺得不適,一難的覺在深翻涌,想找個出口,只能從嚨和鼻腔里鉆出來,他靜靜看著扶在方向盤的指間里,燃燒的香煙冒出繚繞的煙氣,一口也不想。
他捻滅煙頭時,魚薇再次開口,聲音很輕:“步叔叔……”
他只覺得渾剛如鐵一瞬間化水,滿燥熱“唰”的一下被清涼的微風吹熄了,開口喊自己的時候,他覺得世界一下子變得很小很小,小到只能盛下的后半句話。
步霄繃的神經一下子垮掉,整個癱在椅背上,苦笑著扯了一下角,心煩意地扯開大領口的扣子,轉過臉看著,很無奈卻很溫地問:“嗯,怎麼了?”
“我晚上可以不回去了麼?”魚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表。
步霄終于覺得最后一道防線也徹底崩潰了,哭笑不得地了一把頭發道:“我怎麼可能讓你回去?”
“那能不能也不回山上家里?”魚薇有點言又止。
步霄聽得出來“山上家里”說的是自己那一大家子,明白的想法,不想被人知道出事,回答道:“可以。”
從他的視線看去,聽見自己答應的要求,似乎一下子就安心了,甚至轉頭的時候還輕輕笑了一下,他實在不覺得今晚發生的事還能讓他笑得出來,他剛才差點急瘋了,想殺人的心都有,現在還這麼云淡風輕的。
步霄此時在心里默默地答應了自己,不會讓這種事再有第二次,絕對不會。
車開出去的時候,魚薇本沒問去哪兒,覺得去哪兒都很放心,今天一晚上都可以不回去,可以跟步霄待在一起,覺得今天的心像是過山車似的,剛才多麼的激烈和害怕,這會兒一點點都會不到了,甚至連明天都沒想,只想過好今夜。
黑轎車開到市中心的時候,魚薇看見廣場上圍聚著滿滿的人,這才想起,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零點過后就年了。
車在繁的、似乎不眠不休的鬧市街頭開過去時,魚薇才看見步霄握著方向盤的手,手背上全是傷,關節破皮流了,頓時心里一沉,原來剛才他這麼擔心自己,砸門的時候連手都不顧了。
反復問了好幾遍他疼不疼,步霄最后都被問急了,笑道:“就這麼幾個小口子,有什麼好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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