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自我認識大概也不允許他反應過來。

原本臉上被大冬天的風吹得冰冰涼涼的,因此這一點點熱的覺被過分放大，霍聿言只意識到沈云棠的頭頂忽然靠近了一下，又冷漠地離開了。

由于失去了意識,霍聿言只能結合語境來推斷自己經歷了什麼讓呼吸短暫停止的事。

……

這不合理。

他被沈云棠親了。

霍聿言整個呆滯了。

沈云棠、親、他,這幾個詞還能這麼組合嗎？

他只是狗膽包天嚷嚷一下,做好了被擰掉頭的準備,哪里想過真的有資格實現？

但真的實現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

這事不能深想，越想他的心率越扛不住……

算了,已經扛不住了！

“……你親我？”霍聿言喃喃道。

意識到自己還把沈云棠抱著,而看上去依然十分不高興,霍聿言這才趕把放了下來,抬起一只手捂了捂臉。

黏黏的，口紅的印記。

霍聿言看著掌心紅的印痕,一瞬間燃放了全城的煙花竹。

他將手掌迅速握了握,抬起頭來。

沈云棠的表管理世界一流，他本看不出來有什麼波，好像親的不是他這麼一個外貌出眾材絕佳的好男人,而是一只往上拱的大狗子。

他將視線落在沈云棠的口紅上，那跟他臉上現在一個。

霍聿言心跳得極，表空,都發干。

沈云棠不耐煩地揚起目：“走了。”

好像并不在乎這回事，甚至他覺瞪了自己一眼。

霍聿言心空了一下。

他沒出息，此刻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沒出息的人。不是，這個時候誰還能有出息。

看見沈云棠都走了老遠一截了,他才乍然醒過來,趕追了上去。

追到沈云棠邊后他才慢下來,清清嗓子,還扯了扯領，他們耽擱了這麼會兒，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此刻走廊里就剩他們兩個，還有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工作人員。

“我說，沈小姐。”

霍聿言忽然開口。

沈云棠沒理他，不過這次的不搭理讓他不再心慌了，反而有種重歸舊好、一切走回正軌的安心。

這絕對是夫妻關系上的一個史詩級大進步。

霍聿言要牢牢銘記今天。

但這個問題他還是想斗膽問一下，問完他更安心。

“你……”霍聿言極其不自在地別過頭去，聲音漸小，“你怎麼突然這麼疼我。”

原本不為所的沈云棠手指忍地了一下。那是在忍住不要暴打這個傻東西。

面無表地側了一下頭，只出線條漂亮的側臉，“用得著你理解嗎？”

霍聿言被無到了。

但又忍不住想，沈小姐好霸道。

強取豪奪沒有理由。

他良好地接了這個解釋，開開心心地跟了上去。在臨出門前，沈云棠冷冷道：“把臉上了。”

霍聿言愣了下，了臉，開始警覺：“為什麼要？”

“這你還要問我？”

霍聿言默了默。

他好像悟到了。

可他了還怎麼炫耀。

就這段路能讓幾個人看見，他還要留著發朋友圈，讓親媽親爹親爺爺都看看他的真實水平。

于是霍聿言氣了起來：“……等會兒好不啦。”

他又補充了一下：“主要是現在沒有紙。”

“……上車就，車上有鏡子。”

沈云棠似乎更加不想理他了，面沉，步伐更快地出去甩上了門。

霍聿言在原地被震了一下，停頓片刻，又了自己的臉。

說什麼來什麼，顧嵐正好帶著制片方幾個人說說笑笑往外走，都對票房和拿獎況非常樂觀，就準備去慶功了。

看見霍聿言還沒走，顧嵐愣了一下，“霍總，您沒和沈小姐一起回去？”

霍聿言看出的潛臺詞了，來沒和一起來就算了，走也沒一起走？這夫妻關系指定是有問題啊。

霍聿言這哪能忍。

他轉過頭去，頷首：“太太在前面等我。”

說完還用力把頭扭了扭，只恨顧嵐是從右邊走過來的，證據偏偏在左臉。

顧嵐呆呆看著他扭頭，直到看見他臉上的紅，這才震驚了一下，福至心靈：“哦哦原來是這樣，霍總慢走霍總慢走。”

霍聿言這才滿意了，推門走了出去。

他關門前，顧嵐還接了一句，小心翼翼道：“恭喜霍總。”

霍聿言沉著地頷首。

關門后，心里樂開了花。

顧嵐很會說話，是個良好的朋友人選，沈云棠眼果然不錯。

他腳步輕快地來到停車場，剛走近車位，抬眼一看車沒了。

沈云棠本沒有等他。

霍聿言：“……”

就，就算不想見他，至停下來咱們討論一下這個世界的事兒啊！

過分！

霍聿言氣得拿出手機，連拍了十幾張自拍，才挑出一張既充滿了滿不在乎的意味，又炫耀得不聲的照片。

配了字，發上朋友圈。

“和太太一起投資的第一部電影，很好看。”

很快就有識相的人來給他點贊了。

“霍總臉上是……[大拇指][大拇指]”

“霍總幸福！[捂笑]”

霍聿言關了手機，都沒看家族群鬧騰了什麼樣，自己了個司機，坐上車就回家了。

呵呵。

讓你們小看我。

沈云棠、霍溪淮、霍聿言一家三口面對面坐在餐桌前。

此刻，他們正在互相換信息。

把那天和沈云棠流的容跟哥哥說了一遍之后，霍溪淮終于看見他陷了沉思。

霍溪淮松了口氣。

太好了，哥哥終于也在腦子了。

這個世界人控制的事對一般人的刺激還是太大，從小生活在這個世界里，誰能忍自己不是真實的。

更不能忍的是，原本是真實的存在，卻被人控制，被迫有了人設和命運軌跡，不再能活自己原本應該為的樣子。

“我只是個猜測，不過我認為這個猜測比較靠譜。”沈云棠道。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每個人都有過一段失控軌的時間。”

卓玫那麼優秀的人，為什麼會和沈安國結婚，還在事業最巔峰時選擇生孩子，還真的被沒什麼腦子的沈安國騙走了產業。

不是人控制被迫接命運，都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局。

按照作者塑造角的習慣來看，其他這些人現在的鮮活格不可能是作者賦予的。不是作者創作出來的，那就只能是自己本來就有的。

沈云棠討厭掌控別人命運的人。

在原本生活的世界里，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

雖然比沈安國好上一點，至有點道德底線和良心，可他作為家長的控制實在是強到讓人作嘔。

不停給安排相親，介紹門當戶對的年輕人給認識，發現一個都不興趣甚至在戲弄他們之后，一怒之下直接給定下了份合適的未婚夫。

那個未婚夫是個心狹隘又容易緒上頭的蠢貨，經常被繼妹挑撥到，竟然還敢來質問到底想不想結婚。

沈云棠當時就驚訝地回他：“難道你以為我想？你怎麼想的？”

未婚夫被氣得半死。

所以沈云棠穿書之后，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會不會是這兩個垃圾做的手腳。

可現在看來又覺得他們沒那個腦子。

得罪的人多了，一時也得不出什麼眉目。

霍聿言沉思了半晌。

最后，他終于開口道：“我們不妨想一下一個問題。”

“在針對沈云棠的變化發生之后，我們失去了什麼，又獲得了什麼。”

“溫妍妍突然被改變，那說明作者肯定有目標沒有達，所以才需要添加一個輔助條件。”

“溫妍妍的覺醒會導致什麼結果呢？可能知道了我和霍溪淮的角，會主來靠近我們獲得好。”

“很顯然創作者并不是要支持溫妍妍走向人生巔峰，那麼很顯然，我們得到的是，家庭關系的，你們發現了嗎？”

霍聿言話音一落，餐廳里就沉默了下來。

霍溪淮是真的陷了思考。

沈云棠是沒想到霍聿言居然也有腦子。

看見沈云棠的表霍聿言知道在想什麼，頓了頓，有些不滿地為自己正名道：“……我也是有腦子的。”

沈云棠面無表，一點想要夸獎他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還不確定我的事業是不是會影響。”冷淡道，“或許作者本來是想讓我一無所有的，只不過沒功。看我后面的事業發展，就可以借此排出一些懷疑對象了。”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大費周章的東西，特地篡改了一個世界，到底是圖什麼啊？閑得慌？”霍聿言費解道。

“可能是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吧。”沈云棠腦海里想著父親那張沉的臉，還有未婚夫、繼妹和沈之哲。

還能是誰對有這麼強的控制，想讓來到陌生的世界吃吃苦頭。

覺得好像很合理，但又好像很荒唐。

那謝云庭的角又是來干什麼的？

幫的？

這個角也出現得莫名其妙，而且作用十分工。除了幫解決問題，好像就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他和沈之哲有關系的話，為什麼不能吐真相？難道他和卓玫一樣被設定控制了？

這樣也合理，謝云庭曾經帶著卓玫的消息來暗示過。不，那幾乎都可以算是明示了。

謝云庭肯定知道點什麼，可他不能直說。

沈云棠決定還得再去見見謝云庭。

可不能太明顯，謝云庭也沒有主找過，每次都是劇剛好上了，才能偶遇的。

那是不是說明主來找會被創作者發現異常。

沈云棠又看了看日程表，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次請謝云庭替設計服，不知道他做好了沒有，借這個理由去找他應該是符合邏輯的。

于是頷首，“我要做個測試。”

霍聿言看著的表，本來還在沾沾自喜，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品到了一危險的氣息。

他瞬間警覺了起來：“做什麼測試？”

沈云棠頓了頓，抱起了臂，對他笑了下，“去見謝云庭。”

霍聿言臉都綠了。

“沈小姐想見我？”

謝云庭接到消息時頓了一瞬。

隨后聽那邊懶洋洋道：“是，想看一下服設計好了沒有。”

謝云庭聞言抬了眼，向了拉著簾幕的哪一面墻。

他靜了下，溫和道：“是最近有什麼需要的場合嗎？”

“那也沒有，就是想穿新服了。”沈云棠正在涂著指甲，眼也沒抬一眼，面無波地慢慢道：“投資的一個電影票房不錯，提名了一個獎項，開心了一下，需要點新服新包包做陪襯。”

謝云庭很快想到是下個月的電影節頒獎，禮貌道：“會早日給沈小姐送過去。”

“我自己可以過來。”沈云棠道，“正好可以提點意見。”

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讓人不知道怎麼拒絕。

謝云庭又安靜了片刻，溫和笑道：“好。”

電話掛斷后，他放下手頭的東西，起走到簾幕前。

他手拉開簾幕。

后面是他的工作室，已經很多年沒有使用過了，堆放著一些陳舊的件。

直到沈云棠要求過后，這個角落才被重新清理一新，有了自己的作用。

工作室中央掛著一條子。

他設計了不短時間，從繪圖選料到裁制，都由自己一個人完。

沒有比它更適合沈云棠的禮服。

他所能想象到與沈云棠的氣質最切的就是這樣一條長。

謝云庭走近前，蹲下去，捧起一邊角。

上面的釘珠還沒有做完。這個角實在是太忙碌了，他將工作應付下來才能時間做這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