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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嬋不見陸琮,正出來尋,見自家哥哥站在池邊的柳樹下,倒是甜甜的喚了聲:“哥哥。”
聽到聲響,陸琮轉過頭去看。
陸寶嬋是陸琮的親妹妹,陸琮雖然寡淡,可對這個妹妹還是疼的。只是大多是做得比說得多,譬如今日,不也陪著妹妹一道上相元寺燒香拜佛來了嗎?只是轉頭的一瞬,陸琮面上的意斂去,端著一張與平素無異的平靜面容。
陸寶嬋倒是習慣了,上前同他說話。
亭中的姜令菀,聽到子的聲音,自然下意識去看。見對面二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和周琳瑯的關系不好,可這位榮王府的小郡主陸寶嬋,卻和周琳瑯從小到大的好玩伴。不過陸寶嬋倒是不像謝菁菁那般護著周琳瑯同作對。是非分明,對陸寶嬋倒也沒有多敵意。只是邊的男子……姜令菀記不大好,對于長相普通的,經常記不住,容易搞混。可對這張臉,卻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榮王府的榮世子陸琮。
二人仿佛沒有看到,姜令菀當然也沒過去打招呼的意思,待見著金桔和枇杷過來催促了,這才趕忙去回去,省得娘親又要念叨。
至于謝致清這一小小曲,姜令菀早就拋諸腦后了。
回了相元寺后院的院子,姜令菀見周氏又要念叨,便聰明的偎到老太太邊去。
老太太對孫兒疼,只要有在,周氏也不敢拿兒如何。姜令菀見娘親氣呼呼的,便笑,沖著眨了眨眼睛。
周氏瞪了一眼,念著兒又來狐假虎威這一套。
姜令菀看向老太太,聲語道:“老祖宗……”
老太太把寶貝孫一護,板著臉對著周氏道:“你瞪璨璨做甚?璨璨還是個孩子,又是個姑娘家,是該養才是。”
周氏哭笑不得。養,這閨,甭說是養了,從小打大就是捧在手心里養的。國公爺捧完,老太太捧,衛國公府一大家子捧著,都沒讓下過地兒,半委屈都沒過呢。
姜令菀也不敢太過分,對著老太太道:“老祖宗,是孫不好,您別說娘了。孫聽說后山的古樹很靈驗,就忍不住給老祖宗和爹娘祈福去了,下回不敢再跑了。”又歪著腦袋看著周氏,撒道,“好娘親,你就別生兒的氣了,嗯?”
這般伏低做小,周氏哪里有什麼氣?
就算有,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也得說沒有。
老太太聽了孫一番話,心里和吃了一般,直夸孫孝順懂事。
這當這時,丫鬟走了進來,說是榮王府的世子和小郡主聽說老太太今兒也在,特意過來看看。
老太太表一愣。
這衛國公府同榮王府倒是沒什麼,可周氏和衛國公府卻是有些關系的。人家倆孩子特意來看看,那也是人家懂禮,老太太是個喜小輩的,自然不會拒絕什麼。
陸琮和陸寶嬋進來。兄妹二人皆是樣貌出眾的,尤其是陸琮,同一般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連老太太看著也忍不住夸贊。
陸寶嬋見衛國公府的老太太喜歡自己,杏眸也是含著笑意,眼睛卻忍不住朝著周氏邊站著的姜裕上瞧。姜裕生得高大,且笑,每回陸寶嬋瞧著衛國公府之人,總會下意識的尋找姜裕的蹤影。知慕艾,本就是件極平常的事。
姜令菀自個兒不知男之,卻還是發現了陸寶嬋看哥哥的不一般,忍不住就朝著看去,未料不慎同陸琮的目撞上。
這個男人……
姜令菀蹙了蹙眉,覺著他年輕輕的,卻格外的老,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點都不及周季衡和薛嶸來的心可。目下見陸琮目淡然,姜令菀倒也沒多看,只依著輩分,規規矩矩的喊了“琮表哥”、“嬋姐姐”。這不過是當著長輩的面兒,面上客套客套,若是下回見著,姜令菀自然同平常一般,稱呼其“榮世子”、“郡主”。
陸琮面無表,對長輩謙和有禮,待聽到姜令菀打了招呼之后,也略略抬眼,了一聲“菀表妹”。
兄妹二人見了人,沒說幾句話就走了,看來的確是出于禮貌來打招呼的。
老太太在他倆走后,忍不住對一旁的周氏道:“榮王低調,可這倆孩子,倒生得真的不錯。先前我就聽說這榮世子有能耐,比之馮大將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眼下我瞧著,這孩子年紀輕輕的,同咱們裕哥兒差不多大,可這心,卻相差一大截兒。”之后便讓周氏督促姜裕,多學習學習。
姜裕從小就是猴兒,一直被周氏念叨著“別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這會兒年紀也不小了,有些面子,倒是顯得不耐煩,可在老太太面前,也乖乖點了頭。
姜令菀卻是不依,對著老太太道:“榮王府的表哥雖然沉穩,可哥哥也有自個兒的優點。”
姜裕眉眼含笑,點了頭。覺得還是妹妹向著自己。
周氏笑笑,說了幾句,心里頭卻開始擔憂那位榮王府的小郡主,是不是看上他們裕哥兒了。
只是,令周氏未想到的是,兒子的親事未著落,自己這尚未及笄的閨,便讓人給盯上了。
這日公主府設宴。
晉城不名門貴都邀前去,其中包括姜令菀。
那日在瓊華臺,姜令菀是親眼看到西羌國的珠翠鳥停在了九公主的肩上,九公主不久便要遠赴西羌國和親,這會兒才邀晉城一干貴來院子里熱鬧熱鬧。說起九公主,姜令菀心下倒是佩服,同娘親進宮那日,可是刻意打扮的不起眼些,生怕被選中,可偏生這位九公主,被選中之后毫沒有哭鬧,反倒是欣然接。
西羌那地兒,豈能同繁榮昌盛的大周比?若是要每日日曬雨淋,打死都不去。
去公主府的時候,姜令菀雖然心打扮過,可這些都是習慣使然,今日并未穿太過艷麗的裳,以免喧賓奪主,惹得九公主不快。這些道理,還是懂的。只可惜過了年之后,子變化極大,先前不過是個容貌出眾的孩子,如今漸漸長大,倒是越發的娉娉裊裊,玲瓏婀娜,就算沒有鮮艷的,整個人也是明艷人。
姜令菀下馬車,一眼就瞧見了安王府的藍綢馬車。
上頭走下了周琳瑯和陸寶嬋,至于邊上騎著黑駿馬的,則是陸寶嬋的哥哥陸琮。
陸琮穿著一襲玄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
自上回相元寺之后,倒是沒怎麼見過他們兄妹二人了。一方面也是因為周氏將閨管得嚴厲起來,出門,有時候就算是周季衡帶出去,周氏也會猶豫一番。
那日好不容易出門,卻和周琳瑯鬧得不愉快,一氣之下,就將自己繡得荷包送給了周季衡,為的就是氣氣周琳瑯。
果然,周琳瑯被氣得不輕。這會兒見著自己,周琳瑯連平日的客客氣氣都沒有了。
姜令菀也是后悔,自己太過沖,做事兒不腦子。可是,誰讓周琳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笑話字兒寫的丑。自問一手字不及,卻也是認認真真練過的,在一干貴中,也算是中上,哪有說的那般不堪?所以才會忍不住。
可那日周季衡得了的荷包,很是開心。
之后屢次開口想要回來,話到了邊,便有些說不出口了。
姜令菀一向大方,給下人的東西都是頂頂好的、嶄嶄新的,這會兒送了周季衡一個荷包,如何好意思要回來?再說了,周季衡從小就對好,沒送給一些好東西。
這會兒,周琳瑯對視若無睹,正和一旁的陸寶嬋說話。
姜令菀也沒上去,直接裝作沒看見。
陸琮靜靜站在一側,抬眸看了看馬車邊上的小姑娘,瞅著幾眼,見今日穿著一繡牡丹綢緞圓領薄褙子,發覺仿佛瘦了些,臉上的,也都沒了。
陸琮覺著,眉頭微微一斂,覺著還是上回瞧著順眼些。
人進去了,陸琮才有些微愣。
……這種想把人帶回家養,養得白白胖胖的心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懂。是因為他先前的二十年,邊的子,只有已逝的娘親和如今的妹妹陸寶嬋。
陸琮雖然不懂這些,卻有極強的學習能力,加上男子正常夢|時,從先前的毫無雜念,到如今的日思夜想……已經很明顯了。
陸琮為榮王府的世子,雖然想一輩子大兵打仗,可必須是要親的。過年的事,馮懷遠和榮王也提過好幾回,甚至給他看了晉城子的畫像,讓他自個兒瞧瞧有沒有中意的。
他沒看。
他知道自己想娶誰。
說來也是奇怪。他自問不是最注重外貌的,可那小姑娘,除卻外貌出眾了些,到底有那一樣吸引他了?生得那般氣,據說脾氣也不好。
陸琮一直沒弄明白這個問題,只是知道,在今日看見之后,這種想把帶回家的心思,越發的迫切。
今日,太子陸昀也在公主府。
從小打大,太子樣樣都和陸琮比較,卻是皇室中罕見的單純子。他先前對不興趣,可皇后鬧得厲害了,他也不得不從了。如今開了葷,雖然對并不熱衷,卻也不排斥,畢竟為太子,還是需要子嗣的。
太子瞧著陸琮往院子里那小姑娘的上瞄,就知陸琮這榆木疙瘩也要開竅了,就想了法子,沖這陸琮眉弄眼,助他抱得人歸。
陸琮素來行事磊落,坦坦,依著平日的子,哪里會理會太子這等荒唐話?
可這回,陸琮卻沒說話。
沒說話代表什麼意思?太子眼睛一亮,立刻懂了。
太子幾下跳到了欄桿上,抬手拍了拍陸琮的肩膀,興道:“放心,這事兒給孤。保管明兒你就能去提親,孤讓你今年就親,明年就當爹!”
陸琮看著太子活蹦跳遠去的背影,心道:先把人定下來,也不錯。
畢竟這般招桃花,若是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怕是衛國公府的慢門檻兒都要踏破了。夜長夢多,和行軍打仗一樣,需要軍心穩定。
人定了,他的心,也就穩了。
姜令菀不知自個兒已在太子的算計中,待見九公主的駒牽了出來,并且邀請試馬的時候,便答應了。
雖不騎馬,總得給九公主一個面子。
姜令菀騎上馬,到底是個沒怎麼好好練騎的,形有些不穩。只是雙筆直纖長,夾著馬腹的時候尤為好看。
周琳瑯見九公主同姜令菀素不相識,如今卻點名請試馬,倒是有些好奇。現下見所有人的目都落在的上,心里頭更不是滋味兒。
不過,周琳瑯不舒坦沒多久,便見這馬突然發起狂來。周琳瑯的角翹了翹。
姜令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哪里見過這種架勢?一時嚇得小臉都白了。
周圍人都齊齊推倒兩側,以免自己被誤傷了。
姜令菀哭著求救,小手抓著馬鬃,模樣甚是狼狽。好在未驚多久,便有一道藍影躍上馬背,一把將人給抱住。
姜令菀哪里還管的上什麼?見有人,就忍不住將人給抱住,腦袋一埋,一時哭嚷得厲害。
陸琮擅長馴馬,很快便將馬兒馴服,抱著懷里的小姑娘下了馬。他低頭,見雙手攥著他的襟,眼睫濡一片,怕得厲害,一時倒是有些后悔……不該同意太子使這法子。
陸琮未想太多,很快鎮定下來,聲音是罕見的溫,道:“別怕。”
姜令菀不管。從小到大,哪里過這等驚嚇,雙手仍是死死攥著,不舍得松開。