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來看, 皮下淤嚴重, 不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還是要拍個片。”
早晨八點, 市立第一醫院。
明姒坐在看診的椅子上, 一只腳輕輕抬起。牛仔的腳已經被剪開, /白的腳/踝跟深紫的淤青形鮮明對比,目驚心。
看了一眼匆忙移開視線, 心理作用之下,愈發覺得疼痛難忍。尤其是這醫生說話的時候還用力一按,眼里幾乎要飆出淚來。
這才知道梁現之前的那一下, 本不算什麼。
醫生很快開好了單子,遞過來的時候,他呵呵一笑, 用一種十分快活的聲音說, “好久沒見到腫得這麼高的腳了, 厲害啊!”
明姒:“……”
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梁現看著郁悶的神,忍俊不。他手接過單子, “麻煩了。”
“不客氣。不過這腳是怎麼弄的?”醫生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從里邊倒出熱氣騰騰的枸杞水來, “按理說只是扭傷, 不該腫這樣。”
明姒本來已經扶著桌子要站起,聞言形一頓。
梁現看在眼里, 輕輕勾了下。
昨晚兩人等到八點, 昱他們還是沒出現。他建議把腳架在車窗上, 以免加重淤。
但明姒說什麼就是不同意,還不肯說原因。
最后被他猜中——是覺得外邊月黑風高,把腳出去,怕有東西來咬。
梁現當時沒有忍住笑出了聲,結果還被用小毯子團團,砸了好幾下。
不過這些,在明姒的視線威脅之下,他都沒有講。
只輕笑了下說,“大概是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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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編故事嚇人,我的腳至于腫這樣嗎?”出了診室的門,明姒一下子松開梁現,抬手扶住門框,不滿地看著他,“你還笑?”
“不笑了,”梁現清了清嗓子,偏頭笑了最后一下,“把手給我。”
“不要,我自己過去。”
他挑了下眉,“你確定?要上三樓。”
就這樣,大概跳到電梯口都困難。
“那也自己過去。”明姒一字一句地強調,還真擺出了跟他勢不兩立的架勢,往醫院長廊跳去。
有一只腳不能地,按理說姿勢應該很狼狽,但肩背得很直,隨著一跳一跳的作,烏黑的長卷發在后一一的。
燦金的穿走廊盡頭的窗,恰好落在的發梢。
即便只能單腳獨立,也還是只漂亮的小孔雀。
梁現看了片刻,不知怎的笑了,大步走上前,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啊!”明姒沒有毫準備,騰空的瞬間嚇得了一聲,下意識死死揪住他的服。
兩人的外形本就顯眼,剛才又惹出了不小的靜,走廊上不時有人看過來。
“你干什麼?放我下來。”飛快拍著他的肩膀,語氣兇的,聲音卻不大。
大概是顧及旁邊有人。
“等你跳上去都什麼時候了?”梁現不在意細小的掙扎,瞥一眼,“再我松手了啊。”
明姒像是被噎住了,片刻后抬頭看他,眼神里寫滿了“你還是個人嗎居然說得出這種話”。
不過,大概是怕他真的說到做到,接下去一路,安安分分的一點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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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片子,明姒說什麼也不肯再公主抱。
“行,”梁現讓在門外的塑料椅子上坐著,“我想想辦法。”
他邁開長走遠了。明姒打了一局手機里的小游戲,沒心思再玩下去。醫院的走廊里有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聞著很不舒服。
三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護士和病人來來往往,嘈雜非凡。明姒從小到大,極待在這樣擁雜的場合,恨不得上翅膀飛走。
不知怎麼的,心頭還冒出一丟丟小后悔——
被梁現抱下去,起碼比單腳跳好,也比繼續坐在這里干等著好。
就在這時候,余注意到,不遠有個形高挑的男人走過來。
果然是梁現,穿著白的T恤,寬肩窄腰的模樣,五英俊,神帶著點兒散漫,一路上吸引了不知多生的目。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手里推著一輛椅。
當那黑的椅停在面前,并且梁現不由分說地采取強制措施,把抱上去的時候。
明姒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去他的和解,撤回!
休/戰不過十個小時,已經想單方面撕毀和/平/條/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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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當一個模樣英俊的男人,推著一把椅,并且椅上還坐了個漂亮人的時候,視覺效果是極其矚目的。
一路上,明姒不知道接收了多或好奇或打探的目,路過服務臺的時候,終于忍無可忍,隨手抓過一頁宣傳冊,展開遮住了臉。
梁現推著椅,稍一低頭就能看見那宣傳冊上的容——一群白護士手中抱著個赤//的胖娃娃,孩子的母親微笑著躺在床上,旁邊是醫院產科的宣傳標語,“呵護新生命,暖半邊天[注]”。
梁現:“……”
他注意到,落在上的目似乎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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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配完藥,明姒已經困得快說不出話,上了車倒頭就睡。
梁現則給柯禮杰回了個電話。
“行,那沒事就好,讓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別四晃了,”柯禮杰頓了下,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哎現哥,這事也怪我們。”
昨天聽老板說明姒腳扭了,幾個人并沒當作大事,只給他倆各發了一條微信,讓有事聯系。
畢竟大家都是年人,也不用跟連嬰似的時時跟著。
察覺到兩人都沒回消息,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再問老板借車下山,一陣折騰,接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快過半夜。
“沒事。”
“你現在送回家呢?”柯禮杰問。
梁現“嗯”了聲。
柯禮杰言又止,想了想,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對了現哥那什麼,我覺得你倆既然結婚了,往后就好好過吧啊你覺得怎麼樣。”
他語速越說越快,到最后一句,近乎含混不清。
恰好在這時,車子拐了個彎,明姒已經睡,腦袋無意識地往一側歪下來。
梁現手托了一下,沒太聽清,“你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就是……我聽老板說,你倆下山前還吵架呢?”柯禮杰小心翼翼的。
老板倒也不是特意說的這件事,只是幾人去找他借車時,他一拍腦袋瓜想起來了,“就中午下山那一男一吧,他們下山之前好像還吵架來著。”
昱一聽大驚失,登時腦補出了一個在車里拌意外墜落山崖的事故,連忙催老板趕給車鑰匙。
柯禮杰則是有點想不通——這倆人都結婚了,難道還打算僵一輩子嗎?雖然說吵吵鬧鬧的婚姻也有,那顯然不幸福啊。
于是,就著頭皮來當婦聯主任。
“沒吵。”梁現回憶了片刻,那頂多只能算小打小鬧。
“沒有就好,孩子嘛,咱們就讓著點兒。別跟真的置氣啊。”
梁現笑了下,“我什麼時候真的跟置過氣?”
雖然明姒上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更多的時候,其實更像個小姑娘。
稚的,驕傲的,時不時張牙舞爪又記仇。
卻總是鮮活又明亮。
沒有男人會刻意跟漂亮小姑娘過不去,他對明姒也沒有真正的敵意。
從小就這樣,上逗逗而已。
車子開著開著,明姒的腦袋又歪過來。闔著眼皮,睫落下一小片安靜的影,幾乎可數。再往下,皮白皙,形漂亮,口紅早就掉了,卻依然嫣紅。
梁現看了片刻,又添了句,“我們現在好的。”
“哦……”電話那頭,柯禮杰歪了下腦袋,覺得這話一點都不像他現哥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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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明小姐好像睡著了。”石泰其實一直坐在副駕駛,只是他為保鏢,自帶技能,不說話的時候極有人能注意到。
梁現“嗯”了聲,“讓睡吧,先回鷺江公館。”
昨晚明姒幾乎沒怎麼休息,加上腳疼,能睡得這麼實屬不易。
鷺江公館,是梁現目前所住的公寓。
車子到達樓下,石泰習慣地打開后門,準備抱明姒下車。在他看來,自己作為下屬,理所應當為雇主搬東西——明姒在他眼里,和一袋米的地位差不多。
“不用,”梁現輕擋了下示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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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
夢里大家都還在讀高中,下課以后,昱趴在窗戶上朝招手,“明姒,一起去逛小地攤兒啊!”
他旁,站著喻川他們幾個。梁現也在,穿著白的T恤,校服松松垮垮的,很隨意。
現實中,明姒的高中附近并沒有所謂的小地攤。
但是夢里有,而且人,還熱鬧。
買了一支棒棒糖邊逛邊吃,路過打氣/槍的攤位,看中了掛在墻上的一只玩熊。
梁現站在邊,高挑的形擋掉大部分。
他練地上/膛,瞄準,扣下扳機,一連打了不知多氣球,最后,從老板手里接過那只玩熊,漫不經心地遞給。
笑瞇瞇地手去接,誰知還沒到,那只熊就憑空消失了。
梁現手里,只剩下一本紅的小本子。
夢里的毫無邏輯可言,面對這樣的場景居然沒有一掌拍過去,反而怯地低下了頭。
小心臟還砰砰跳的。
梁現把那紅的小本子,塞進的手中,順勢前傾,湊到耳邊,用一種很輕很低沉的聲音說——
“我聽你的話,三塊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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