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雪停了。

明。

殷家辦了厚重的葬禮。

葬禮中間，公主伊仁哭暈了過去。

然后再沒有出現。

據說是被幽了起來。

這是殷家的一大悲事，也是丑事。

畢竟滿月酒那日，豪客云集。

伊仁公主突然暈過去的事，眾人都在場，事后雖然有找補，說是生產之后有些不適。

但是隨后的事，還是多多有些傳出來了。

了一個熙城有趣的談資。

甚至勝過了那場失敗的戰爭。

畢竟這種大人家的丑事，實在是有意思。

申國公主嫁過來，居然和家中二叔有染，簡直是天下大稽。

而年輕有為的學士殷雄，幾乎了整個熙城最悲的人，誰見他都會面同。

畢竟這種事，是誰都忍不了。

殷府。

伊仁公主的院子再無竹聲傳來。

前日，家主殷克州大發雷霆，直接杖斃了三個下人。

也是殷家家主這個作更加坐實了伊仁公主的事，夜半相會……往日那些買了小禮，殷勤，避嫌，在人死后，都了灰灰暗暗的不可說的東西。

現在整個院子空的，如沒有人一般。

院子里有竹林。

雪后，這些竹子沒有了竹葉，禿禿的，像一排籬笆。

殷雄推門進來，有些不習慣。

這個院子比其他院子更冷。

大家族里的奴仆，很會看眼。

伊仁公主出事之后，甚至就有奴仆配合的停掉了這個院子的熱水。

以前進來暖融融的，院子里的子平日都還穿著夏日的，飄逸又麗。

連老媽子，都是一夏日的薄紗，拿著手帕扇風，不說熱出汗來了。

可是現在，走進來卻是一陣心涼。

殷雄并沒有注意這些。

因為于他來說，二叔的死很悲痛，再加上其他，他已經不在意這些冷暖的知。

但是今晚，他還是想來看一看。

屋子里，總算還是有一些暖意。

一個丫鬟，蹲在床邊的地上，正在燒紙。

而屋子里的暖意，也是因為那一堆火盆的緣故。

床上躺著一個子，面蒼白，呆呆傻傻的看著床頂。

“你醒了。”殷雄走上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這樣說話的覺，幾日前就有。

只是那時候溫馨也歡快，對未來還有很多期許，這對年輕的夫婦，剛剛有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看樣子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至覺是如此。

可是現在，卻已然如同陌生人一般。

上一次殷雄坐在床沿，這一次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冬施還在燒紙，看到這個架勢，終究還是停止了手中的作，起，出門關門。

把屋子留給了兩人。

“我來熙國，就是因為他，我在申國時，就喜歡上他了，我曾給他寫了一首詩，紅豆生南國……后來你們來求親，送了一顆紅寶石樹……彩虹鯛這道菜，最早只是我的笑談……他不喜歡我，或者說，他也喜歡我，但是他更喜歡別人，他上了一個蠻荒的子，甚至連那子的面都沒有見上。他說他第一次去蠻荒的時候，就喜歡上那子，比遇見我的時候，早一些。你也是如此吧，那一次，你遇見了李神佑，往后至今，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李神佑，即使現在是你們熙國的皇后。”李伊仁躺在床上，慢條斯理的道。

有點理直氣壯，因為不他，他也不。

殷雄黑發里，藏著一縷白發。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白的。

此刻他微微張，好幾次，要說話，終究看著面蒼白的李伊仁，沒有說。

他想說，其實，他已經沒有想神佑，其實他已經試著喜歡上了。

可是眼下，或許這樣就好。

殷雄站起來。

轉準備離去，卻又回頭道：“今后不要說琮兒是二叔的孩子這樣的渾話，他就是我的孩子。”

……

他沒有回頭。

所以他也沒有看見。

床上的李伊仁裂開笑了，笑的很難看。

……

皇宮里。

書房的燈亮著。

李南國這幾日很乖，最初喊了一次要胖飛飛陪，發現沒有達愿，第二日就不再喊了。在這一點乖的太聰明，有點像李平安。此刻，已經夜深，陪著玩了一會，就開始打呵欠。

神佑讓嬤嬤把他帶去睡覺。

繼續在書房里。

其實往日也常常這樣，但是會有一個穿著淺裳的小胖子坐在不遠。

神佑看奏章累了，抬頭，他總會在旁。

講真，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他喜好繁多，當然就是不喜歡理那些國事，看到奏章就頭疼，總是囫圇的就想放過去。

他會做風箏，他會梳頭，他也很會吃，說起各種吃的頭頭是道，說著說著，就像口水也要滴落下來，混難想象，他是皇上，可是對吃的卻如數家珍。

因為神佑會限制他吃的東西，他是喝水都胖的質，吃的，所以格外珍惜，有時候一道白菜，都能說出花來，和他一塊吃飯，很有食。

自己傷那一陣，每日喝粥的時候多，一碗白米粥，在他口中都如至寶一樣，哄的吃下，笑的一臉滿足。

神佑坐在空的書房里，腦海里卻想的全是熙皇。

往日這個不在意，只是習慣的邊人，此刻回想起來，才發現，他做了很多事。

那樣細致，那樣習慣，以至于，都忽略了。

就像人每日吃飯，喝水一般。

是必須的，所以覺得平常，都沒有多在意。

書房里很多瓶瓶罐罐都收起來了，很是簡單，原本種的草木花盆，也放的很遠。

因為李南國時常會在這里玩。

實際皇宮里好玩的地方很多，但是李南國待的最多的地方大概還是書房。

因為神佑在這，而熙皇會在這里陪神佑。

所以總是帶著李南國在這里玩。

有時候神佑理奏章累了，或者看到煩惱的事，旁邊還有人吵鬧，也會覺得煩。

忍不住會瞪一眼熙皇，總歸心不好。

他總是會回一個微笑。

脾氣好的不。

然后主來哄神佑。

不管誰對錯，他總是以神佑為主。

這些就是嫁到熙國后的生活。

點點滴滴，回憶起來，甚至沒有什麼好回憶，就這樣過來了。

神佑站起來，按下了暗房的機關。

里頭還是有點。

好幾個船模倒地，沒有扶起來。

平日這里是熙皇自己的地盤，輕易不讓人。

還是那日糟糟的模樣，他也沒有來得及整理。

神佑躺在了地上，覺得很累，很疲憊。

朝堂已經吵一鍋粥了，派出去的人始終沒有消息。

神佑閉上眼，似乎一下子就睡著了，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覺。

覺睡夢中有人，猛的睜開眼，只是夢。

還躺在地上……眼角卻了。

坐了起來。

起，出了暗房。

那些地上的東西，沒有整理，不擅長整理，發現了解熙皇的其實很。

總覺得他好脾氣，好吃，好玩。

有時候覺得有點無聊。

不過此刻，神佑只想放著這些東西，等他回來整理。

又坐到了書房里，常坐的位置，很寬大，很。

顯得的影有點單薄。

這個畫面實際有點跟多年前重合。

那時候太后瑰也是如此。

但是又有不同，太后瑰的眉眼平和，但是總是有更多的憂慮。

而眼前的子，眉眼認真，雖然藏不住擔憂，可是似乎更平靜，有更多力量。

只是等待著發。

面前的燭火跳了一下，發出了輕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